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铅灰色的天空中布满了厚厚的阴云，使得这个本已有了七分冷意的城市又添了三分萧索……
寒风吹拂之下，黑色的身影走下了舷梯，搭上了摆渡车……
那是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人，亚洲面孔，手里提着厚重的黑色手提箱，墨镜下的眼神满是淡漠。
“嗡——”
落了不少灰的摆渡车合上了折页门，载着乘客驶向航站楼……
径直走出候机大厅，玻璃自动门打开的刹那，巨大的声浪迎面涌来，那声音仿佛是一头史前巨兽正在呼吸，又好像是无数的野性的因子在这个城市的血脉中互相呼唤，碰撞……
“呼——”
中年人被这寒风裹挟着，钻进了一辆SUV的后座……
驾驶座上是一个胡子浓密的白人男性，他透过反光镜望了一眼后座乘客的脸，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墨？”
“是。”
见中年人没有多话的意思，司机也不多作纠缠，在手机上点了几下，按照地图的指引驶离了机场。
中年人似乎是倦了，头靠在黑色皮质的头枕上，偶尔随着颠簸晃动一下，一言不发。
高速一如既往的空旷，窗外苍翠的森林向后飞掠，那灰白的云层却驻在原地一动不动，如同冬令的积雪又厚又重……
转眼，SUV驶下了高速开进了一个紧凑的小镇。
街上偶尔游荡着几个行人，许是因为这无孔不入的冷冽太有侵略性，都裹紧衣服，神色匆匆……
街角的咖啡店里透着温暖的橘黄灯光。透过玻璃窗，还可以看到沿长桌坐着的各色人等，都因褪去了厚厚的大衣而从容了不少。手中的咖啡也只是捧着，偶尔才会啜一小口，想来也是指望借这咖啡未尽的由头缩在免费的暖气里，散散懒意。
进店的顾客，俱忙不迭地掩上那扇通往外界的大门，周围人这才面色稍霁，去了追究的意思……
透过墨镜，中年人不留痕迹的观察着这座小镇，脑中却想着先前发生的事……
巨大的钢铁大门在月光下如冰雪消融……
路旁是一个正在施工的工地，禁止入内的亮橙色路障后，工人们正在加热混合好的混凝土，些许水汽从排气管蒸腾而起化作袅袅白烟……
那对于过去的种种回忆，都在那场爆炸中烟消云散，作尘土飞扬在空中……
吱——
SUV停在了一栋半旧公寓楼的前面，后座车门打开，中年人提着他的手提箱下了车，没说一句话……
“呼——”
呼出的水汽在空气中凝结成一缕白雾，逸散在空中……
布朗街115号么……
中年人走进了小院，尝试着推了推公寓的大门。
锁着。
中年人在腰间摸索着，从厚重的衣物中翻出了一个看起来有些累赘的钥匙环，他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灵活地翻找着，不一会便翻出了一把样式古朴的钥匙。
咔哒——
钥匙转动，门开了……
中年人打量了一下公寓的陈设，这才走了进去……
“还算不错……比预想的要好不少……”这句话却是用华文说的。
说着，中年人掩上了房门。
将大衣和帽子挂好，中年人提着手提箱走上了二楼。
咯吱——咯吱——
公寓的木楼梯显然有些陈旧，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响，幸好它比它表现的要结实不少，虽然让人担心，但是总算没有坍塌。
环视了一圈二楼的卧室后，中年人站在原地静静地聆听着卧室内的沉寂，片刻后，他满意的走向了面向街道的窗户，撩起窗帘。
黑色的窗台上留着些许冰凌，那多半是三天前落雪时结上的。公寓对面正对的是一家洗衣店，在一排低矮平房中显得毫不起眼。向两侧望去，黑色的柏油街道一直延伸到视线的镜头，遥遥望过去，还能看到远处的雪山和高速公路。
中年人满意地放下窗帘，沿着墙壁走了一圈，不时贴着墙壁敲敲听听，直到走完一圈，他的神情才又放松了些，他将手提箱放在靠窗的茶几上，顺便俯下身扫了一眼桌面下方。
打开手提箱，入眼的赫然是一些平常之物：衣物、地图、本子、笔，还有一只怀表，中年人的手指在箱子的外层叩了叩，接着两个拇指一推，在箱子的底层打开了一个狭缝。
