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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芽月祭之宝蓝逸境 / 第五章 港龙轶事

第五章 港龙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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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午市结束以后,康达回到装饰一新办公室。望着空荡荡的办公桌,他想起了文叔的打字机,以及文叔、桂姐,王大厨等几位老成谋国的大功臣。
  于是,他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文叔,今天是重新开张的大日子,您怎么没来?今天没看到您,我心里还有点空落落的呢。没有您指点着,不知道我自己行不行。”
  “行!一定行!”文叔由衷感慨道,“我在港龙干了一辈子,前后换了三任老板,你是最能干的了。餐厅交到你手里,文叔特别放心,港龙一定会越办越好。”
  “嘿嘿嘿,还不是老一辈的基础打得好。”
  文叔也笑了,然后话锋一转问道:“孩子,有件事我一直不放心。你告诉文叔,上次给我们发那么多奖金,那个人没为难你吧?”
  “文叔啊,您都问了多少遍了?放心吧,没有!没人为难我,聂老先生还派人送来一大盒礼物呢,对我也挺……”
  “什么?!他送来礼物,什么礼物?”文叔闻言不喜反惊。
  看文叔的架势,康达有些莫名其妙:送了一个礼物而已嘛,文叔干嘛一惊一乍的?难道他是老糊涂了,好事坏事都分不清楚吗?
  文叔追问道:“快说啊!他到底送来什么?!”
  “呃……我还没打开看呢。”
  “快!快打开!看看是不是……金条!”文叔在话筒里急切地催促着。
  “金条?!您……您等等啊!”
  2
  康达喜出望外,光着脚跑到走廊神龛下。
  捧着裹着红布的礼盒,他的心砰砰乱跳:哎我去!沉甸甸的一大盒!如果真是金条,那岂不是发大财了。
  回到办公室以后,他猴急着揭开红布,开盒验看。
  哪里有什么金条?明明是一个旧笔记本电脑,上面还贴着一张黄色便签纸,纸上写着是五个娟秀小字——康助理专用。
  他垂头丧气地回到座位,再次抓起了电话。
  “我说文叔啊,您老是不是逗我啊?别说金条了,连个金渣也没看见。聂老的礼物只是一台笔记本电脑,或者说是一台旧的二手电脑。”
  “哦——”文叔在电话那头长出一口气,“不是就好,不是就好,也许我太紧张了,真是关心则乱啊。不过,我刚刚说的是‘Jin条’,负‘jin’请罪的‘jin’,而不是金银财宝的金。”
  哦~,原来如此啊,文叔是典型的江南人,前后鼻音全不分,所以“荆”和“金”在他嘴里便成了同音字。
  “荆条?为什么要送荆条呢?文叔,请问这又是个什么风俗?”
  “不是一种风俗,是五层楼立下的规矩。”
  “规矩?”
  “算了,还是别说这个了。我只要你记住一条,假如有一天,你收到‘那个人’送来的荆条,一定要赶快去五层楼请罪,送荆条是让人负荆请罪的意思。”
  “哦,好吧。那……文叔,如果收到荆条,不去请罪又会怎么样呢?”
  电话的另一端陷入沉默,依稀还能听到急促的呼吸声。毫无疑问,文叔正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过了好一会,话筒里又传来文叔的声音。
  “唉!好吧,还是给你讲讲吧。荆条的事说来话长,已经是三十多……哦不!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老家伙们可能还记得,年轻人可就完全不知道喽。孩子啊,我给你讲完以后,绝对不要再提起这件事,否则你会害死文叔也会害死自己的。”
  “好的,文叔,我发誓不说。”
  “好,那我就要开始说啦,咳咳……”
  文叔在电话里嗽了嗽嗓子,用苍老低沉的嗓音讲起来。
  3
  “四十年前的世界,正处于前所未见的冷战格局。美军在中南半岛泥足深陷,军费节节攀升,牺牲也日渐增多,本国反战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于是,一场长达十几年的战争,最终以全面撤军惨淡收场。
  “战争结束以后,越国决意清算资本家、地主、叛徒和卖国者,一场空前的政治风暴山雨欲来。曾几何时,这个小国的财富几乎掌控在华人家族手中。风暴的持续酝酿,逐渐演变为一场大规模的人道灾难。无论居住了几代,只要是华人便统统赶走。用金条卖命上船的故事,多少也听过几个吧?
