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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
晴天霹雳，一道巨大的闪电从天空闪过，这是暴雨的前兆。万物皆有终，不是今日，便是明日。
在炼金学中，愿望是需要付出代价的等价交换。
天地初开，混沌渐分，轻者为乾，浊者为坤，乾坤阴阳，生为八卦。
我能仅凭意愿短暂地该变天气，但由于不知道要为此付出什么，平常不会使用。
雨水随着狂风怕打在屋瓦和墙壁上，大概是因为这突然而来的暴雨，仆人将我扔进兽栏后便立即离开。
兽栏里有头气息十分微弱被铁链束缚起来的惨爪熊，我曾在《异兽录》里看过它的记载，只不过和记载中相比，它看上去十分狼藉。
在阴雨天感知获得增强同时思考速度也会加快，脑袋变的灵光后第一时间便想象出如何从这里逃离。
将手插入裤兜，然后像个没事的人一样靠近窝在兽栏一角的惨状熊。如果在以前我绝对不会靠近熊和野狗，即便随时都会死去，它们临死之前的反叛可能会更具威胁。
受伤的熊冲我怒吼，趁它张开嘴的时间，我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纸包，就像药店里配制好的感冒药纸包，纸包中有5粒胶囊，而胶囊里储存的则是氰化钠。
它吼一次，我便扔一粒，再吼一次，我便再扔一粒。
氰化钠易受潮，不过我可以保证胶囊里的粉末是最近几天刚碾磨装进去的干货。
不一会，它便挣扎着安静下来。又等了一会后，待它完全停止挣扎，我用钥匙上的锯齿划破它身上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
血液顺着伤口流出，以熊血为引，按照魔法书中记载的图案开始在地上刻画，以便召唤恶魔。
异兽的血比我的血更具灵力，当图案完成后，散发着诡异气息的魔法阵如呼吸一般闪闪发光，然后只需要咒语便能召唤出传说中的恶魔。
“出来吧！浮士德·卡迪夫！吾以真名呼唤你！”
妖魔同源，不同的是妖乃世间万物所化，魔乃世间万物欲望所化。
只要知道方法，召唤恶魔也不是很难，恶魔以堕天使的姿态悬浮在魔法阵上，缓缓张口说道：“吾应之召唤，现身于此，人类，说出你的愿望吧。”
“先说下代价，我可不会拿灵魂和你交易。”
“君非池中之物。”恶魔由人心而生，知道人心中所想。同样，当人知道真名之时，他也同样会知道谁在低念着他的姓名，“算是对潜在客户的投资，第一次愿望我不收取任何代价。”
恶魔的好心正如鳄鱼的眼泪，接受他们的帮助，并不明智。但反而言之，不接受他们的好心有可能会激怒对方，恶魔召唤手册上可说过，恶魔可不喜欢别人辜负其的好意，毕竟这种好意并不多见。
“三分之二的幸福，不知道这本书大人有所耳闻吗？”
“三分之二的幸福，三分之一的美梦，虽然想收回前言，但承诺的事吾不会违背。”恶魔一脸无所谓模样，但身后的尾巴却一甩一甩。
“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恶魔怎会轻易在人类面前露出破绽，在社会中摸爬十来年后，这点眼色我还是有的。
《三分之二的虚假幸福》，《三分之一的瞬逝美梦》这两本书书名便是所描写的故事主体，对大多数人来说这便是真实而残酷的一生。什么都不会留下，什么也无法带走，没有意义，充满绝望。
然而这份绝望，这份无奈，这份因焚烧而被人类遗忘的文学艺术品对恶魔来说，也许算是上佳的见面礼。
“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魔法阵上的恶魔扇动翅膀，化作一滩黑暗融入我脚下的阴影中。
影随身行，气随意动，法随念生，在恶魔融入我身体的那一刻，我便知道操控阴影的仿佛。
探头探尾地跨出兽笼，迎面便一本书砸了过来，在接住书的同时，我看到之前戴着戒指的男人，他手持符剑，而身边则飘着五张符纸。
“书在哪？”男人被仆人众星捧月护在中间，在恶魔力量的加持下，我能够看到他们身上法力流动的轨迹。比起那个少爷，人群中有三个面相不起眼的仆人更具威胁。
“莫名其妙。”书散发出来的味道和昨晚有少许不同，果然是被昨天那卖纸花的家伙偷梁换柱，没想到那家伙不仅店里的花能够以假乱真，造假书也挺有一套。
