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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赌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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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李坏惊魂未定,但心里更多的却是疑惑。
  九老村的九位长辈到底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杀自己?而那个道士模样的光人又是谁?
  他正想着,喃喃自语的睡爷忽然自嘲一笑,随即看了过来:“混小子,我们九个老骨头多半是将你吓了一跳吧!这赌约输了也就输了,其实我们早该明白的,从我们被迫与那厮打赌开始,这场赌局的结果就已经注定了——与天作对的人,怎么可能赢?”
  他这几句话像是在对李坏说,但其实仍是在自言自语,而村长却在此时道:“李坏、你先把枪放下!我好歹养你这么多年,你这混小子竟真要杀我!”
  ——村长说出这话,是因为李坏在睡爷说话的时候,已经从地上捡起了黑龙枪走到村长身边,看模样似乎真要将他一枪刺死。
  听到村长的话,李坏冷笑一声,全然没有半点要放下黑龙枪的意思:“村长爷爷,你养我多年却是为了杀我——我问你,你可听说过待宰的牛羊感谢屠夫养育之恩的么?”
  村长顿时哑口无言,但他看到李坏又要提枪来刺,连忙道:“且慢动手!你总该先去一躺衣冠冢,知道了事情因果之后再做决定!你若现在杀我,来日悔之不及!”
  李坏很狐疑地看着他,脸上写满了不相信,幸好魔婆婆在此时开口道:“小混蛋,这老骨头说得是真话——你去衣冠冢,癫道人留下的一缕神念就在那里温养,如今大阵已破,你只要出了村口一直往东走,不用多远就能看到那里。”
  “往东走?东边不是那片一进去就会迷路的树林么?婆婆、你不会是骗我吧?”
  这时候的李坏已经不敢再相信自家长辈的任何一句话,因此质疑了一句;魔婆婆勃然大怒,随手脱下自己穿的绣花鞋,冲着李坏狠狠地砸了过来:“你这忤逆不孝的小混账!婆婆我刚才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你现在却还怀疑婆婆!滚!你这小混账有多远滚多远!再别让我看见你!”
  她骂着骂着又红了眼眶,李坏顿时慌了手脚,赶忙跑到近前,连声道:“婆婆莫哭、莫哭!我知错了,我知错了!村长才是老王八,婆婆是最疼我爱我的大好人哩!”
  魔婆婆顿时转怒为喜,她一边擦着泪花儿一边笑道:“你这小混账,明明心都软了,嘴上还不饶人哩!村长要杀你,这仇的确很大,但你可不要杀他——等你从衣冠冢回来了就会明白,要收拾这老东西,有许多比杀了他更好的办法。”
  村长顿时打了个冷颤,而铁匠也莫名觉得身上有些发冷,李坏被魔婆婆的话勾起了好奇心,连忙拉着红铃铛往村子东边跑去,阿白看李坏离开,也忙不迭地跟在后面。
  眼见李坏跑远,村长终于松了口气,随后才对魔婆婆道:“你这女人忒恶毒!坏儿向来很宽厚,他知道了一切因果,或许会放我一马!可现在你提点他几句,恐怕这小子脑袋里只会想着怎么收拾我!”
  闻听此言,魔婆婆又是一阵冷笑,直笑得村长头皮发麻;不等村长开口询问,就见魔婆婆叹了口气,又装出一副很哀伤的模样,叹息道:“唉!魔心不古,世态炎凉!上一秒还叫人家好妹妹,现在就说人家恶毒!这种老不死的家伙,就该让小混账好好治治他!”
  说到这里,魔婆婆又装出一副色迷迷的表情,努着嘴唇道:“好妹妹,好妹妹,你只让阿哥弄一次,阿哥什么都依你、都依你!”
  村长的脸色顿时黑成了锅底,而其它人则一阵哄笑——这笑声是他们百年来最爽朗的一次,因为他们输了赌约,心里已经再没有任何负担!
  ......
