第五章 歌手面试

　　小胖哪儿去了？我心中带着疑惑，在厕所转了一圈，没发现小胖的踪影。
　　我来到楼道，看见破旧的楼道尽头窗户旁有个影影绰绰的影子。“小胖！小胖！”，我叫了两声，黑影没反应，我走上前去，一拍他的肩膀，居然是楼下的黄嘣黄阿驹。“阿驹？你不睡觉在这儿干嘛？”阿驹面无表情，嘴里叼着一根烟。“心情不好”，“有啥事啊，给兄弟说说。”“我去唱片公司面试被拒了”，“不会吧，你那么强的。”“真的，他们说我的电吉他弹得像唢呐。”我扑哧一声差点笑出声来，看来唱片公司的感受和我们是一致的。“以后还有机会”，我拍拍他的肩膀，“唱片公司那么多呢，你多试几个，成功率才会大一点。”“明天我还要去一家面试，你要不要陪我去一下？”“唔……好的没问题，我陪你去”，看来阿驹是有点没信心，需要个人陪一下，反正明天也没什么课，正好去见识一下。
　　在窗台上我吸了一口烟，问，“阿驹，以后你是要打算走音乐这条路了吗？”“我就是想在大学的时候多尝试尝试，毕竟以后的路还很长。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对了，你是去面试歌手，还是去面试吉他手什么之类的？”“都有，明天这一家是要歌手，我反正也就是瞎唱，去撞撞运气吧”。我看着阿驹的一头黄毛，有点疑虑。这种上世纪90年代的时髦打扮，现在还吃香吗？我掐灭烟对他说，“我先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别想太多，明天早上你来找我就行”。说完我就回宿舍了。路过小胖床的时候瞅了一眼，床位还是空的。
　　早上被嘈杂的声音吵醒，睁眼一看，宿舍里几个人都起来了，刷牙的刷牙，洗脸的洗脸。想起今天还要陪阿驹去面试，我连忙爬起来，一看表，还好，时间还早。看了一眼小胖的床还是空的。“小胖去哪了谁知道？”我问大家。“小胖……咦小胖啥时候不见的？”傻妞路过瞅了眼小胖的床，随机嚷了起来。“我昨晚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发现小胖不见了”，我说。“昨晚就不见了？”傻妞诧异。“是不是半夜爬出去上夜机去了？”老球说。“有可能，这小子最近一直叨叨着要去包个夜机”。“可是昨晚他喝得那么醉，还有力气去上夜机？”“别人没力气，小胖有。小胖不是正常人”。“除了包夜机，我想不出他能去哪。”
　　“但以前包夜机都是我们几个一起行动。你们忘了学校围墙翻出去，到网吧的路上必须要经过一个火葬场？”贵人鸟幽幽道。“是啊，小胖胆子那么小，哪敢一个人翻墙从火葬场门口走过”，傻妞诧异。正说着话，小胖回来了。一脸的憔悴，带着两个大黑眼圈。
　　“小胖包夜机去了？”老球问道。“啊……是啊。”小胖哼哼着，就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小胖你昨晚喝那么醉，还有劲儿去上夜机啊？”傻妞说。“唉，昨晚半夜醒来，想起来有件重要的事情没做，就去了网吧”。“我靠，小胖你也太猛了。”老球感叹，“一个人，半夜，从火葬场门口路过你不怕？”“怕他奶奶呀，都要感谢响福昨天给我灌了那么多酒，我昨晚从火葬场门口路过的时候，一点儿都不怕，哼着小歌就过去了”。
　　“小胖你昨晚去网吧做什么重要的事了？”我问道。“唔……这个，这个你们就别管了”，小胖支支吾吾的，表情变得扭扭捏捏。贵人鸟跟我相视一眼，说，“会你那个苏州女网友去了？”，小胖一听脸就急了，“我没会她，会什么啊，咦……你怎么知道她是苏州的？不对，我没女网友”，小胖一着急，舌头就打起结来。“好了，我们不打听了，此地无人夜会苏州女”，我笑着说，正在这时，阿驹来了。我给他打了个手势让他等一会，赶紧去洗了把脸，背了个包就和他出了门。
