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贵人

　　过完了上元节，还残余着少许节日的气息。秦凡马上又要搬去药圃了。收拾好行李，秦凡打算到爷爷那儿说两句话，却被一侍卫模样的人拦在了门外。
　　“贵人正在里面，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秦凡也是明理之人，知道肯定是在商议什么事情，于是乖乖地走开了。
　　只是在医阁之中，他看到了一个用奇怪眼神打量周围的年青男子。
　　那男子身体瘦得跟猴子一样，披肩的黑发之中夹杂着几缕红色，穿着一身黑色的宽大袍子，绣着一个大大的骷髅头。
　　待秦凡路过时，那男子扭头盯了秦凡许久，微眯着双目，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被那男子的目光盯着，秦凡顿时有种毛骨悚然之感，胸口都有些闷了起来，不由得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这神秘男子不知是何来头，但显然肯定是和那拜访爷爷的贵客有关，想到这里，秦凡在心中祈愿着，让那贵客快些离开。
　　药圃的生活总是那般无趣，尤其是还被禁足了。于是他天马行空地想到，能不能养一株万年灵参出来？
　　说干就干，秦凡尝试着给地里那株已经有了一千多年年限的灵参催熟，天地精气仿若不要钱一样灌输进去。
　　宗门有时候会拿一些催熟到一两百年的补药去出售，虽然需要很多天地精气去催熟，但是足有一个月的时间，多数的医阁内门弟子都可以做到。
　　秦凡也尝试过把自己第一重的天地精气全部引出，也能弄出一株百来年的补药来。可这千年老参，却像是一个无底洞。
　　他把全身的天地精气依照法诀灌输进去之后，却只是增长了十几年的年份。他不甘心地调息恢复，打算再来一次。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已经是很多内门弟子努力的结果。
　　随着尝试，他便也一天没有休息过了，望着前面这株将近两千年的老参，他发现了其中的规律，越是催熟，能够催熟的年份便会越少。
　　直到后面，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无法催熟，但他至少知道，那需要的天地精气将会是一个极为恐怖的数字。
　　秦凡摇了摇头，暗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聊了。
　　秦凡起身，准备回房间休息了。这时他却瞥见一个黑影，顿时头皮发麻地运起了气。
　　在此之前他对这位不速之客居然毫无察觉。
　　“药园重地，闲人免入！”秦凡出言驱赶。
　　黑影缓缓走了过来，身形在月光之下变得清晰起来。
　　秦凡心脏狂跳着，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随着那身影衣着的渐渐清晰，一个诡异的骷髅头展现在他眼中。
　　白天的神秘男子！
　　“就算是客人，也请不要乱闯门派重地，还是请这位先生离开此处为好！”
　　秦凡只得硬着头皮催促着，而那男子却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更是做出了一副享受的表情，贪婪地吸吮这这药圃里浓郁的天地精气。
　　“先生，请…”似乎是嫌秦凡有些聒噪，那男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秦凡被这眼神一惊，但面对满园子内门弟子的心血，他不允许自己退后。
　　匕首悄悄溜进袖中，秦凡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再次说道：“若先生再不离去，休怪在下呼唤同门来请了！”
　　这句话说出的声音很大，墙外黑暗之处的影卫，纷纷悄无声息地跃上了这药圃墙头。
　　或许是不想惹事，男子冷哼一声，一甩袖袍，便走向了门口，走之前还冷冷看了秦凡几眼。
　　待男子走后，秦凡向着四周拱手相拜：“多谢诸位同门！”
　　影卫再次隐去了暗处。
　　秦凡长吁一口气，后背已是湿透了。早在他将心法修炼到第一重时，便凭着强大的感知力，发现了宗门里有着这些默默守护着的影子。于是想到借助这些影卫的力量，来化解这场可能的危机。
　　正要返回房间，秦凡突然发现了一丝不对劲。转头向四周看去，令他大惊失色。
　　不少的药草，此刻已然枯萎，那株近两千年的老参，此刻也消失不见了。
　　要知道，那些枯萎的药草里，还有不少是同那老参一样，是精心培养了多年之物，虽然远不及那根老参，但却是让所有医阁的内门弟子，都爱惜的东西。
　　当然，秦凡也不例外。
　　“强盗，强盗！”秦凡胸中的怒火燃了起来，这么多内门弟子心血的结晶，就这样被一个奇怪的家伙给抢走了，他十分地不甘心。
　　恰巧这时杂役来收拾碗筷，被秦凡叫住。