  九老村外。
  李坏一行跑出村子后直奔东方,没多远就进了那片会让人迷路的树林;李坏嘴上虽然说是信了魔婆婆的话,但实际上却还是非常小心,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打量四周,生怕会有什么机关陷阱。
  走走停停,将近一个时辰之后,李坏终于带着红铃铛和阿白走出树林,眼前出现的却是一片极陡峭的绝壁,绝壁下还有一个凹陷进去的山洞,那山洞里灵光隐隐,看起来倒像是藏了许多异宝。
  山洞前站了四个人,两男一女,还有一个被黑气笼罩全身,根本看不出面貌。
  如果只凭气息判断,李坏会认为他们只是普通人,但是普通人决不可能出现在十万大山的深处,更不可能会如此巧合地来到这地方等着。
  这四人仿佛早已知道李坏会来,他们看到李坏出现时,先是紧张了一瞬,紧接着竟放松下来;里面有个教书先生模样的男子失笑道:“咱们四人奉皇命,在这泉州边境守候封印百年,没想到最后要杀的竟然是个凡人、三位道友,我思乡情切,咱们还是快些动手,早日还乡。”
  其他三人都点头,李坏听到教书先生的话暗道不妙,刚要逃跑时,就见那教书先生随手抛出一把戒尺,这戒尺迎风便长,转眼间竟如一根撑天巨柱般插入云霄,随即冲着自己狠狠地砸了下来!
  他正要闪躲时,山洞里突然暴起一道剑芒,直刺向教书先生;教书先生勃然变色,慌忙道:“三位道友,救我!”
  “正主总算出手了!”
  隐藏在黑气里的人冷哼一声,也看不清他有什么动作,那些环绕在他身边的黑气忽然汇聚成一条黑龙,呼啸着冲向山洞里的剑芒;剩下两人分别是个身材不高的胖掌柜和穿着月白道袍的女道士,二人各自祭出本命法宝,分别是铜钱和阵盘。
  胖掌柜的铜钱在空中晃了几晃,眨眼间化为锁链模样,那锁链是无数铜钱环环相扣;胖掌柜笑道:“癫道人、癫道人,我早听说过你的大名,今天要来给你送钱粮喽!我这掌柜乐善好施,这些铜板你且收下,好歹能给自己买一口薄皮棺材!”
  女道士的阵盘悄然消失,峭壁周围却在此时爆射出百色毫光;女道士叹道:“知天易、行天难!道友,人道难违天道,我以天道百法设阵,问道友可否破得?”
  教书先生此时已躲开老远,又在暗处催使撑天戒尺砸向峭壁,手里还取出来一杆狼毫大笔挥洒起来,他对着空气写字,转眼间已是万千金字悬空,其灿烂犹如空中星河!
  只听教书先生道:“不知三纲,才敢乱天地;不明五常,才敢刺君王——疯道士,老朽不才,以戒尺一根、锦绣文章一篇,劝导你迷途知返,从此顺君命、感天恩!”
  此时剑芒已经飞出山洞,转眼间将汇聚出来的黑龙刺破,黑龙溃散成漫天雾气,又有人声从中传来:“好反贼!我乃大乾神卫穆铁!如今奉命捉拿,你敢拒捕,格杀勿论!”
  ——这是那隐藏在黑气里的人在说话,李坏看见这里斗法的声势浩大,心中害怕,正要拉着红铃铛逃跑时,却觉得眼前突然一花,等反应过来,竟发现自己被法术挪进了山洞里。
  山洞里的布置很简单,只有一张石床和一张石桌,石桌上供着做工很粗劣的木质牌位,上面应该是刻了字迹,但因为年深日久、牌位禁不住岁月侵蚀,那字迹早变得模糊不清,隐约只能看到一个‘人’字。
  洞口处,依旧是那个光芒汇聚出来的人形,他仍是个道人模样,但手里却多了一柄剑!
  那是光芒汇聚出来的剑,这道人只剩下一缕残魂,手上甚至连法宝都没有,可是与四名神秘高手对战时,却稳稳地占住了上风!
