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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小荼？她竟然明目张胆地出现在我面前，哼，我要替我哥哥讨回这笔账！”
顾小荼站在饭店的阳台上，徐徐的夏风腾着热浪吹落她耳朵上的碎发，欧阳晨轻轻把她散落的秀发抚上耳朵，娴熟的动作一气呵成。
“好久不见了，小荼。每次看到你我都觉得像看见了母亲。”欧阳晨语气淡然，目光却闪过一丝焦虑。
“我没有那么老。”顾小荼瞟了欧阳晨一眼，奇怪地没有感到厌恶。
她和欧阳晨有过一面之缘，那天，顾宅的火光映红了这个世界的本质。年幼的她抱着为了救他而晕过去的夏天，泪眼婆娑地乞求着帮助，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她。她便躲在阴暗的角落，边哭边给夏天小声地唱歌，一个男生走了过来，送了她一朵龙胆花，坐下来和她一起唱歌。
“你……你叫什么名字呀？”
“记住了，我姓欧，叫欧阳晨。”
之后，顾小荼想要寻找他，却怎么找也找不到了，很快这一切就尘封在了心里。
对于一个杀手来说，回忆只会成为一种负担。
“我去外国留学了五年，你难不成漂洋过海来看我？”欧阳晨调侃道，眼神中露出一丝笑意。
“你……在开玩笑？”顾小荼诧异地看着他，欧阳晨咳嗽几声，敛去了笑意：“开玩笑怎么了，不允许我开玩笑吗？”
“……”
“我不是在开玩笑的，最后一件事……你留下来辅佐我吧。”欧阳晨语气严肃起来，把话已经说得很委婉了。
“一箭三雕？呵，一，中药和西药的结合是更利于广慈医院的发展，进一步推动经济；二，有一个杀手作为贴身保镖，保证安全；三，就是找女人的时候不怕她们死缠烂打了是吧？”
“我说堂堂一副院长，怎么甘愿忍气吞声，大动干戈来对付一个小店呢。”顾小荼轻笑道，目光似乎要穿透他。
“……不是这方面的原因，是……”
“是为了摆脱家族的控制？”
“别装傻了顾小荼，”欧阳晨脸色阴沉，缓缓靠近顾小荼，压抑的气氛令顾小荼不自觉地后退，“难道你的心中，只有利益吗？”
他将手臂“咚”的一声撑在墙壁上，把想要躲闪的顾小荼锁在墙壁和自己之间的狭小空间里：“就没有想过我吗？”
“没有。”
“一点也没有？”
“没有。”
欧阳晨露出受伤的表情，缓缓放开顾小荼，竟有些失神。
他粗暴地拉住顾小荼的手腕，一声不响地离开了饭店。
“先生慢走。”
顾小荼紧跟着他，手腕被他的力道掐红。
欧阳晨肆意横穿乱逛，低声道：“明明以你的力气，是可以打开我的手。”
“我只是在拿起武器的时候才是个杀手，其它的时候，我只是顾小荼，不是原罪。”
他停下来，转过身，毫不掩饰地盯着她，问道：“那你现在是谁？”
“一个保镖。”
“不，”他嘴角微翘，把微微错愕的顾小荼搂入怀中，“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妻。”
欧阳晨按住挣扎的顾小荼，轻声道：“你不会没有发现那几个一直跟踪我们的人吧？”
“……从我们一踏进饭店开始，他们就在鬼鬼祟祟地偷拍我们，只是……我没有带武器……”顾小荼一惊，原来他知道，那么之前的一切……是为了演戏？
“那么，我们继续演下去，随机应变。”
她突然感到胸口一阵发闷，随即用力推开欧阳晨，有些愤怒地拉住搞不清状况的欧阳晨，疾步拐进一个幽静的巷子。
那几个刺客按捺不住，从暗处跳了出来，欧阳晨下意识把顾小荼护在怀里。
“欧先生，这件事情与您无关，请您不要惹是生非。”为首的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滑动了手枪的套筒，用漆黑的枪口对准顾小荼。
“目标不是我？”
“是您身旁的那个女人，请您迅速远离她。”
“好吧，我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欧阳晨你竟然……”顾小荼难以置信地看着欧阳晨，贝齿紧咬着下唇。
他的手往顾小荼脖子上一拍，顾小荼便晕了过去。
“我下不了手，还是你们来吧。”
他无奈地耸耸肩，单手把顾小荼的双手反剪在背后，取下领带打结。
“可惜了。”他摸摸顾小荼轻柔的头发，垂下手臂，用力推出顾小荼。
首领迅速扣下板机——
“嘭！”
刺客蓦地倒下，来不及露出的震惊凝固在脸上，脖颈上多了一抹殷红的致命伤口，鲜血喷薄而出，像一只只缠绕在脖颈上的毒蛇，反射着冰冷的光。
顾小荼扔掉欧阳晨当时偷偷从她头上取下的发簪，在用发簪划破刺客喉咙的那一瞬间，她还想杀了这个知道太多的人……