“把书交出来！”
悬浮在男人身边的符纸和符剑撞到一起，周围温度瞬间降低到极致。
五行阴阳，五符五咒，以器为引，沟通天地。这是《阴阳五行符咒录》开篇中的一段话，以混沌阴阳之气，衍天地五行之力，铸五符五咒之术，行自然万物之道。
“真书假书，问书主人不就明白了。”刺骨的寒气自毛孔涌入，在体内生成封印灵力运行的禁制。不过，我本凡人，力量是从别人那里借来的，本来就没有什么灵力，封住影响也不大。
如果没记错的话，最基础的五符五咒有二十五种变化，进阶的五符五咒又分为阴阳两类，共有625种变化。若修炼此术的修行者参悟出五行相生之后，便会衍生39万多种变化。
正面对抗，实属不智。
男人再次挥动符剑，狠狠地说：“拿到书后，我会送你去见书主人。”
运木行阳符和念水行阴咒，此术名曰‘内火’，水生木，木生火，阴水助阳木而生火，此火猛烈且阴毒。法术随着木剑挥动直接在我身上生效，不过这是限制类的术法，只要体内法力不运转，这火自然无物可燃。
雷霆划过天空，我竖起中指，在雷声响起之前遁入身后墙角暗影中。
“你可以杀掉他们？”恶魔的声音在耳边低吟。
读书多的人没有傻子，除非本来就是傻子。即使借用他的力量大杀四方，今后面对他们报复时又不得不继续借用这种力量。恶魔会回应拥有召唤他资格的召唤者，就像银行只会贷款给那些有资格贷款的人。
俗话说的好，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更何况对他们来说我只是一个小虫。
恶魔能够读取人心中所想我自然明白，可有些话说不来和不说出来的意义有很多不同。
“呵呵，小虫？”恶魔冷笑起来，“你不蠢，我也不傻。”
雨一时半会不会放晴，各个房间和走廊大多虽开着电灯，可非直接受到光源照射的区域都属于阴影。这里很明显正在办丧，大多地方都挂着白布，这更加便捷我的移动。
“三分之一的美梦也给你，还请大人不要整我，毕竟我只是一介凡人，没有你的力量，外面那些人弄死我并不比掐死只虫子难。”
三分之二的虚假幸福是第一本书，三分之一的瞬逝美梦是第二本书。《虚假幸福》这本书出来之前无人问津，直到作者死后《瞬逝美梦》的手稿经由作者的一位好友整理他遗物才得以面世。
“你真是位非常慷慨的客人，顺便问一句，除这两本外，你脑子里还有其他同等水准的存货吗？”
《虚假幸福》、《瞬逝美梦》曾险些被尊为圣书，其所展示给阅读者的内容不若庄周梦蝶那样含蓄。正因其内容太过赤棵，在社会中造成非常不好的影响。
至于要问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两本书，以及和两本书相关事，当然是因为我看的书很多嘛。书舍书架上有的并不仅仅是书，还有很多装订起来成本的报纸、手抄、笔记、草稿、日记……
“我知道如何召唤恶魔，也知道如何和你们正确地进行交易。”因为看多的书很多，所以我将记忆中所看过的内容进行编号，就像图书馆对收录的书那样。穷尽一生我也无法读遍世间所有书，可我绝对不会忘记我看过什么书。
“抱歉，吾稍微失礼了。”自此之后，恶魔的存在感就像消失了一样。同时，头脑中那令人反胃的感觉也逐渐消失。
果然是他在搞鬼。
约定一旦成立，恶魔便可以直接从我心中拿走那些记忆，除了《虚假幸福》、《瞬逝美梦》这两本书的记忆外，还额外少了一本名为《花草鉴》书的记忆。
这里并非现实世界，大概是某个洞天秘境，就像《爱丽丝镜中奇遇记》或者《桃花源记》中主角所经历的遭遇类似，如果找不到特定方法，达成特定条件便无法离开。
之前那个突然消失的小女孩是突破口，当然，找到应龙也是个方法。
顺着人流，然后附着于仆人身下阴影之中移动着。
浮士德·卡迪夫乃漆黑暗影之魔，他会赋予召唤者与他相同的能力，操控使用暗影。
天气很快放晴，正午的阳光破开云雾照射到大地，漫射的光线差点把我从阴影中震出来。
头又疼了起来，我猜一定又是那恶魔搞的鬼。在仆人上厕所时，我顺着马桶进入下水道，静下心回溯记忆的缺失情况。
“我很佩服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他知道我在想什么，当然，有些复杂的想法他无法轻易看透。是药三分毒，更何况是召唤恶魔这种不详之物，如果不做好准备，将会面对的是比死亡还要恐怖的后果。