  “当时,逃到法国的华侨成千上万,其中就有一个姓安的男人。
  “说起来,这位安先生还有些神秘。他到巴黎才半年,便买下一间铺面,用来经营牛肉河粉。作为一个身无分文的难民,他哪来的那么一大笔钱?尽管安先生一再宣称,逃出来时藏了些黄金珠宝,可是,谁都知道那是痴人说梦。别说金银财宝了,馒头也不准多带一个。私藏夹带,如果被人搜出来,轻则一顿毒打,搞不好还要吃颗枪子。
  “日月更替,时光流转,大中国城逐渐有了一些规模,安老板的生意也越来越好。四十年前的一天,我来到法国投奔亲戚,经人介绍进了他的餐厅做服务生。那个时候,餐厅的名字叫做ChezAn——在法语里,是“在安的家”的意思。法国很多餐厅、酒吧是以老板的姓氏命名的,所以这也不足为奇。难得的是,安老板确实以店为家,下班后总要先喝上两杯。那年我二十多岁,无牵无挂,没家没业,每天都陪老板到喝到半夜。因此,我也有机会知道一些鲜为人知的秘闻。
  “有一次安老板在醉酒后,讲述了自己刚到法国时的一番奇遇。那时他穷困潦倒,经朋友点拨,他跑去投奔五层楼。没错!孩子,五层楼,‘那个人’住的五层楼,十分诡异又颇多禁忌的五层楼。不知是酒后胡言还是什么,安先生告诉我,是五层楼主人资助他买下Choisy大道上这间旺铺,将来还会送他一座小楼。对于醉鬼的话,我顶多半信半疑。可是没过多久,安老板真的得到一整座楼!”
  听到这里,康达仿佛掉进一个天方夜谭的世界,又是送楼,又是送餐厅,还有什么东西是不能送的?文叔不是一个老糊涂,也不是一个编造谎言的骗子,可是,他讲的东西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4
  在过去的几十年间,五层楼‘资助’过的远不止一个安先生。在很多产业的背后,都活跃着五层楼的影子。神秘的五层楼主人,通过大量的代理人,投资地产,开店兴业,让周围的街区很快兴旺起来。
  五层楼的传言,千奇百怪,众说纷纭,还总能牵扯出一些可怕的事。五层楼仿佛一座堆满黄金,同时又吃人不吐骨头的魔楼。让人敬畏,避之而唯恐不及;令人向往,羡艳它赐予的荣华富贵。时至今日,五层楼还控制着庞大的地下王国,五层楼主人则是实至名归的‘地下皇帝’。没人敢挑战他的威严,敢于挑战的人都消失了,安先生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话说生意上的成功,让安老板产生一种错觉,觉得一切财富都是他创造的,自然而然也归他所有。渐渐地,他不再甘于做一个傀儡,时常做出一些阳奉阴违的事。他决心彻底脱离五层楼,将名下财富全部据为己有。
  “记得是三十八年前的一个晚上,天色刚刚黑下来,五层楼派人送来一份礼物。那是一个暗红色的绸缎包裹,殷红得犹如黏稠的血液一般。我亲手打开盒子,看到里面放着一根长满刺的干枯荆条。”
  文叔的声音沧桑低沉,瞬间将人带回三十八年前的夜晚。
  “我问安老板,这是什么东西?安老板面色一变,神情也变得焦虑起来。他沉思了半晌,平复好了情绪,才冷笑着说:‘哼哼!五层楼的老鬼叫我去请罪呢,狗屁的荆条,让他自己留着擦屁股用吧。’他说得特别轻蔑,几十年前过去了,我还能清楚地记得那个表情。”
  康达隐隐猜到结果,插嘴道:“他没去请罪,对吗?”
  “是的,安老板没去请罪,而是请来了警察。他告诉警察说,因为出售自己的餐厅,他会得到一大笔钱,因为受到敲诈和威胁,他请求警察的保护。原来,安老板在暗地里,早就找好了买主,用名下餐厅顺利的套取了现金。所以,他自作聪明地以为,只要有警方保护,一定可以躲过一劫。”
  “那后来呢?他拿到钱没有?”康达听出一点门道,主动追问起来。
  “当然,钱早就拿到手了,你猜他把店卖给了谁?”
  “二舅公?”
