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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大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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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伽蓝耶星上人心惶惶,所有人都从灵魂深处冰冷彻骨,他们仰望如洗的碧空,阳光明媚,不染一尘,像一块透明的玻璃一样清澈明亮。就在那蓝色玻璃上,用朱红的墨写上了一句话,“清扫宇宙的垃圾。”
  那血淋漓的墨迹宛如滴着血,将这片明镜似的天空渲染的毛骨悚然,那不是人类的字迹,用了一百二十种人类现存的语言,人们不知道清明的蓝天上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字迹,又是谁在蓝色的天幕上笔走龙蛇。
  如果人类的目光再向星空里推进八个天文单位,就会发现一个四棱体从超光速徒然静止在那里,好像从未动过,这些字迹正是四棱体投影在伽蓝耶星上空的。
  “经过观察,这些字迹不是直接写在天上的,而是通过某种仪器,将天空作为影布,将影像投映到天上的。”著名物理学家迈克尔摸着他的山羊须若有所思。“可是却查不到是从哪里投映到天上的,哦,不过,这一定是个了不起的艺术家,用天地作画,是何等的磅礴大气。”
  “只能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喽。但是,这不算什么大事,不就是在天空上些了几个字嘛,可好笑的是,为什么大家都像是世界末日了一样?”天文学家艾洛克喜笑颜开的说,就是那个在星际联合会议上大言不惭的家伙。“在我看来嘛,这是一件好事,说明人类的精神艺术没有在技术金属的压迫下完全灭亡,至少还在垂死挣扎。”
  “可是老兄,这似乎不是出于人类之手,也许别有深意呢。”迈克尔仰头望着天空,那五个血淋漓的大字,还有用各种语言书写的形象令人敬畏。
  “呵呵呵。”艾洛克仰天大笑起来,迈克尔莫不奇妙的看了他一眼,并不作声。天空里的文字碎成无数的光粒,从人们的眼睛里消失了。
  此刻,远在天鹅座之外的四棱体以极快的速度向伽蓝耶飞来,仅仅两分钟,它掠过了天鹅座外的尘埃地带,将身体隐藏在了太阳的背面,以和伽蓝耶星相同的速度围着太阳公转。
  它的外观十分美丽,晶莹剔透,像一块来自超星体的宝石,光彩夺目。体积也不过和一个等边等高的边长为8米的长方体差不多,它的形象如此美丽,以至于使人以为那是一个来自外星珍藏家的以个艺术品。
  屠岸是一所寄宿制高等学校的物理教师,今天是周六,学生和老师都基本上走光了,他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犹豫着拨出了一个号码,上面的通讯姓名显示是,小婧。
  电话拨通了,无线电的那头沉默着,屠岸局促着,也沉默着,过了一会儿,那边传来了责备的声音:“屠岸,我已经结婚了,以后别老打电话给我了。”“嗯,我知道,我只是...”“你有事吗?”
  “没,没事,只是...好吧,再见。”
  他挂断了电话,感到一阵发晕,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转动似的,他扶着头痛苦的望着桌子上的一叠卷子:“结婚?是的,她再也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她已经嫁给了它,不,应该是他,看来很幸福。”
  那个人装扮的简直是天衣无缝,眉宇轩昂,棱角分明,气度非凡,简直不是人,是一件艺术品,他在他的面前,就像是小丑遇到了美男子,整个人又矮又丑。可是,这具完美的身体和超凡脱俗的气质之下,是冰冷的金属构件。可是,有什么呢?她喜欢。
  “是的,我不过是一个卑微的人而已,我有人性,有数不清的缺陷。那是个符合一切审美的完美的生命,她怎么能爱我而不爱他呢?”他喃喃自语,头越来越发晕,再也支撑不住,推开门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在楼道上晃了一晃,又折回来拿了深旧的公文包,下了楼去,沿着林荫道恍恍惚惚地走去。
  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好,可是温暖的光线使他难受,额头上沁出了豆大的汗珠,他仿佛着急到什么地方去似的,火急火燎的往前走,实际上,周围的一切事物都被过滤去,脑子里只剩下一团炽热的模糊的东西,他感觉不到风的流动和时间的流逝。
  他得了一种病,这是两周前的事,具体是什么病,他忘了,他也不愿去在意。赵云婧是在两周前和那个命名为x8的机器生灵结婚的,他的病大概也和这有关联吧。
  不过他的确实是这个世界少数对爱保持执着的人类。
  屠岸的眼里没有外物,视野里密集的线条交织,混乱不堪,他忽然摔倒了,大概是踩到了水沟之类的沟槽,他的头磕出了一个血痕,伤口呈放射状的,形成一个不规则的图案。他被痛醒了,视线终于又有了世界的基本结构,线条和面。
  他勉强的支撑起身子,想重新站起来,这时候,他惊奇的发现校园的林荫道上裂出了一条十厘米宽的缝隙。他紧锁了眉:“这儿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条裂痕了呢?”
  他想到也许是这几周自己的精神都处在恍惚的状态,没能注意到这些事情,学校大概很快会修缮的。然而,不仅仅使自己惊了一下,脑子也嗡地一下:“地震了!”