她缓缓转身，昏暗的灯光映出了她狰狞的模样。温热的血顺着她半张脸庞蜿蜒，笑容诡谲，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罗刹，冷酷无情。
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还浓浓萦绕在四周，欧阳晨不禁胃里一阵翻山倒海，他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杀人。
她扯下旗袍上没有染血的裙摆，擦干净脸，神情复杂地望着故作镇定的欧阳晨，凝声道：“你先自己回家吧，我收拾一下残局。”
她想，像她这种双手沾满鲜血的人，无论平时伪装得多好，也终究是要被抛弃的。
也行，都里她越远越好，这样，牵扯的人就会少一点。
她转过身，娇躯突然被禁锢在一个怀抱，使她身体微微一颤，欧阳晨简单的语调从背后传来：“我们一起回家。”
“现在的你，只是顾小荼，我的未婚妻。”
“放开我，会弄脏你的衣服的。”
“我不缺。”
“放开我，有人在看！”
“不放！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妻！”
“你……”顾小荼气结地回过头，想要反驳，却被欧阳晨霸道地锁住了唇齿，淹没了未尽的言语。微冷的舌滑入口中，贪婪地攫取着每一分她的气息。他灵活地撬开她的牙关，吮得她舌尖发痛，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她抗拒的语句到了嘴边竟变成了软绵绵的低吟，更像是一种含糊不清的呻吟。
“欧阳晨！”一个尖锐的女声打断了这旖旎的一幕，秦君雅快步走过去，愤怒的脸紧绷着。
顾小荼在被松开的一瞬间大口地喘着气，满脸通红。她一时间手无足措，脑里一片空白，全身发软，扬起手打他的力气也没有了。
“你别忘了，今天你是我的未婚妻。”他像是宣告一般亲了一下她的脸颊。
瞪大双眼的秦君雅大步向他们靠近，柔唇颤抖着：“晨，你真的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了？”
他不可否置地挑挑眉，冷漠道：“你还不死心？刚刚那些人，是你派来的吧？”
秦君雅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她拼命地摇摇头，又点点头，憎恨地对上了顾小荼紧闭的双眸。
“我只是把她的行踪告诉了家族。她可是我们家的克，星。”秦君雅特别在“克星”两个字上加重了音。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家族一直抓不到你了，还一直往外面悬赏金，原来，你就是个杀手。”
顾小荼睁开眼，调节着呼吸，脸上的最后一丝潮红褪去，复杂地看了欧阳晨几眼，扬起手想要打他，却被他迅速握住了手腕。
“晨，你还不知道这个女人的来历吧，她，天煞孤星，克死了全家，被我哥哥，秦君炎带回了家。可是，她又克死了我哥哥，还走的一干二净！她就是一个专门剥夺别人生命的鬼！如果哥哥还在的话，他也会有晨那么高了！”秦君雅噙住眼水，下唇被咬得发紫。
欧阳晨放下顾小荼的手，眨眨眼暗示她演到底，只是，顾小荼的眼底竟波澜不惊，如一摊死水。
“怎么回事？”他的语气似乎在询问她。
“那时他家人把他赎了回来，他把我推了出去。”顾小荼语气略加冰凉。
“我不是在问这个……”欧阳晨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你撒谎！明明就是你勾引他！强迫他的！”秦君雅的脸逐渐扭曲，忍不住爆了粗口，“你抢走了我的哥哥，还要抢走我的爱人！你真不要脸！贱人！”
“明天他就是你的了，我们只不过是逢场作戏。”顾小荼打开欧阳晨的手，冷冷地对上欧阳晨不满甚至带着愤怒的目光，掏出一张火车票。
“顾小荼你……”
“演戏演戏，演那么多戏，你不觉得累吗？”
“明天我就会离开上海，就当是你的补偿吧，君雅妹妹。”她深呼吸，旋身飞快离去。
“顾小荼！你给我停下！”
“我不是顾小荼，我是……原罪。”
“我告诉你，你是我的东西！我不允许你离开！”
欧阳晨气急败坏的呼喊声渐渐远去，她听不到欧阳晨在喊什么了。
只有耳边风声依旧。
她晃晃悠悠地停在百草堂前，迅速爬上窗户，跳进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