　　“等一会。”
　　秦凡奋笔疾书，将刚刚园子里发生的事写在了纸上。其实没必要写信，但由于秦凡现在是禁足状态，他怕杂役转述不好。
　　韩墨正在药房之中，和李元二人下着棋，此刻正是关键之时。韩墨手上抓着黑子，久久没有落下，而对面的李元脸上露出了微笑，试图从心理上击败对手。
　　很快，韩墨的眉头便舒展开来，两人相对微笑着，韩墨落下了手中的棋子。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林清宇手里抓着信纸，匆匆忙忙地向药房跑来。
　　“什么事情这么慌慌张张的！”李元训斥着自己的弟子。
　　韩墨将信纸接过，粗略看了一遍之后，一巴掌拍在了棋盘之上。棋盘顿时四分五裂，而棋子散落到了四周。
　　扔下信纸，韩墨气冲冲地走出药房，李元拿起信纸一看，神色顿时也愤然起来。可转念一想，那贵客身份实在是太过特殊，这事情，着实有些棘手，于是他连忙追着韩墨，跟了上去。
　　“黄…老爷，这东边的事儿，您现在急也急不来啊，可得当心别急坏了身子骨。国公岁数也大了，咱们再急，那也无济于事不是？”
　　客房里，声音尖细、肤色白的有些病态的老头，正给一位面相十分威严的中年人揉着肩。两人的衣着、饰品，都是极为奢华之物，显然并非一般的贵客。
　　中年人摇了摇头，却没有说什么，只是面色一昧露着忧色。
　　这时，窗外传来声音。
　　“韩老前辈，这可闯不得，您可别犯错啊！”
　　中年人对着身后的老头使了个眼色，老头立刻会意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是谁，胆敢惊扰贵人休息！”
　　“老夫韩墨！”韩墨气冲冲地说道。
　　“让老前辈进来。”屋内的声音透着一股威严与漠然。
　　“哼！”韩墨瞪了一眼那阻拦他的侍卫，随着那病怏怏的老头走进了屋子。
　　“草民韩墨，见过陛下！”入了屋子，韩墨便跪了下来。
　　虽然这皇帝心头有些不大高兴，但还是双手虚扶着说：“老前辈请起，不知前辈来此所为何事。”
　　韩墨起身，丝毫没有掩饰内心的愤怒，直接说道：
　　“老夫阁里的学生们，这数十年来辛苦打造的药园子，就在方才，却被陛下的手下，毁去了大半根基，此事还望陛下能给个交代！”韩墨面对天子，却是丝毫不惧，直接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朕的手下…”这次前来，这位皇帝陛下就带了两名手下，一是身边这太监，二是外边那贴身侍卫，旋即他又想到了另一人，眉头紧皱了起来。
　　旁边的太监显然也想到了，低声对主子说道：“老爷，真要是那人…这事情可就麻烦了。”
　　那神神秘秘奇奇怪怪的男子，是皇室的供奉，每年都用大量的女人和珍惜物件供奉着，保证着皇族的安危。
　　可不处理，九重天与皇室的关系就将会出现裂缝，云国的朝廷，将会失去在江湖上最大的助力，而此事一旦传出去，皇室的颜面，皇帝的脸面，也将不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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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并非寻常之人。冷静下来，秦凡也想到了这点。能够在他眼皮子底下，将那等珍稀之物毫无察觉地从地里挖走，实在是很难很难。
　　难到武林至尊都做不到，难到天下第一神偷都没有办法，难到…只有鬼魅可以做到。
　　难到他真不是人？秦凡摇了摇头，他感觉有些荒唐。
　　仙人、鬼魅，这些秦凡都是从不相信的，即使是得到了有‘灵性’的血玉，他依旧不这么认为。
　　很快，事情就传到了两位宗主那里，二人也是急匆匆地赶到了陛下住处。
　　这一夜，知道这件事的所有人都没有睡着。秦凡更是如此，毕竟在这里待了半年了，也是有感情的。
　　上元节不过刚刚过完，城里，街道上，都还残余着节日的气息。人们也并没有因为节日的结束而感到失落。只是这些云国的子民们，并不知道他们那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此刻正在吉峰之上，心虚的睡不着觉。
　　而此事的始作俑者，那名神秘的男子，此刻却站在山崖边，神情漠然地一口吞下了手中那根山参。发丝里的红色，似乎更多了一些。
　　“唔…”男子沉吟着，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之色。
　　“呦~！”一只羽毛黑的有些发亮的山鹰飞了过来，立在男子的肩头之上。。
　　“哼，凡人就是凡人，传讯方式总是这么低劣。”男子从鹰腿上的竹筒里取出字条，在这黑暗之中粗粗扫了一眼，便捏成了飞灰，随风而去。
　　“赔偿？什么时候轮到你李家来使唤本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