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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道之初，前三境为淬体。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初境，金肤境，练至大成巅峰，皮如金甲，气沉丹田，不动如山。
第二境，锻骨境，由皮入骨。身之骨骼，为武道根本。只有不断打熬骨骼的强度，才能支撑每一次强大的攻击。同时又要扩宽经脉，支撑真气走全身。练至大成，骨坚如金，水滴石穿。
柳文川，没有齐羽优厚的条件，身边随时随地有高人指点。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淬皮锻骨。但从他开始自食其力时，每日在海边拉船，下海采菜又何尝不是在淬体。
整日山上山下跑的柳文川，武道之路，并未懈怠分毫。如今的他，同样为那三境，柳筋境。
老宦将基础刀法最后一式传授完毕后，便不在去约束他每日需要重复多少遍，每日需要劈砍多少次。正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天生勤奋，无需捶打。
就这样，柳文川每天起床吃过饭后，会先去海边，帮村里人拉船，捡东鱼摘菜。吃过午饭后，就是在院子里不断重复着基础刀法的九式。
转眼，这样的日子悄然过去了五天。这日上午，在院子里枯燥练刀的柳文川迎来了山上下来的诚器。他这才恍然发现，大师兄似乎有几日没出现在小渔村了。
“大师兄。”
“嗯，练刀呢？倒是有几分宗师风范。”诚器笑呵呵的说道，跃身坐在墙头上。柳文川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大师兄能夸赞他，那说明自己的刀应该练的还不错。
“行啦，别练了，师父找你上山去。”
老道士找他，柳文川从来不会怠慢，对诚器哦了一声，径自走出院子打了声招呼便朝着山上跑去。诚器并未着急跟上去，而是侧头看向于老头的院子。里面于老头躺在院子的懒人椅上晒太阳，手里边还握着酒葫芦，昏昏欲睡的模样，估计是又喝高了。
“老于，辛苦了！”
诚器在老于的院外，深深鞠躬。也不管老头有没有听见，直接赚很朝着山上跑去。他离开后，院子里的于老头依旧没睁开眼睛，只是嘴角处微微上挑。
柳文川来到山上，院子之后宦老和老道士，也不知那齐羽师兄是在房间里看书，还是又跑那独自修炼去了。
不等柳文川行礼，老道士率先来到他的身边，开口道：“文川那，今天叫你来是想说两件事。”
柳文川恭敬的站在院子里，“师父您说。”
“一呢，是你已经十五岁了，我想当年你爹娘的心愿也是该去完成的时候了。所以，我才打算让你离开小渔村，出去闯荡闯荡。”
“我爹娘的心愿？”
说到他的父母，柳文川的心湖荡漾，从小到大，父母在他的心里是最大的一个谜团。对自己连长相都不记得的父母，他内心中充满了好奇，充满了求知的欲望，更是充满了对亲情的奢望。
“是的，你的爹娘也和你一样，从小就在这小渔村长大。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出去走走，看看这小渔村外的天地。所以，他们希望你能在冠礼之年，脱离小渔村，将来在外面能有大出息。你愿意离开小渔村么？”
老道士循循渐进，将最后的目的说出口后，柳文川的脑袋里已是一片乱麻。外面的世界，外界的江湖。这都是他曾经向往的，但真的说到要离开小渔村，他又有些舍不得，内心有些忐忑和紧张。
“我...”柳文川低着头，双手捏着衣角。
“舍不得？”老道士目光飘向小渔村的方向，“没什么舍不得的，又不是不让你回来啦。五年的时间足够你长很多见识。到时候，如果你觉得外界没咱们这里好，就带个媳妇回来，落叶归根。”
似乎怕沉默的柳文川犹豫不决不肯离开，他抬手入怀，掏出一块翠绿色的玉佩直接递给了柳文川。