  他看到那条裂缝在扩大,并且大地也在微微的震动,仿佛地底下有一条巨龙要苏醒了一样,他往远处望去,矗立在阳光下的教学楼已经开始开裂,筋脉般的裂痕蜿蜒爬上楼顶。他惊悚了,对着教学楼的方向喊:“里面的同学快点出来,地震了!”教室里应该还有一些不愿回家的同学,可是,过了半天也没有人出来,想来是没有人了。
  “看来这座古墓似的学校里就剩我一个了。”
  他继续沿着林荫道往前走,不紧不慢,若无其事的往前走,道路在他身后分裂成两半,越来越宽,可是,令他好奇的是,大地震动的并没有那么明显,不过是三四级的地震而已,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呢?
  突然,屠岸的眼前一黑,世界在一瞬间进入了黑夜,屠岸止住了脚步,抬头望向天空,一颗星星也没有。黑暗持续了十秒,世界又在一瞬间进入了白昼,过了十秒,世界又重新进入了黑暗,太阳在有规律的闪烁。
  屠岸亮起手机,向校外走去,这时候,他预感这个世界一定出了什么问题,他想马上给小婧打个电话,但是他只是茫无目的的往前走。赵云婧在另一个城市,他们两个城市虽然离的很近,但也有几个小时的车程。屠岸忽然有了一个决定,他开始奔跑起来,他从车库里取了车,汽车的排焰管喷出大量的光焰,向c大道呼啸而去。太阳在闪烁,屠岸打开车灯,二百七十马力,时速一千公里每小时。
  太阳在反复闪烁一百多次后,终于彻底的熄灭了,像有人将那个永恒的电灯关闭了一样,实际上,事实确实是如此的,太阳是被强行熄灭的。
  十几分钟之内,太阳坍缩成了一个无限质量的点,可奇怪的是,太阳并没有再继续坍缩,以太阳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小漩涡。那个漩涡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它的引力影响到了伽蓝耶星,星球杯一股强大的力量牵引,缓缓的向太阳飞去。在这个过程中,大地开始开裂,蹦碎,河水在倒流,海水因为引力的原故,向上浮了起来,海水从大地上起飞,在星球的周围绕成了一圈。
  公路已经断裂成无数块,屠岸的车在废墟般的道路上奔跑,不时有车辆坠到2裂开的沟壑里。此时的伽蓝耶星上完全混乱了,天空上铺满了各种飞行器,但是在强大的引力的牵引下,没有任何飞行器能飞出这个星系。发展了一亿六千年的文明,在这场灾难面前犹如蚂蚁一样无助。
  屠岸拨通了赵云婧的电话,但是地方没有人接听,他定位了她的位置。他使劲的踩着油门,汽车跃过一个一米宽的沟壑,排焰管上光焰风暴一般。“小婧,你等着我,我马上就到。”他的全身都被汗水浸透,脸色惨白。汽车的四轮摩擦着地面,渐渐的,一个力量引着它飘了起来,汽车向上飘了起来,星球与那个太阳形成的漩涡越来越近了。那里像是一个无底洞,有些稍微轻盈的东西已经被吸了进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噢噢,见鬼,该死。”屠岸惊慌失措,他也随着汽车飘向了高空,大地分离了,一块块的土地飞来起来,都向那个可怕的‘黑洞’里飞去。
  他的汽车一直往上飘,其实星球也随着飘上来高空,他们的世界正在一步步走向一个无底的深渊,今天果真就是人类的末日。
  他已经看到那个恶魔般的深渊了,那里像苍穹一样旋动了,这个星空漩涡其实比两个太阳还大,离毁灭只有一步之遥了。这时候,电话那头响起了声音:“屠岸,屠岸,你还好吗?你还好吗?”
  “小婧...别害怕,我在,我已经看到了你,我在看着你呢,你今天很美,飘逸的长发像柔柔的波光。”他对着电话说道,他哭了,不是因为毁灭。
  “屠岸,你真的看到我了吗?你在哪里?”
  “我们都在天上。”
  失去重力的漂浮的楼宇间,白色的裙裾飞扬,波光似的长发飞扬,他看见了她,她也看见了她。
  莎的思想波动的厉害,她是目睹过这场毁灭的,在过去或者未来,可是没想到毁灭的会是自己,纤维的不规则的生命体集体飞向那个玫瑰形状的深渊,而今天,规则的碳基生命集体飞向了那个深渊,自己也在内。
  “阿E,抱紧点我好吗?”E用力的拥住了她。
  人类世界没有一个人逃离这场毁灭,不,应该是这场大清除,人类在技术上的一个致命缺陷在于,一直没能达到光速飞行,着也和他们的物理理论有关,他们坚信光速是一个无法超越的值。但是,即便现在醒悟也已经晚了,只有光速能从这可怕的引力里逃脱。
  这颗哺育了人类一亿多年的星球带着它的子民飞进了黑色的漩涡里,这个漩涡呈玫瑰形状,玫瑰的漩涡吞噬了伽蓝耶星,也吞噬了人类。原本,分布在其他星球的人类应该存留下来的,可是,那个四棱体的晶莹宝石,以超光速的速度直接撞毁了所有的基地,所有星球在一瞬间分崩离析,但是毁灭者却叹了一口气:“还得费力来打扫,真是麻烦。”
  黑色玫瑰没有了,宇宙恢复了前所未有的宁静,透着可怕的岑寂,令人不安。一切从未发生过,将来,没有谁会知道在这个宇宙里,曾经有过这样一个文明。
  四棱体在虚空里逗留了一会儿,然后以超光速像仙女星系的方向掠去。在离去的时候,四棱体又轻声的叹了一口气:“其实这个文明也不是衣蛾完全侵略性的文明,其中大部分都是爱好和平的,就看他们改造的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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