  “嗯,真是个聪明孩子!确实,那个人就是你二舅公——夏老板。那时,他也是刚到巴黎,你看,又是一个初来乍到的人,你说蹊跷不蹊跷?只要沾上五层楼啊,蹊跷的事还多着呢!说起夏老板啊,他真是个大好人。我们在一起三十年,常常喝酒到半夜,那时我们还都年轻,最爱喝的是伏特加,瑞典的、俄罗斯的、波兰的,便宜还有劲儿,那滋味可真是……”
  比起怀念二舅公,文叔似乎更怀念喝酒。
  康达恍然大悟,最喜欢喝酒的人不是安先生,也不是二舅公,其实是文叔。一聊起半夜喝酒的事,文叔便情不自禁地跑了题。
  “文叔,文叔,喝酒的事情,等见面再边喝边聊吧。现在,咱们还是继续讲藤条的事吧。”
  “喔,对对对,讲藤条,讲藤条的事情。”
  5
  “俗话说的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钱自然是好啊,可也得有命花才行。”
  文叔在话筒里冷冷地说着,嗓音愈发低沉沙哑。
  “尽管警察局安排了二十四小时贴身保卫,晚上还有警察在门口值班,可是安先生还是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守在门口的警察说,根本没见安先生离开,那段时间也没人进出公寓。他消失了,他真的消失了,确切地说,应该是他在自己房间里化成了一滩水。”
  福尔摩斯曾经说过,在排除一切不可能之后,剩下的可能性再荒唐也是唯一的真相。何况,事情本来也没有那么荒唐。
  康达沉思几秒,说出了一种可能性。
  “一定是他和警察串通好,偷偷跑掉了……”
  “不,这不可能!因为他没带走任何东西。有一点最说能明问题:卖店的钱一分不少地放在提包里,发现提包的人,正是守门的警察。不带钱他能跑多远?再说他费尽心机,不正是为了这些钱吗?再说,如果警察可以收买,他面对这么一大笔钱怎能不动心,还会傻傻地交出来吗?”
  “好吧,您分析的有道理。可是您刚刚说什么来着,化水了?我还不太明白。”
  文叔在电话里叹一口气,好像下了什么大决心一般。
  “唉!既然跟你说这么多了,索性全都告诉你吧。在安老板的失踪案中,最离奇、最诡异、最骇人的地方正在于此。据我所知,安老板的案子到现在还没破……”
  6
  事发当晚,值班警员发现安先生的灯半夜还亮着,出于一个警务人员的直觉,他感到事有蹊跷。于是他上楼敲门,以便确认房间里面的情况。敲了好久没人回应,他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听到电视机还在哇啦哇啦地响着。他用力推了推门,发现房门是从里面反锁的,于是又撞了两下,可是大门纹丝不动。
  后来,他叫来两个同事,三人一起破门而入。他们进屋以后,发现门窗都是从里面反锁的。房间里除了没人以外,乍一看没有任何反常之处。
  洗衣机里泡着洗好的衣服,餐桌上摆着没有凉透的饭菜,电视机一直开着,在电视对面的沙发上却出现了诡异的一幕:沙发靠背上搭着睡衣,座位上放着睡裤,裤腿垂下来的地方正对一双拖鞋,拖鞋里平铺着一双袜子……
  “那不正是一个人的形状吗?!安老板死了,人间蒸发了!”
  突然,文叔歇斯底里地喊叫起来,吓得康达差点扔掉话筒。
  “呃……我说文叔,您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一惊一乍的。您别自己吓自己,可能只是一个巧合。比如说,姓安的平时太孤独了,有什么怪癖也说不定,也许他每天回家都要这么摆一摆,感觉有个人陪他……”
  “如果我告诉你,唐人街这样消失的人不止一个,你还会怎么想吗?而且,他们的衣服袜子全是湿透的,好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哦不,确切地说,应该是用蒸锅蒸过,‘人间蒸发’这个词,你不会没听过吧?人——真的会蒸发!”
  听到这里,康达想到了自己,他隐约间嗅到一丝危险的味道。
  “那我二舅公呢?他也是聂老安排的人么?”
  “真是个聪明孩子啊!可是,你只说对了一半。夏老板是五层楼安排的没错,但不是聂老安排的。四十年前的五层楼主人还不是聂老,因为他和安先生一样,是同一批逃难到法国的侨胞。”
  文叔顿了顿,继续说道:
  “几十年来,夏老板不敢越雷池一步,平平安安地度过了一生。唉!说了这么多不该说的话,只是希望你好自为之。假如换做另一个人,文叔绝不会多一句嘴。几十年以前我就想好了,要把这些事烂在肚子里。好啦,我也说累了,你也听累了。”
  挂断电话,康达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他没想到小小的一间餐厅,竟然有着如此惊心动魄、诡异恐怖的往事。
  在平静的世界之下,还藏着多少汹涌的暗流?
  难道我也只是一个傀儡吗?
  五层楼会不会也会让我消失吗?
  他默默地思索着,我到底该不该默默接受命运的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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