中年人关上箱子的上层，打开了夹层，里面赫然是一把被海绵包裹的乌黑手枪，旁边还放着三个弹匣。
中年人望着手枪微微笑了笑，将弹匣推入手枪中，做了两个据枪动作，将其插在了腰后。
望着镜子中那个满脸胡茬的脸，中年人露出了一抹揶揄的神情……
马克西姆教授么……
雨后，希雅的空气清新了不少，头顶那铅灰色的幕也破开了些许空洞，只是太阳却总是躲在云层之后，不愿露头。
“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下节课上我们会有一个小测试，大家认真复习。”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阵收拾东西的声音。
“教授，我有一个问题！”
教授一一解答了学生的问题，收拾好电脑与书，走出了空荡荡的教室。
“马克西姆教授。”
提着包的教授对着迎面走来的学生微微点了点头，沿着灰白的走廊一路前行。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节课，走出机械工程大楼时天已经有些暗了。
教授未作停留，向着自己的住所走去。
这个时节已是早春了，可天却还是一样的冷，教授禁不住抖了个哆嗦。
再有几日，学校里种的樱花就该开了，到时候该有多美啊。
路旁花坛中种着的杜鹃花还没有开花，徒留那一棵棵缀着绿叶的灌木丛，反添了几分萧索之意。
花坛的后面是一个大喷泉，冬天的时候，水管都被冻住了，只留下一片静谧的水面，就如同一块蓝宝石。
越过这如湖面一般的喷泉，还可以看到那被白色覆盖的山峰，在月光下现出一道银白的轮廓。
是挺美的，不是么。
忽然，教授感到有一个冰凉的硬物抵在了自己的后脑上，似乎是一个金属制品……
手枪么……
教授举起了双手……
身后响起了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
“那天那份插着四国旗帜的摩卡咖啡，是你放在我位子上的吧？”
中年人被说破了行踪，也不恼火，只是微微一笑。
“下面垫着的是现任国会议员汤姆卡珀的照片，咖啡杯外面的图像是普鲁士一战时的咖啡代用品……”
“三个词的乱序字谜，答案是‘CZARPRESTARECROMA’，翻译成英格丽语就是‘TSARLENDQUAVER’……”
“而这个乱序字谜的答案正是紫石英！”
中年人感到抵在脑后的金属有些颤抖……
“你到底是谁！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你把我的师父和姐妹们带到哪里去了！”
身后的女声虽然极力掩饰，但中年人还是听出了那压抑着的情绪，是激动……愤怒……还是悲伤……，抑或混合了三者……
“回答我！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带了一点哭腔……挺可爱的……
不过，这是破绽！
声音的主人只感到自己用枪指着的那个身影向左一歪，双手已如跗骨之蛆缠上了自己的手，手指卡住扳机、阻止自己射击的同时紧接着一个急旋，自己的手枪便被对方夺了过去，正指着自己的前额。
“伯莱92FS么，确实挺适合女性射手的。”
中年人的表情似笑非笑，眼神中带有些轻蔑和玩世不恭，持枪的双手稳定如一。
“你到底是谁……”
中年人面前的女生声音有些发颤，大概是意识到自己即将大难临头，眼眶周围有些泛红，声音也变得不甘且恐惧。
“你觉得你还有发问的资格么，拉文德同学？枪，可是在我手里。”
被称作拉文德的那个褐发女生只得举起双手，看着对方脸上的些许得色，两行泪水从紫色的眸中淌下。
“哭也没有用，你该上路了。”
听到这里，拉文德不由得闭上了眼睛……脑海中与师父和姐妹们的回忆如幻灯片般闪过……
那温柔亲切的师父……活泼可爱的四妹，任性刁蛮的三妹，还有……那成熟稳重的大姐……
对不起……
我……
我失败了……
她等待着那一声枪响，那将是自己的丧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