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慕容雪

　　此时，婢女杨红又看不过眼了，开口便道：“我说你这臭书生，有没有点礼貌呀，我家小姐顾全大局，牺牲自我，好心好意地救回你一命，你倒好，连句道谢的话都不会说，却在这说什么千斤，万斤，什么鬼东西这么重！我听你在这乱放屁。”
　　女子却是红着脸，嗔道：“红姐，别乱说话！”
　　“小姐你……哼！你这臭书生，气死我了。”杨红见自家小姐却帮着外人，却道自己在乱说话，不由气的直跺脚。
　　方子奇愣了半天也终于清醒了过来，这才完全看清眼前两位姑娘。靠近自己身前的这位，应该是位大户人家的小姐，穿着得体，身材窈窕，肌肤胜雪，三千青丝自然的垂落在胸前，更显得美丽动人。凡尘仙子，方子奇当时心中想到。再看旁边这一位，穿着样貌皆次之，而且听她方才所言，因该是位婢女，不过放在大众眼里，也是一位不错的美人。
　　听方才两人的话，方子奇知道杨红对自己的话有所误解，自己本意只是说自己体会到生命的可贵有值千金，并非说什么物体重量，但却不想与之争辩，浪费口舌。方子奇理了理头绪，开口说道：“方才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原以为自己就这么没了，就在万般失落无奈的时候，却见天边有一仙女降临，把我带了回来，我想，这位仙女就是眼前这位小姐了，救命之恩，小生没齿难忘。”方子奇说的诚恳，却不像是调戏之言。
　　女子虽感觉眼前这位男子有点口花花，但有哪个女的不喜欢听到有人称呼自己为仙子，盛赞自己的美丽？心里甜滋滋的，口上却说：“公子客气了，小女子只是尽了微薄之力，实在是公子福泽深厚，命不该至此而终。”
　　“哈哈，也许吧！”方子奇摸了摸头，哈哈笑道。
　　“公子既然醒来，可有什么不适？”慕容雪关切问道，可知杨红那番猛捶乱打的劲，可不是闹着玩的，有什么内伤外伤的也说不定。
　　“如此说来，还真有点不一样，想来应该是因为刚才有些怪遇才会如此吧，嗯，另外，有些时辰没吃东西了，水倒是喝了不少，只觉得肚子有些不爽！”方子奇倒也不在意，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直观感受。这怪遇当然是指刚才浑浑噩噩之际所遭遇的一切了，想来心中也是瘆得慌。肚子不舒服，恐怕就不是没吃东西，喝江水太多的原因这么简单了。
　　女子抿嘴一笑，在她看来，这怪遇之事当然是指杨红对他的所作所为了，至于喝水这么一回事嘛，哪有将自己不会游泳，被水淹的连命都差点丢了的事却说的这般轻巧？真是一个奇怪有趣的男子！
　　“这个，那，你还好吧？”女子弱弱的问道。
　　“哈，姑娘这般说话，倒显得有点见外了，谈话多时，小生名叫方子奇，尚不知姑娘芳名？”方子奇拱手问道。
　　这时，杨红又看不过眼了，听的耳朵都起疹了，又来插嘴道：“我说你这臭书生，登徒子，什么见外不见外，我家小姐跟你很熟吗，跟你是亲戚还是兄弟姐妹啊？小姐，我们走，别再理他。看着人长得还有模有样的，却不知有些什么样的花花肠子。”杨红气呼呼说完，拉着自己小姐的手就要离开。
　　“这……”女子还未待言语，却是被杨红拉扯着牵走了。
　　“小姐，你再多说几句，老爷若是知道了，你可惨了。”杨红边拉着女子，便劝说道。这时女子才想起父亲曾提及到，自己如果偷溜出去，万不能透露自己姓名，若是有心人听到，会有大麻烦。女子虽不知是什么样的麻烦，但看父亲语气，确实严重。刚才对着书生，自己竟没有丝毫防备之心，也是奇怪。回想起刚才一幕幕，女子心中忽起一种怪异感觉，心中竟泛起一丝丝甜蜜感觉，脸上的绯红也未曾稍减半分。这是一种怎样的情感，她现在也说不清道不明。
　　“可是，人家都自报家门了，如果没有回应人家的问题，会不会是很没礼貌的表现？会不会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女子疑问道。对没怎么出过家门的她来说，处理这种人际关系的经验还真是少的可怜，以至于不知如何应对。
　　“唉，这有什么，这就跟菜市买菜一样，人家小贩在摊前嚷嚷着卖菜了，卖菜了，新鲜便宜的好菜哟，行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哟。这时你刚好经过，难道你就要一一回应道，啊，我不买，我不买么。所以呀，不要在意，随他去吧。”杨红说的朗朗上口，好像对卖菜这一行很是了解，颇有心得一般。
　　女子莞尔一笑，哪有这样类比推论的，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鬼使神差之下，女子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手绢，趁杨红不注意之下，往后一抛，在风的作用下，手绢缓缓地飞向方子奇。手绢在半空轻轻飘扬，渐渐落下，竟也分毫不差的落在了方子奇手上，只能说，这一切都有造化之神的安排。
　　女子回过头来，见方子奇手拿着自己的手绢，不由会心一笑，那一笑，足以颠倒众生，回眸一笑百媚生也不外如是。
　　“我复姓慕容！”女子喊道。
