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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白马红绫 / 风雪夜行人 第一

风雪夜行人 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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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后初霁,皓月当空。
  康华城外三里处,有一身影踏雪而行,双臂舞动,口中轻哼戏曲,听曲调应是陕西关中一带秦腔曲。此人须眉皆白,却穿着鲜亮,红红绿绿的甚是滑稽有趣。后背背着个竹篓,一条绳索从竹篓里引出,系在了他右手腕上。竹篓里的绳索系着只山猴,天寒地冻,躲在里面拽都拽不出来。
  这人名叫张智飞,年已六旬,靠戏法卖艺江湖,自称彩戏翁,半世漂泊,足迹踏遍万水千山,好不逍遥。只因明日便是元宵佳节,想这康华城必是人潮攒动,热闹升腾,顾夜行前往。
  看到不远处灯火阑珊,心想加快脚程,不时便可入城,又想到入城后能围着火炉饮酒,不禁喜不自胜,整个人飘飘然,顽童性起,竟狂奔起来。
  不曾想年事已高,奔了数步,一个踉跄滑倒,在地上翻滚了几圈,仰躺在了雪地上。琐碎物件从背后竹篓里尽数倾出,尽是些小碗、弹珠、铜锣、碎布等。
  那只山猴也滚了出来,一触到雪,便叽叽喳喳胡乱蹿蹦,跳到彩戏翁胸前,不停拽扯着那一把白胡子。彩戏翁用手扒拉猴子哭丧着说道:“哎呦呦,我的猴爷爷,您可饶了你张爷爷吧”。
  拉扯了片刻,彩戏翁将那猴子挥开,稍缓了一会儿,摇摇晃晃爬起来捡拾遗落杂物,边捡嘴里边嘟囔着:“猴爷爷,你休要恼俺,俺知道这外头冷,窝在里面舒坦,俺是不愿扰了你的美梦,可这老天爷不愿意啊,老天爷撂倒了俺,你瞧瞧,这老手老脚都快折了”。彩戏翁抬起右手给那猴看,顿感手腕轻飘,看时已没了绳索,急忙转身,哪儿还有半个猴影。
  原来这猴子与彩戏翁胡乱拽扯时,竟将绳索解开,逃了去,也不知跳到了何处。
  此时城外月影清清,枯树几声寒鸦,尽显苍凉。彩戏翁想到自己一生孤寂,老来之年好不容易有猴相伴,却又在此刻离己而去,剩下自己孤零零,年少时不曾这般感怀,此时竟悲从中来,甚是伤感。哀叹一声,便慢慢向着城中走去。
  过了一会儿,突然身后传来沙沙声响,彩戏翁回头后大喜,只见那猴子在身后三丈外,望着彩戏翁左右转圈,脖子上的绳索垂到地上,又没入雪中。彩戏翁哈哈大笑,上前去拉绳索。那猴子连忙后退,拖着绳索向道旁跳去,跳出几步,便停止不动,彩戏翁再上前,那猴子又跳出,眼看将绳索要抄到手时,那猴子总是跳出几步躲开。
  彩戏翁望着猴子略一思索,察觉有异,见猴子离开大道向北缓缓前行,彩戏翁便缓步跟随。
  康华城临江而建,通往城中大道向北便是大江。彩戏翁跟着猴子不多时便来到江边,只见江水缓缓,带着几块薄冰飘飘浮浮,在月光下灿灿生辉。江岸处隆起几堆白雪,凌乱堆砌。彩戏翁看猴子停在此地,用爪子不停指指点点着这些雪堆。心想这猴子颇有灵性,莫不是这雪堆下有玄机。便从竹篓里拿出一根锣槌,走过去朝着雪堆伸了进去。锣槌刚入雪两寸,便触到邦硬的东西,彩戏翁用手将覆雪拨去,“哎呀”惊叫一声,向后退了两步坐倒在了地上。
  那雪下竟是一人,侧卧在地上,全身僵硬,已死去多时。彩戏翁缓缓站起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用手中木锤将其他雪堆覆雪扫去,果然每个雪堆下都藏有一人,凝目顾盼,一共五人,以手指探鼻息,都已气绝。
  彩戏翁长叹一声,摇了摇头。再看猴子时,却趴在身侧一人身上不停挠扰,嘴里吱吱的乱叫。这人趴在雪中,方才探鼻息时未仔细查看,此时再看,见这人是名黑衣男子,双手在胸前环抱,背后插着数支短箭,每支短箭上都刻有朱红色‘风’字,月光下看上去诡秘瘆人。另外四人装束相似,玄色劲装,右臂各配有暗器机括,想是发射短箭所用。不知这四人与那黑衣男子有何深仇大恨,竟向黑衣男子将手中箭矢尽数射出,夺其性命,但亦不知这四人又怎会无一生还。
  彩戏翁不再多想,手搭在黑衣男子肩头,将其身子翻了过来,身下露出一片黄土,方知这人在下雪之前就已死去,所以身下未有积雪。
  看他怀中衣服内鼓起一团,彩戏翁慢慢将他衣衫挑起,面色惊诧。衣衫里竟有一男婴,贴身藏在男子怀中,以手试探,这男子周身已经冰冷,婴儿也通体冰凉,彩戏翁将手指伸到男婴鼻下,竟有游丝一般的气息触到指尖。
  人命关天,刻不容缓,彩戏翁赶忙将那婴孩抱起,解开自己衣襟,贴身放入怀中。顾不了其他,一边裹起衣服一边急忙向城中奔去,只求入城后还来得及找郎中,救这孩子一命。那只猴子默默的跟在身后,猴身上的绳索在雪地里拉出一条长长的印痕,伏行延伸......
