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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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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前世见惯了权臣宿儒,母亲更是礼学大家出身,无论在何处都毫不怯场,一番礼仪做得流畅极了,看得两位老者忍不住暗暗点头。
  钱老先生笑着对一旁的谢老道:“这棋这样摆着,不要弄乱了,明日我们再下。”说着迈步到了八仙桌前,细细看起那四册《困学纪闻》。
  他本来表情轻松,可越是细看,神情越是凝重,他看书的方式非常怪,不看封面,不看扉页,却直接翻到了背面,又在书脊处打量了许久。
  谢掌事早端了一个托盘出来,头放了手套、一小坛酒,竹签,刀子等物。
  钱老先生把手套带了,取了竹签,挑起那书脊用来固定的棉绳,凑前去细细嗅了嗅,动作举止颇为怪。
  他在这边看着,谢老却没有前凑热闹,而是吩咐人茶,又让季清菱、顾延章坐下。
  “不知二位小友是哪里人氏,听口音不像是咱们蓟县人啊。”谢老笑道。
  无论是他,还是钱老先生,身都有非常浓厚的书卷味,也十分平易近人,让人一见之下,很容易生出亲近之感。
  季清菱脆生生地答道:“我也不瞒老先生,我与哥哥是延州人,特来此处求学的。”
  谢老问完刚刚那句话,本来看向的是顾延章,谁成想答话的居然是年纪小的这个,倒也难得的有了自己看走眼的感觉。
  他年纪大了,对着季清菱这样年纪的小孩,少不得多了几分包容之心,听到延州这名字,即刻了然了。因知道延州才遭了屠城,两个小孩落难来此,倒不好拿着这个来细问,只怕触了对方什么伤心之事,于是道:“小孩儿倒是有志气,蓟县的学可是不好求,你拿了这古书来此,想来家也有些底蕴,你可知这书的来历?”
  季清菱早等着他这话,心说一声“来了”,忙把早早想好了的话术给搬了出来,口道:“这是我娘当年的嫁妆,我娘祖在荆州做官,受人所托,保存此物,谁知后来此书主人早早去世了,托付在外的各类书籍也都没了去处。”
  谢老“哦”了一声,像是聊天一般又问:“问一句僭越的,不知母家尊姓?”
  季清菱大大方方地答道:“我外公姓洪。”
  两人来来回回地聊了许久,初时谢老不过问些粗浅的入门学问,到了后来,见季清菱对答如流,说话十分有章法,便往深里了问,可谈得越多,谢老越是惊讶,他面不显,心却早已翻起了惊涛骇浪。
  这是哪里冒出来的一个才,小小年纪,四书五经都背得滚瓜烂熟,诸子百家都心有数,先不论这小孩自述的来历是否属实,单看他这满腹的诗书,配合他的年龄,简直是旷世之才。
  
  想到这里,谢老连忙又把注意力放在顾延章身,旁敲侧击地问了几个问题。
  顾延章得了季清菱的嘱咐,能一个字回答的,决不说两个字,他相貌出众,气质纯质,这个答法反而显得句句都发自真诚,更突出他家教得当。
  谢老暗暗打量了两人的着装、举止,心已经打定了主意,无论他们拿过来的书有多少价值,也尽量给高价给买了,只当是为这等资质的学生出一份力,让他们能潜心向学。将来只要其一个能飞黄腾达,自己这笔买卖算是赚大发了。
  三人茶都换了四五回,那边钱老先生却依旧没有什么反应,谢老叫了他几声,见他毫无回复,便吩咐谢掌事道:“去看看钱老那边如何了。”
  钱老先生倒是没让他们久等,他很快走了过来,皱着眉头对谢老道:“这书有古怪……”又转头对着季清菱、顾延章道,“能否先将这四册书卷寄存在我处,待我好生参详参详。”
  钱迈话刚落音,季清菱还未来得及答复,一旁的谢老便连连摆手,道:“此事不妥!”
  “我这乃是书铺,不是书院,两位小公子来此典让书籍,你留下书作,若是有所损伤,又该如何作赔?”谢老肃声否掉了钱老先生的要求,正待要继续往下说,却听季清菱插了一句嘴。
  “谢老先生,我们兄弟两人并无异议。”她微笑着道,“厚斋先生德人人皆知,他的名字便足以担保了,况且这书放在他这样的大儒手,起留在我们手里,要有价值得多。”语毕,又转向钱迈道,“先生,此四册书暂寄您手,如果有什么疑问,可以随时唤我与哥哥到府呀。”
  
  季清菱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一说,在场几人都愣了。
  她一脸的稚嫩,说话的声音里甚至还带着童声,语气也且幼且稚,可内容却条分缕析,有模有样。
  越是小孩子拍的马屁,越容易让人相信。
  钱老先生被她这明晃晃的几顶高帽子罩下来,脸的笑容藏都藏不住,他摸了摸胡子,道:“我给你兄弟二人写一纸契书……”
  言下之意,已经把这书铺及谢老先生撇到了一旁,自己同两人打起交道来。
  季清菱打断道:“厚斋先生,大丈夫一言九鼎,我已经说过啦,不需要什么契书,您若是感兴趣,只管留在身边赏析,待研究透了,再来寻我们。”她看向顾延章,使了一个眼色。
  
  她顶着一张孩童的脸,煞有其事地说什么大丈夫一言九鼎,顿时把两位老者都逗得笑了。
  顾延章便乘势站起来道:“先生且先将书作留下吧,舍弟与我暂住在城北易巷之,若是有什么事,吩咐下人来寻我们便是。”
  说完,与季清菱两人告辞而去。
  他们才踏出书铺的门,里头谢老先生便急忙走到了八仙桌前,一面翻阅那几册书,一面问钱迈问道:“这几册书可有什么问题?”
  钱迈眉头皱得死紧,道:“我一时还拿不准,要细细研究其内容才能知晓,但是目前来看,已有六七分把握,这是原作……”
  谢老先生倒抽了一口凉气。
  王应麟传世的著作很多,可却大多是人们私下相传留下的副本。因为种种原因,原稿几乎都没怎么留下来,导致现在市面的版本驳杂不一,难以辨别。
  如果这是原作……
  这玩笑开大发了!
  
  他咽了口口水,道:“这话怎说?世伪书众多,老钱,你可不是那等轻率定论之人,今天这是怎么了?”
  钱迈做了几十年的学问,对王应麟推崇备至,自认对其人其作的了解,无人能出其右,此时居然被人质疑了,脸立刻露出几分不满之色来。
  到底是自己多年的老友,不好当面让对方下不来台,他冷嗤一声,轻轻捧了一册书出来,翻到背面,指着纸的一处墨痕道:“你看这。”
  谢老先生顺着他的指向,看了看书背右角那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墨痕,不解地问道:“墨渍?这又说明什么?”
  钱迈摇了摇头,道:“这可不是普通的墨渍。”
  他指着那一小块墨痕道:“我在昭馆任职之时,曾于藏书阁见到过冯满轩的日常小记,里头提到他去王应麟府做客,看到对方的小儿子在誊抄应麟先生从前的章,已经集结成两册,命名为《困学纪闻》。冯满轩从白日看到晚间,也只看到第二册的开篇,便携带第二卷书册回家细观,谁知被家书童无意滴了一滴墨渍在书背……”
  “冯满轩与应麟先生师出同门,他后来因为参与蔡王谋反案,九族尽诛,所有作均被收缴焚毁,也不晓得那一册小记是如何成了漏之鱼,我看过之后,便做了登记,让卒子毁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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