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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苦命人野遇苦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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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子尚在,大宥礼义尚存,要依你这条计策,本公便是胜了,又有何颜面立于天地之间?本公即便死于无地,也不愿做那违礼失义之人。”
  廖可正要陈说利害,抬头看了一眼战车之上智勇公怒容难却便不敢再说。
  “来呀,摘去盔甲,夺去佩剑,逐出军营。”智勇公令道。
  几位中军主将、副将纷纷求情。说什么“大战在即,此刻自断一臂于战事不利”。
  或说些“廖可将军屡立战功……”云云。
  智勇公尽皆不听,仅怒喝了一句:“君等欲陷本公于不义耶?”
  廖可自知难挽狂澜,却也不气不馁,反倒神情坦然,自行卸去盔甲又解了佩剑。
  “我伺主公如伺父,”廖可呐头便拜,无人知晓那一面深入黄土的额头淌着多少泪水,“主公既志存天下,又如何能拘泥于大宥礼义?今日一别,若主公胜了此役,在下愿自刎谢罪。若是败了,在下亦当追随主公而去。”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若不义而胜,本公断然不肯。若守义而败,本公欣然愿往。你幼时本公为你取表字‘守义’,为何此时如此辱没‘守义’二字?”智勇公漠然,目视廖可远去。
  ……”
  琴声止,待片刻之后,说书人一挑琴弦。
  徵声起,其声雄且明,满堂宾客缓缓睁眼,先是喊了声“彩”,而后各自鼓噪着赞扬说书人。
  “讲的好,那词叫啥来着?哦!对,‘身临其境’!听着老丈说书,倒真像是亲临战场那般啊!”
  “一个个人物都这般亮眼,了不得!”
  “老丈这嗓子可以啊,模仿这么多人都不带重样的,各有特色。”
  ……
  他们如是说道。只是无人知晓,每当琴声响起,近百的宾客哪里是在听那说书人说书,分明是这位老神仙用了什么神通,让这百余人跨过时空,将一切看在眼中,听在耳里。
  “诸位,诸位……”说书人面色红润,示意众人嘘声,“诸位以为,这智勇公如何?是大仁大义?还是妇人之仁?这战场之上是该遵循大宥礼义,又或是不拘小节,听那中郎将所言,将二伯军马于砸沉于英江之上?”
  “什么妇人之仁?”先前那个屠户反问,“分明是蠢。这几十万人厮杀,就因他一人想遵守大宥礼义,不得多死几万人?”
  有他起头,满堂宾客各自讨论。
  有人认同“书”中的智勇公,有人则不认同。整个春香楼人声鼎沸,吵杂得很。
  “宁儿,你以为如何?”杜似江问安宁道。
  “老子怎么知道?这还得看结果!要是智勇公赢了,那自然是遵循礼义的好;要是输了,额……”他拧着卧蚕眉,沉吟许久,“老子不知道。”
  “宁儿还不知道谁输谁赢?你可知道那说书人口中的‘安动人屠’是谁人?”
  “老子怎么会知道?那糟老头白天揍我,晚上又把我吊在树上。那镇远侯府的府门老子就没走出几次。外公的督山侯府又能去过几次?”
  安宁抓起一把雪兔甜糕,扔进嘴里,一脸陶醉。
  杜似江饮尽流霞酒,淡然一笑。
  老说书人收拾一番,将桌上的古琴背起,向在场宾客作揖。
  “哎?老丈,怎么不说了?”
  “日头要中午了,老朽该去看看那头老牛。否则要是吃了别人地里的庄稼,老朽可担待不起啊。”那老说书人说道。
  “那下次还来说么?”