  道人剑随身走,动手时看不出他用了半点力气,但胖掌柜的铜钱锁被他轻轻一挑就崩碎开来;女道士的大阵毫光像箭雨般攒射下来,可是却被道人轻而易举地躲开老远。
  教书先生的戒尺还没落下,就被道人隔空刺出的一道剑气劈断,而那篇灿若星河的锦绣文章还没等靠近道人的身,就已经被道人用力一吸,尽数吞入腹中。
  吞了这文章,道人的身形顿了一顿,教书先生大喜道:“我的文章终归有用!三位道友,快快将他诛杀!”
  李坏闻言顿时被吓出一身冷汗——外面的四人毫无疑问是神仙一样的人物,听他们言语,似乎是得了命令要来杀自己,这道人明显是自己的保护伞,他要是死了,自己的下场肯定凄惨无比!
  此刻那大乾神卫已经重新聚拢黑气,李坏看不清他的动作,只听到黑气笼罩的地方隐约有猛兽嘶吼的声音;胖掌柜很是心疼地祭出来一锭银子,那银子在空中越变越大,眨眼间幻化成一座银山。
  而女道士则又祭出漫天算筹,那些算筹依照星斗轨迹运行,转眼间引动了周天星斗之力,漫天星辉落下,竟隐约幻化出三十三重天,每一重天里都端坐着上千尊神灵。
  至于教书先生,他此刻肃穆着脸色从怀中取出一本金灿灿的书册,那书册翻开后竟将整个山谷化为一座大殿,大殿四周供奉着上百座雕像,看穿着打扮都像是书生模样。
  这四人竭尽全力,似要将道人一击斩杀,李坏和红铃铛看得心惊肉跳,阿白早被吓得跑到了山洞的角落处,死命地刨那里的岩石——它的老爹是条道行极深的狗妖,之所以能活得久,全靠了这门挖狗洞逃命的功夫,阿白学别的东西都不上心,但学这门手艺还是下了一番苦工的。
  再看道人,他此刻浑然没有半点惧色,竟持长剑而舞,口中作歌道:
  “闲来参得野狐禅,半生修行为得闲。”
  “我欲求闲天不愿,兵灾祸起毁青山。”
  “观里道童皆死难,闲道一朝化作癫!”
  “出山先打吃人狮,再笑沐猴学人冠。”
  “九州鹰犬都打遍,与帝对赌乾州巅。”
  “小儿欺我不辨物,作假为真设局骗。”
  “又有老狗开乱世,无奈自封泉州山。”
  这几句打油诗唱罢,那名自称穆铁的大乾神卫已经被道人斩杀了肉身,而女道士、胖掌柜和教书先生的法术也都被道士破去。
  恰此时,穆铁的尸体里飞出一个光芒四射的婴儿破空而去,道人连管都不管,只将手里长剑再舞,犹自唱道:
  “可笑走狗入绝地,伪言大义又谈钱!”
  “一剑砍碎名利锁!”
  唱到这句,道人一剑将胖掌柜抹了脖子,胖掌柜体内也遁出一个婴儿逃命去了。
  “两剑就叫人胜天!”
  到这句,女道士被一剑抹了脖子,体内婴儿遁出,慌忙逃命而去。
  剩下的教书先生吓得两腿发软,慌里慌张往远处飞,却被道人抛出手中长剑贯穿胸膛,也只剩下体内婴儿逃遁离开。
  拍拍手,道人身上的光芒隐去,只留下一个蓝幽幽的灵体,他揉揉肚子忽然放了个屁,然后才道:“三剑宰了乱吠狗,这文章,入了腹内害肠胃,当屁放了才心安!”
  李坏和红铃铛面面相觑,二人忽然福至心灵,同时跪倒在地!
  “师父!我要学剑!”
  “前辈!我要嫁给李坏!”
  与此同时,阿白忙不迭地跑了过来,趴在地上对道人撒娇,看起来很是可爱:“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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