　　杨红闻言，突然间就停了下来，女子一个不慎，差点就摔倒了，好在杨红在旁拉住，这才幸免。
　　“小姐，你怎么就告诉他了？”杨红悻悻地说道，像是责骂，“老爷的话你都不管吗？”
　　“我也没说什么呀，这天下复姓慕容的何其多也，这就像，就像市场买菜，商家嚷嚷着，我就随口一句，多少钱一斤呀？可这没代表我要买啊。”女子嘻嘻笑道。
　　杨红当场气结，小姐今天怎么回事，还有理了。“我不管，小姐得离他远远的，他有病，会传染！”说着又拉着要走。
　　女子一惊，“有病？什么病，方才也没察觉呀？”
　　“神经病，我看你已经轻度感染了！”杨红气呼呼说道，两人毕竟从小就一起长大，纵然身份差距在哪里，倒也不用在意一些语气上的词。
　　“我看你才是。”
　　两人说着说着就已经走远了，期间女子还回头看了两眼。
　　方子奇目送着两人离去，自然也看到了女子的回眸一笑，那一瞬间，方子奇只觉得天地间只留下这女子的笑容，再无他物。短暂的失神过后，方子奇回过神来，却早已不见女子身影，方子奇不觉惋惜道：“救命之恩，却连对方姓名都不知道，复姓慕容，复姓慕容，这还不是等于没说嘛，一个名字能有什么麻烦？莫不是皇亲贵族，怕说了出来会有人对她不利？可是国戚之中，少有复姓慕容的，这是怎么回事？下回见面且不知是何时，或者再也没机会见到了。不过这手绢倒是留给了我一份念想。”言语间，方子奇拿着手绢，靠近鼻子，轻嗅了几下，只觉一阵清香扑鼻，浓浓的少女气息，恍若女子就在身前。
　　过了好一阵子，方子奇才缓过神来，这才笑道：“哈，多思无益，有缘他日自会相逢，端看缘分，只是……”
　　沉吟间，方子奇细看了一下手中绢子，只见手绢乃是用罕见的紫蚕细丝绣制而成，绣工更是奇巧无双，两朵淡红莲花镶嵌其上，栩栩如生。方子奇笑道：“紫蚕细丝，紫蚕，世所罕见的蚕种，所吐出的细丝碧绿晶莹，乃是不可多得的宝贝，端是这手绢，就价值不菲。更想不到的是，这位姑娘不仅人长得漂亮，女工也如此了得，若是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可笑方子奇自己此时却不知自己已迷恋上这位女子，不知不觉中，爱慕之情脱口而出。
　　“嗯？这上面绣有什么？”方子奇手指挪动间，察觉手绢边角处有一些细微的凸起，由于线色相差无几，外观看去，竟不易察觉。
　　“好别致的手法。”方子奇感觉好奇，细观之下，竟是一个“雪”字，“雪？莫非这是她的名字。伊人如雪，美不胜收，复姓慕容，慕容雪，匹配！”说着，方子奇把手绢小心折了起来，贴身随带，好心珍藏了起来，再怎么说也是美人相赠之物，岂可等闲视之。
　　再说慕容雪主仆二人，一路往回走，回到府中也耗费了些时日。此时家主慕容修正在府中正堂踱着方步，一副着急憔悴的模样。
　　此时，有人回报，说小姐已经回府，慕容修那颗不安躁动的心才逐渐平复下来。“嗯，我知道了！马上派人去把小姐给我叫过来。”
　　“是！”府上人回应道。
　　不多时，门外脚步声响起，慕容修整理了一下衣服，坐了下来。
　　“爹，你找我？”慕容雪甜甜的声音响起。
　　“咳，”慕容修清了清喉咙，说道“这些天爹不在家，你有没有乖乖听话呀？有没有偷偷溜出去玩啊？”
　　“爹，女儿可乖了，就静静的待在家里，哪儿也没有去，不信你可以问问红姐呀，我们一直在一起，嘻嘻！”慕容雪笑道。
　　“哼，问也白问，你们两早已串通一气，想来蒙我？这裙子怎么回事呀？还有这鞋边上的泥又是怎么一回事呀？别跟我说是在后花园里整的哦，我在那呆了半天，人影都没有。”慕容修佯怒道。
　　“爹，人家就是出去玩了一下而已，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又回来了吗？”慕容雪拉着慕容修的手撒娇道。
　　“哼，就知道玩外跑，还指望哪一天跟别人跑了，不要你爹了？”慕容修气道。
　　“爹，没有，我不会落下爹的!”慕容雪摇着手说道，可这时却想起了方子奇，脸上变得有点红了。
　　“嗯，这次有没有惹到什么人啊？有没有见到什么怪事呀？”慕容修问道，女儿头一次走的那么远，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平时偶尔溜出去也会在自己眼皮底下，很快就会被请回来。而这回自己离家几天，却跑的连人影都不见了，怎能不担心。
　　“嗯，没，没有！”慕容雪想了想，心虚的说没有，要被父亲父亲知道自己干的事，肯定会抓狂的。
　　“既然你不说那就罢了，你也玩累了吧，早点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吧。”慕容修说道。
　　“爹，我为什么不能说出自己的名字呀？”这个问题慕容雪纠结了好久，早就想问了。
　　“还不是我女儿太漂亮了，若是人家知道你是我慕容家的闺女，大门还不被那些后生挤爆了不可，爹这是为了省麻烦。”慕容修笑道，可事实真的这般简单就好了。
　　“哦，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还有，爹，你脸皮真厚，嘻嘻！那我去泡浴澡了。”说完，慕容雪转身离开了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