  “明日,”老说书人思索片刻,“明日辰时三刻,老朽再来此处。”
  “老丈,可得按时而来啊!”一干宾客如是说道。
  “一定,一定……”老说书人拱手而去。
  不多时,说书人下了楼,出了青民城北门,而后机警地回望四周,见着四下无人,这才一跃而去,一跳跳上竹山山脊。
  一头五色神牛就在他落地之处不远。
  那牛全身五色混杂,体形如寻常黄牛,只是要大得多。牛脖子上还长着像骏马一般的鬃毛,也和身子一样五色混杂。一条牛尾巴,黑白相间,尾巴末端的牛毛却如杜似江的后颈一般,自右往左,依次长着“青赤黄白黑”五色。
  不单如此,那牛还在隔空饮水。
  一个小水潭的水像是通神了那般,齐齐冲入那头牛的嘴里。
  “小黄,我回来了。”老说书人对那头牛说道。
  “哞……嗝……”那牛哞了一声,又打了个饱嗝。而后右后腿抬起,朝着已被他“吸”干水的小水潭里撒尿。
  水潭边上的花草树木立时疯长,一株株小草,长得如小树那般高大,那些个怕已有百岁高龄的大树也片刻间粗了一圈,高了一倍。
  “你这憨货,又随处撒尿?”老说书人笑骂着抽了牛屁股。
  “哞?”那牛问。
  “嗯,你那师弟确实在这青民城中。可是他不知道为师在春香楼说书,所以没见上面。”老说书人说道。
  “哞?”那牛又问。
  “不见就不见呗,好端端一个谦谦君子,却被世人称作‘人屠’。你这师弟啊,怕是不敢见我咯……”老说书人笑着说道。
  “哞?哞?哞?”被唤作“小黄”的大牛像是急了眼那般,不断地用牛角顶着说书人的胸膛。
  “那是店家赏的酒,我哪里有那么厚的脸皮拿出春香楼外。而且也就两碗,还不够我润嗓子呢!哪里能带过来给你喝?”
  那牛不依,仍不断地用牛角顶他。
  “行行行,明日我还得去那说书,一定给你带一坛子流霞酒来。”
  老说书人如是说道,那牛这才乖巧下来。
  青民城内,杜、安两舅甥下了楼后,看着日头正高便来了兴致,要去东门数十里外的松林里打猎一番。
  松林里人迹罕至,只有樵夫长年累月踩踏出来的一条小径。
  松林正中,一人年岁不大,约莫二十三四模样,正躺在一张头尾绑在相邻的两棵松树的兽皮上。盛夏时分,仍是穿着一身红黑相间的棉衣。边上一匹驽马像是长年吃不饱,胸腔两边的肋骨肉眼可见。
  “进城吗?不进城吗?”那人自问不答。
  驽马抬起马头,瞅了主人一眼又低头吃草。干枯的马尾不时左右扫动,赶着身上的蚊蚁。
  “那……”那人沉吟许久,“进城罢!”
  而后徐徐从吊床上起身。左腰别着两柄剑,一长一短。长的五尺,短的不到三尺。身长七尺七寸,一头黑发,不杂有任何颜色。
  他刚把绑在松树上的兽皮解下一端,正要解开另一边的时候又抬头看了眼天。
  “马儿,我又不想进城了。”他对驽马说道,又把刚刚接下来的兽皮给绑了上去。
  “吁?”驽马朝东嘶鸣。
  “别吵,”那人完全没注意东边,“等我想进城的时候,我们就进城,你吃你的。渴了就喊一声,喝完水再自己回来。”他对驽马说道。
  可这只是寻常马匹,如何听得懂人言?
  “要是不想回来,那就不回来吧。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足下好兴致!”
  来者正是那舅甥两。
  吊床上的那人闻言也不慌,徐徐睁眼,面朝西方而看。看不见人又扭着脑袋看一眼别处,许久才看到身后的舅甥两。
  杜似江作揖,安宁也作揖。
  那人回礼。
  “足下何人,为何不进城中?要在这忍受烈日之苦?”杜似江问道。
  “嗯……”那人沉吟片刻,“不为何,只是现在不想进城。待我想进城了,我再进城。”那人说道。
  “在下杜似江,”杜似江自报家门,“此人是我外甥,姓安命宁,未及冠,所以还没有取表字。”
  “在下姓严名牧,字豫荆。”那人说道。
  “我二人来此地狩猎,不打扰足下了。”杜似江说罢作揖离去。
  严牧又躺上了吊床。
  “这人好生懒散。”杜似江对安宁说道。
  “哪里懒散了?老子在家里的时候,只要那糟老头不揍老子,老子不也像他那样寻个僻静处躺下酣睡?那人明显是和老子一样,在家里估计天天被长辈殴打,难得出了家门就不想动弹了呗。”
  杜似江一笑,又对安宁说道:“那严牧和你一样,都是武者境界。怕不是真的像你所说,在家里天天被长辈殴打然后离家出走。”
  “你怎知道?”