　　出了校门打了个的，一路奔驰到唱片公司。唱片公司位于CBD核心地带一栋大厦，周围高楼林立，设施齐全。大厦门口有个大广场，让这一带看着十分高大宽敞。
　　“环境不错啊！”我伸了个懒腰，看着头上缓缓上升的朝阳。“要是毕业后我也能到这里来工作，我也就满足了”。“环境是不错，但也要看我们有没有本事留下来工作啊。”阿驹低着头，背着吉他和我上了电梯。唱片公司在12层，现在已经过了早高峰期，电梯里没什么人。阿驹有点紧张，对着电梯里的不锈钢墙壁弄起了发型。“怎么样，我看起来怎么样？”阿驹问我。“挺好，很帅气，放松点就行，别想太多，把心态放平。”电梯门一打开，一个装修成蒸汽朋克废土风格的大厅呈现在面前。“哗，好有感觉。”我赞叹道，“是啊，挺酷的”，阿驹也被眼前的风格给镇住了，默默地走到前台去询问。
　　询问完，还要等一会儿，前面还有几个人在排队面试。我陪着阿驹在墙边椅子前坐下来。我看看周围，都是来面试的。打扮各异，什么样的人都有。我旁边坐着一妹子，妆化的那叫一个浓，一身紧身短裙，拉着一个很大的箱子，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她正跟旁边的两个朋友说，“我上次就来过这大厦，不过是去另一家公司面试。那家公司没这家大，哎一到这家就有点紧张，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旁边的两个朋友小声地安慰她，我回头看看阿驹，“怎么样？紧张吗？”阿驹笑了笑，“紧张啊，这家感觉实力比较雄厚，来面试的人应该都挺厉害的，这次我恐怕又要黄了。”“黄什么，别忘了你叫黄嘣……哎”，说到这里，我有点接不下去，这名字就是要崩的名字啊，又黄又崩……阿驹苦笑了一下，没说话。
　　又等了一会，轮到阿驹了，阿驹起身，我紧握拳头对他说，“加油”。阿驹点点头，整整上衣，背着吉他就走进了面试的房间。我走到门口听了一会，什么也没听见。面试的房间整个大门是用很厚的软垫包裹住的，关上门门里什么动静也听不见。隐隐约约有唢呐，哦不电吉他的声音传来。
　　在外面等了大概半个小时，阿驹出来了。我赶忙赶上去问怎么样了。他笑笑，脸色有点苍白。“就那样吧，总监让我等通知。现场还是有点紧张，发挥的一般，不太在状态。”阿驹摇摇头，我俩一起走到电梯间。这时候前台小姐走过来，对阿驹说，“黄嘣是吗？你过来一下，我们总监助理要见你，”我眼前一亮，有戏。我俩跟着前台小姐来到了一间透明玻璃的办公室。我问，“我可以进去吗”，前台小姐看了我一眼说没关系一起进去吧。
　　总监助理是一个25，6岁左右的女孩，打扮很时尚。她对阿驹说，“刚才你的表演我看了，我觉得你还是有不少可取之处的，你想出唱片吗？”阿驹眼睛亮了一下，赶忙回答想。“公司最近资金有点紧张，你如果想签我们的唱片公司，你就要自己负担起唱片的宣传和制作费用。”阿驹有点失望，“那……要多少钱？”“十万二十万不等吧，要看你的唱片选择宣传和制作的级别了。”我碰了碰阿驹的胳膊，给他使了个眼色。阿驹想了一会，说，“我没钱。”
　　离开唱片公司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我俩随便在路边找了个小饭馆，叫了几个菜，两瓶啤酒。一杯酒下肚，我说，“这唱片公司也太坑了，居然要你先出几十万，肯定是骗子公司”，阿驹有点迟疑地说，“如果付了那笔钱，是不是就会红？”“你想得太好了，我给你说，他们就是让你出制作费，他们替你制作而已。他们哪里是赚市场的钱，分明是赚你们的钱！这种竭泽而渔、杀鸡取卵的办法就是公司目光短浅，只顾眼前利益，不顾长远打算的做法。别说没钱，就算有钱也不能被他们给骗走了！”