柳文川下意识的伸手接过，这东西他也见过，比如村西头的王婶，现在应该叫翠姨，手腕上就带着一个，叫玉镯子。这玉物件很脆，一个不小心就容易碰碎了。
“这个你拿着，是咱们道门身份的象征。以后行走江湖，如果遇到了道门弟子，可以亮出这个。嗯...你大师兄已经给你准备了几套衣服，还有几本书。以后无论在哪，多看书。第二件事，是在你包裹里会有一封信，需要你帮我送出去，至于送到哪送给谁，等你到了山外的烁阳，打开看看便知。”
手里拿着翠绿色的玉牌，柳文川不禁仔细打量一番。入手微凉，晶莹剔透，一面刻着个道子，另一面刻着一个‘一’字。
老道士几句话说完，也不等柳文川最后的回答。径自起身进了屋子，诚器这时候，正好从外面走了进来，深深看了一眼有些茫然的柳文川，也起身走进了屋子。独臂老宦站起身，脸上带着笑。
“文川，陪我走走？”
柳文川这才回过神儿来，想起来是不是应该跟老道士说点什么。心里有些忐忑不安，怎么刚刚看师父和大师兄的表情，自己好像这一走就未必回得来了似的呢？身边老宦已经朝着院外走去，他不敢怠慢，赶忙紧随其后。
出了门，老宦直接朝着山下走去，柳文川跟在身边。只不过，这条下山的路，并不是通向小渔村。
“文川，还记得我教你的心法么？”
“嗯，记得。”
老宦第一次教柳文川和齐羽二人习武时，先是各自传了他们一套武夫的练气心法，然后才开始几年来的扎马步，拳架子。
“行走江湖，不像山下的小渔村，家长里短打打闹闹的没谁会真的记仇。可外面的江湖却不一样，以真心未必就会换来真心，所谓做人留一线，做事留一半，话到嘴边说半句。人心鬼蜮，尔虞我诈。多动脑，多用心。”
“嗯，知道了宦老。”
此时此刻，真到了离别时候。柳文川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离别。他的眼圈微微泛红，虽然老宦只是寥寥几句，可每句话都如那暖和的阳光一样，照进了柳文川的心里。
“教你的刀法虽然不是什么高深的刀谱，但我希望你一定要坚持。练刀，花俏的招式不重要。一劈，一斩。练到极致...足矣。”
“嗯，记住了！”柳文川到了嘴边的‘师父’两个字，始终没能说出来，低着头强行见眼泪忍住。
又走了一会儿，老宦停住脚步，如今二人已在山林之中。
“站桩要持之以恒。我知道你和铁棍他们也学了些拳脚功夫，下山去自保应该没问题。”宦老说话的功夫，大师兄诚器手里拎着个布包跑了过来。
老宦不在多说，转身朝山上走去。诚器的脸上勉强挤出个笑容来，将包裹递给柳文川。“老道士说了，你不用回村里啦，反正你那小破屋子里也没什么值钱东西。”
柳文川翻了个白眼，但不得不承认，诚器说的没错。他那个小屋子里，除了破旧的碗罐之类，还真是没什么贵重的东西是值得带上的。
“不用这么着急吧？”面对老道士和老宦，柳文川不敢多问。可面对这个总是嬉皮笑脸的大师兄，他终究还是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今天日子好。师父看了黄历，宜出行，宜远游！”诚器继续陪着柳文川向山下走去。
“小师弟，大师兄比较穷，你也知道咱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没啥好玩意。哥哥就一个媳妇也没法儿送你。但咱们师兄弟情比金重，等我什么时候出去闯荡江湖时，一定去找你！”
柳文川真挚的笑了，大师兄果然还是大师兄，说话永远都是这么...独特。他很想说，你媳妇就算送给我，我也不敢要哇。
想到王小芽笑起来月牙般的眼眸，柳文川心里特别的温馨，那是一个像亲姐姐一样的美丽女孩。在他心里，和这位大师兄还真是蛮般配的。
“行啦，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就到这里吧。”诚器突然停住脚步，正好落在了柳文川的身后，不等柳文川转身道别，他已经蹦蹦哒哒的朝着山上跑去，嘴里还念叨着：“哎哟，这才一上午的功夫，又想俺媳妇喽...”