  “那人后颈处全是黑发,要么是最低的武者境界,要么最高的是天人境界。你说他是武者还是天人?”杜似江笑问道。
  安宁一白眼,并不作答。
  两人兀自在松林中狩猎,待到日头西斜,各猎了一兔一鹿。
  反行时,两人经过严牧所在。
  安宁背着一鹿,提着兔子跑到那人边上。
  “你也是在家里被老头子殴打?受不了了就跑出来了?”他一脸笑容地问道。
  严牧噗呲一笑。
  安宁以为自己说对了。
  “老子也是,家里有个糟老头子天天打老子,老子难得出了一趟门。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这头鹿就送你了。后会有期!”安宁抱拳离去。
  严牧仍是停不下笑脸,朝着远去的安宁抱拳。
  “马儿,我脸上写着‘被我爹殴打,离家出走’么?为何那少年一眼便看出来了!”他对驽马说道,而后憨笑。
  “进城吗?不进城吗?”他又自问不答。
  舅甥两入城之后,先是经过督山侯府。
  督山侯见着两个外孙里最调皮的安宁却又最高兴。
  “宁儿,怎么只打到一只兔子?恨少啊!”他调笑道安宁。
  “老子还猎了一头鹿呢,回程的时候遇见一个苦命人就送给他了。”安宁说道。
  “哦?你怎么知道那人是苦命人?”
  安宁将那人的言行说给督山侯听,督山侯哈哈大笑。
  三人相谈甚欢,待天色晚了,日薄西山,安宁才离去。
  “外公,你明日一早能去我家么?舅舅的面子不够大,用过一次就用不了第二次了。那个说书人说的精彩,老子明日还想听他说书。”
  门口,安宁对督山侯说道。
  “好,明日辰时,外公就去你家。你爷爷要是不答应,外公就揍他。”督山侯慨然应允。
  “好好,把那糟老头按在地上打,打过之后在把他吊起来。宁儿给外公拿绳子。”安宁神采奕奕,雀跃至极。
  入夜,镇远侯府内后院。爷孙两各拿一根九尺长的枪杆对面而立。
  “看着,枪出如龙。”镇远侯说道,而后一手握住枪杆,将枪尾别在手肘处,随后发力。只见着一杆枪杆像是通神了那般舞着枪花。
  安宁也拿着一杆,只是气力不够,只能双手齐上,学着镇远侯的架势舞着。虽说也能舞出枪花,只是明显不如他爷爷舞得好。
  “气力兼用,不一定要把枪舞得多么豪迈,而是要得心印手,如臂使指,想捅哪里就捅哪里,分毫不能差。”
  “是左手阴右手阳么?还是左右手皆要阴阳并用?你这糟老头也不说清楚。”安宁指着镇远侯的鼻子就骂。
  ……
  东门外的松林里,严牧挥剑如舞,逼退了几个刀客。
  “回去告诉段璋,”他朝败去的几人喊道,“我姓严名牧,字豫荆。往后和他无有任何瓜葛。”
  那几人听罢,纷纷反身,朝着严牧跪拜。
  “不用跪了,我心意已决,诸位论辈分都比我大,我严牧受不起诸位一拜。”严牧长揖到地。
  那几人久久不起,死死跪在地上。
  “回去罢!余生定然还能再见,只是相见之时,要么刀剑相向,要么对酒当歌。”
  严牧语毕反身,又倒在那块兽皮上,而后喃喃而歌,歌一首《踏莎行》:。
  “纲常已断,礼义将乱,野人安卧野人床。明月清风入我怀,行止由心踏万山……”
  “马儿,待我吟出下阙,你我便入城……”他对驽马说道,随后憨憨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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