　　阿驹听我说完，点点头，说，“也是，哪有我这工资还没拿到一分钱，先交几十万的道理。”“没关系的，阿驹，你再试试别的唱片公司，实在不行，咱们开一个唱片公司单干，哈哈！”我给阿驹画大饼。“唉，我都有点打不起精神了。之前听面试的几个歌手说过，现在唱片业不景气，全球知名唱片公司基本上都撤出了大陆市场，本地只剩下一些不知名的小唱片公司。出唱片也不好卖，就靠公司歌手参加选秀一鸣惊人，再开演唱会捞钱。”我听到这里，问道，“唱片不好卖，是因为大家都在网络上免费听歌？”“好像听他们也是这么说的，还跟网络盗版泛滥什么知识产权有关。”“唉，这里面水太深，咱们的唱片公司还是压后再说吧”。我叹了口气，咽下最后一口酒，付账，走人。
　　和阿驹回到学校，已经是下午了。告别了他，我回到宿舍往床上一躺，闭目开始养神。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梦里面，我又回到了书店，看到了书店老板、小哥、还有那位老人家。他们几个在舞台上组成了一个摇滚乐队，只不过没有用乐队四大件：电吉他、电贝司、键盘、架子鼓，而是用的中国传统乐器：鼓锣铙钹，主唱居然是阿驹。看着这奇异的组合，我有点哭笑不得。台下的观众居然又疯又狂，又哭又叫。好几个女观众冲上台，抱住阿驹的双腿，大喊，“阿驹阿驹我爱你，阿驹阿驹我要你”，然后被保安拖走。阿驹在台上努力保持着绅士风度，转眼间又开始了疯狂的甩头摇滚，台下观众更疯狂了。阿驹又从背后拿出一把电吉他，‘啧啧啧’地弹了起来，配合着鼓锣铙钹，还是唢呐的感觉……也许阿驹，真应该试试唢呐。也许那才是他的灵魂乐器……弹到高潮处，阿驹跳起来把电吉他恨恨地摔到地上，砸成了两截，看得我一阵心痛，这熊孩子，好的不学学什么砸吉他。说时迟那时快，台上喷起了大量的烟雾，阿驹慢慢地消失在了烟雾之中。下面的观众还在疯狂地呼喊着阿驹的名字，“阿驹！阿驹！阿驹！”
　　“响福！响福！响福！醒醒！”，老球用力地拍着我的脸，我揉揉眼睛，原来是一个梦。老球说，“下午还有课，你去不去了，还睡？”哦，我想起来了，下午还有一节课，我赶紧爬起来，洗了把冷水脸，和老球一起去上课。
　　“其他人呢？”路上我问老球，“他们先走了，我最后一个走，突然发现你还在床上躺着。我还发现你一个小秘密，嘿嘿”，老球诡秘地一笑。“啥？”我吓了一跳，“你梦中一直叫着阿驹的名字，你的小秘密被我发现了，嘿嘿你要怎么封住我的嘴”，老球说着妩媚地用食指划过自己的嘴。艾玛，眼睛瞎了。“老球你误会了，上午我陪阿驹去面试，回来梦到他也很正常啊”，“就这么简单？”“就这么简单！”老球有点失望。走到教室门口，老师已经开始讲课，我俩赶忙进去。
　　“这两位同学以后要早点来上课了，不然会影响其他同学上课。”老师是位40多岁的中年男性，课讲得不错，做人也很有原则。“Okay！”我和老球异口同声，帅气地走到座位坐了下去。这边是我们宿舍的阵地，其他几位都在这里。“怎么这么晚”，贵人鸟低低的声音问我。“我睡着了，忘了时间”，我坐下一张望，发现小胖不在。“小胖也没来？”“没见啊，上午他睡了一上午，下午起床他就出去了，我还以为他早来了。”傻妞在一旁说。“好了，那边的同学，收一收心，有什么机密问题下课再交流”。教室里一阵哄笑，我们几个赶紧闭嘴，认真听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