似乎这些个人早都预谋好了的，一个一个的跟自己道别。当身边真的没人了，柳文川的心里突然空落落的。还没和爹娘道个别，就这么走了么？真的要走出小渔村了？愣愣的站在树林间，他的脚步在次变得踟蹰起来。
曾经向往的武侠世界，曾经向往的闯荡江湖。现在看来，江湖人总是离别多，孤独多。看来，出了小村到了外面也该尝试一下喝酒。
江湖人，喝江湖酒。不为消愁，只为交友！
“咳咳！”
就在柳文川独自排解心中的伤感，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时，身后传来一阵明显是故意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而发出的咳嗽声。
“于老爷，您这是要去哪？也要送我一段？”
来人可怖正是他的邻居，于老头么。刚刚才想到于老头的酒葫芦，这人还真是不耐想啊。
话是这么问的，但柳文川眼神之中却流露出惊讶的表情。今儿的于老爷装束上有了很大的改变，不再是那件破旧的袍子，换上了一身虽然看起来有些洗的泛白老旧的衣衫，但总归是没有补丁了。而且，他的身后，也背着个布包裹，左侧肩头居然还扛着一把刀。
于老头瞥了眼柳文川，“顺路，正巧我也要出去走走，就陪你小子转转这外面的江湖。”
“这么巧？”柳文川很想问一句，您不会是又和铁棍打赌输了吧。想归想，他还是很高兴的。至少，心里刚刚那空落落的感觉因为于老头的出现一扫而空。
“还不走？等着天黑在野外喝西北风嘛？”于老头心里郁闷，铁棍那小子嘴跟开了光似的，还真他娘的说中了，臭道士还真把自己派过来继续照顾这小崽子。
柳文川笑了笑，心里暖洋洋的。于老头还是邻居真是不错，至少自己不用孤零零一个人。
看着脸上终于露出丝丝笑容的柳文川，于老头摘下腰间的酒葫芦喝了一口。在前面晃晃荡荡的走着，心里却有那么一丝笑意：
“毕竟，他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即便这些年他已经做的足够好了。但小渔村能有多少人，谁又真的会跟他耍心机呢。他的成熟，也就仅仅局限在小村罢了。至于江湖，差得远喽。”
嗯？这不，才离开小村，就置身江湖了！
在树林的前面，身穿破旧道袍的小道士，站在一棵树下，他的脸色有些阴沉，似乎什么事让他很不高兴。
“柳文川，你来晚了！”
看着这个家伙，柳文川脸上的笑容消失，皱着眉瞪着眼，还没完了是吧。别人都是送行，你这是哪一出儿？要拼命？这家伙平日里冷着个脸，跟谁都欠他钱似的。以前，自己能忍则忍，毕竟他是老道士的弟子，而自己不是。
但是，现在不同了。
“师兄？”
齐羽眯着眼，冷着脸。于老头见俩少年之间气势的碰撞，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管。但想到山上那个老道士都袖手旁观任其发展。他干脆走到一边的树下坐着，喝着小酒津津有味的看着俩人。
“我不是你师兄，我和你之间唯一可能有的关系，就是死敌！”
面前这个小道士，可以算是柳文川半个发小了。毕竟二人从小就认识，而且一起习武，一起听道，一起读书。本来这种朝夕相处的儿时玩伴应该只会越来越好情同手足的呀，但这个小道士却一直在与柳文川暗中较劲，在他心里二人的关系还真就只能是死敌。
既然已经决定要出山闯荡江湖，那就该按照江湖的规矩来办事儿。柳文川心里如是的想着，脸上的不耐烦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认真严肃的对峙。别看平时一脸憨厚，态度谦虚。一旦柳文川认真起来，他认准的事儿，那就必须是这个理儿。
“好，那就分生死。”
“好！”
江湖切磋点到为止，江湖决斗必分生死。
“噗...”于老头在一边一口酒喷了出来。这俩孩子啥情况？还分生死，两个武夫半吊子咋的还来个江湖对决不成？臭道士，你就忍心这么偷偷看着是吧，就算为了磨砺，也不该从一开始就这么残忍吧。面前这两个少年，可都还只是个孩子啊。
于老头眉头皱着，抬眼望向山林间。很快，纠结的脸颊慢慢平静下来，再次拿起腰间的酒葫芦灌了一口。心静如止水，该出手时就出手。
既然老道士让他跟随柳文川，那他就必须保护柳文川的生命安全，至少在离开小渔村，使命就已经开始了，至于他什么时候离开柳文川，那可能就是结束。
所以。
柳文川，不能死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