头疼的情况开始好转。
“召唤你的方式是从书上了解。”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恶魔召唤手册》一书中有份名单，为编缀此书者的牺牲名单。书的前言便是注意事项，并且其中引用《庄子》中一段话：‘善骑者坠于马，善水者溺于水’。
“书里有提到，失去信徒的神灵会堕为荒神，失去崇拜者的恶魔会丢失信用。”所以恶魔一般不会对遵守约定的召唤者下狠手。
疼痛就像潮水一样，一波接着一波冲击着我的意识。血液随着心跳在血管中律动，这让我能够快速检查身体状态，手指上律动的感觉消失时，我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你当然可以杀掉我，然后慢慢折磨我的灵魂，但如果我死的话，我可以保证你什么也得不到。”
《精神训练法》里有抹消自我意识的手段，只要有一丝意识，便可抹消整个本我和自我人格，以及人格所具有的记忆。
疼痛再次减轻，恍惚之间我感到我好像忘了什么。忘了什么呢？突然想不起来了。
我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在梦中无法认真思考。
常言说鱼的记忆有七秒，鸟的记忆有三步，但我呢？我的短暂记忆有四页，能够写满四页信纸的份量。
当然，四页信纸的份量只是一种形容方式。
“说到哪了？”既然我能够记住所有看过的书，那我也可以记住每天重要的事情。在我脑中的记忆图书馆中，存在七份以不同方式加密储存的日记，每天睡觉前在脑中里写日记已经成为常态。
意识再次变的模糊起来，但无论如何，那满满四页信纸份量的记忆也无法被抹除。
“能让我把话说完吗？”
“你是人吗？”恶魔不再搞鼓我的精神，因为他除了将我所有记忆完全抹去，否者只是徒劳。
“如你所见，俺就是一个人类。体内空空如也，不管是法力、魔力、灵力还是特殊能力。”
冒险是人类的天性，与恶魔做交易便是一种冒险，人类太过羸弱。然而人固有一死，为了能够将恶魔的力量为人类所用，数个魔法家族用十五代人的生命和心血编缀出《恶魔召唤手册》，直到十九代人时，这本书才得以完善。
“来做场真正的交易吧，否者鱼死网破也没什么意义，不是吗？”
数个隐世魔法家族，十九代人的人血，他们用事实证明，在这个没有真神的世界里，恶魔不足为惧。
在赤裸裸的利益交涉面前，客套话和礼仪完全没必要，恶魔叹了口气：“你赢了。”
“根本不存在输赢，不是吗？”
恶魔是商人，是银行家，可世间已知的恶魔有很多，失去信用的恶魔就像失去信用的商人和银行，等待他们的结局只有破产，确切地说是重归虚无。黑暗世界的魔法师们联合起来，花费数年施展出来一个用来监视恶魔信用的魔法。
这个魔法是种保险，是一种具有模因影响的概念，当知道那个魔法时，魔法便会生效。
暂且不论这个‘魔法’稳定性，这个魔法施展后，再加上魔法界《恶魔召唤手册》（伪）的普及，恶魔和人类之间的交易透明化，恶魔无法再像之前肆意压价抬价。
“你失信于我，看来我们的交易不得不先暂停一下。”这将成为我的筹码。
由于要确认记忆的缺失情况，我不得不花费更多时间来回溯记忆，但手指的触感并没有回复。
“我问一句，你的能力有没有副作用。”
“当然有。”
我早该知道他会这么说，世界上哪有免费的午餐，黑暗正在逐渐吞噬我，目前我已经无法再感知到小臂上的脉动。顺着下水管道，我快速窜到上面，从阴影中遁出，然后坐到马桶上，脱掉鞋用脚推上卡扣。
“能恢复吗？”双手完全失去感知，现在沦为为了摆设。
“这可不好说。”恶魔从阴影中钻出上半身，双手抱在胸前，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他打了个响指，脚下黑暗涌动，从暗影中伸出数条触手，束缚住我行动的同时并堵上我的嘴。。
“我非常好奇。”恶魔狞笑着伸出双掌，扶住我的头，“你到底经历过什么？”
他舔了舔嘴唇，双眼发出摄魂的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