  彩戏翁入了城后,便急忙寻找郎中,可已至深夜,康华城虽有灯火,门户却都已闭。望着空无一人的街道,正不知所措,突然听到隐隐有叮当敲击之声传来,便顺着声音摸了过去。
  转过几条街巷,写有“徐记”的一条布旗下,一间屋子木门掩闭,门缝间一条光线透出,平铺在青石街面上,飘忽闪烁,里面除了敲击之声外还有呼呼的风箱声。
  彩戏翁走到跟前,透过门缝往里瞧看,只见屋内炉子呼呼的冒着火焰。一个赤膊上身的大汉,手握铁锤,不住的在火光中敲击,火星四溅。再看屋内陈设,铁器繁多。心想原来是间铁匠铺,只是不知道那汉子为何深夜还不停歇。
  一股热流从门缝间涌出,吹到了彩戏翁脸上,倍感舒畅。此时寒风骤起,相比之下,彩戏翁再也顾不了其他,用手就要推门。将推之际,只听见“哐“的一声,门被撞了开,猴子跳了进去。
  “小老儿失礼失礼”彩戏翁人未进门,便先道歉,进了门赶忙弯腰作揖。
  那汉子被吓了一跳,抬头见一个须眉皆白穿着花花绿绿的老者,低着头看不清样貌,旁边一只猴子左右乱看,手挠着头。彩戏翁继续说道:“小老儿途径此地,天气寒冷,空山寂静少人过,看此处,暖流如春,常言说救人出水火,胜似焚香念弥陀。还望壮士能留小老儿在贵处稍做歇息,寒意去了,小老儿自当别过”彩戏翁本是粗人,这一通文绉绉的话说的似是而非,只因情急之下,将平日里说的戏文胡乱脱口而出。
  这汉子呆了一呆,也用手挠着头,像是思索着彩戏翁的话语,脸上却又是不求甚解的尴尬。见这老者周身哆嗦,不住行礼。便开口道:“老丈,您是不是被冻坏了,想取暖?”
  彩戏翁抬头看着汉子,汉子看着彩戏翁,一时间两人都不知该说什么,那只猴子看了看汉子,又看了看彩戏翁,自顾自的向火炉走去。那汉子看到猴子走过来,赶忙对彩戏翁说:“来烤火,来烤火”拘束的一塌糊涂,像是在别人家。
  彩戏翁搓了搓手,将门掩住,向火炉边靠了过来。看这汉子形态拘泥,不善言谈,心中料定是个忠厚老实之人。那汉子也不多言,转身进了里屋,随后捧出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茶水。道:“老丈,喝碗茶水,暖暖身子”。
  彩戏翁接了茶水,饮了一口,一股暖流入腹,对汉子连连称谢,心想毕竟是深夜,久留多有不便,怕人见怪,就赶忙说自己稍停片刻就走。那汉子嘴里只说:“不打紧,不打紧”。
  突然想起怀中婴孩,彩戏翁转身背对着那汉子撩起衣服查看,见这孩子小脸有了红晕,小嘴似乎撅了一下。心里自然欢喜起来。
  “当当当”,只听那汉子又敲打了起来。
  一时无言,彩戏翁用手托着碗慢慢的喝着水,看这汉子手臂一上一下,像是敲着戏曲里的鼓点,隔一会儿用铁嵌夹住敲击的物件伸入旁边凉水中,“滋”的一声,冒起腾腾热气,拿出来后仔细端详,彩戏翁看那物件长约三寸,小指般粗。只见那汉子摇了摇头,似是不满,又从旁拿起一个同样大小的物件,左右手各持一支,放到眼前仔细比对。
  “啪”的一声,彩戏翁手里的碗掉到了地上,原来那汉子拿起的物件是支短箭,拿起来对比时彩戏翁看到那只短箭上刻着朱红色的“风“字。只一瞬间,彩戏翁脑中千丝万缕。“这汉子是谁?为何有这短箭?雪中中箭之人与这汉子莫不是仇家?那人拼死保护怀中孩子胜于己命。”想到怀中婴孩那可人模样,彩戏翁一咬牙,心想断不能让孩子落入汉子之手。抬眼间,汉子已向彩戏翁走了过来,彩戏翁不由自己的向后退了两步。
  那汉子看彩戏翁神态紧张,脚下碗碎了一地,摆摆手说道:“老丈,不碍事,我从新给你沏碗便是”。说着转身要进里屋。
  “不用,不用”彩戏翁不等汉子话说完,便抢着说道。又道:“天晚了,小老儿还得赶路,多谢壮士,小老儿这就告辞”转身就要拉门而出。。
  这时,怀中那孩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那汉子也奇怪,突然往里屋走去,刚走两步立刻驻足不前,转身歪着头看向彩戏翁,已发觉哭声是由他怀中传来。
  彩戏翁亦回头,看着汉子,手不住的哆嗦,炉中的火焰摇曳不止,照在二人脸上忽明忽暗,静夜里,只听见一声声孩子的哭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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