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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衡感觉自己坠入了深渊,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周围漆黑一片,言衡伸出手,像是想要抓住什么,因为空落落的感觉实在是不舒服,可是他什么也没有抓到。
言衡有些疲倦了,他真的很想就这样闭上眼睛,放空自己,什么也不去想。
原来死亡,并不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啊,只是周围漆黑一片,无人陪伴,略感孤单罢了。
只是孤单罢了。
怎么会感到孤单呢?记忆中陪伴自己的那个人呢?
是言汐吗?
不,不是她。
那是谁?
真的,真的好想记起来啊。
还不能死,我得想起她来,她还在等着我见她。
我还,不能死啊。
巨大的声响传来,禁锢言衡的冰晶随着爆炸般的声响化为粉末状的冰屑四散开来,被电弧包裹着的言衡腾空而起,悬浮于空中,单腿微曲,双手像是保持平衡般打开,手掌微翘。
木叶泪流满面,他没死,就像很多年前一样。
十年前。
“呐,哥哥,我听薛叔叔说等我们长大了,就可以离开这里,选择我们喜欢的工作了。”淡紫色头发的小女孩儿一边摆弄着自己胖嘟嘟的小手,一边念叨着。
微风拂过,小女孩儿缩了缩脖子,顺势依靠在坐在身旁的小男孩儿身上,男孩儿不动声色。
女孩儿看了看身旁男孩儿的脸蛋儿,又低下了头,弱弱的问道:“哥哥,等我们长大了,你会选择什么样的工作呢?”
“不知道,还没想好,你呢?”男孩儿回答道。
“哥哥选什么,我就选什么,我想一直都和哥哥待在一起。”女孩儿说到这里,脸上泛起了红晕。
男孩儿笑了笑,摸了摸女孩儿的头,旋即有些失神,默默的看着远方。
风逐渐大了起来,女孩儿的头发随风飘扬,男孩儿只是静静的坐在那,脸上无喜无悲。
这里是孤儿院楼房的天台,按理说,孤儿院的管理人员是不允许小孩子来这么危险的地方的,可是这个代号是十三号的男孩儿总是带着代号是叶的女孩儿上天台。对此管理人员也经常惩罚他俩,可是没什么效果,两人依旧锲而不舍的来天台,就像是情侣间的私会。
叶很喜欢这个地方,这是个只属于她和十三号的这个地方。
“哥哥。”
“嗯?”
“你不愿意让我以后跟着你吗?”看着若有所望的十三号,叶忧心问道。
十三号回过神来看着叶,“当然不是,我只是,只是这几天心里很不安,比以往都不安,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叶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她丝毫不对十三号的话表示怀疑,因为以往十三号的每次不安都伴随着坏的事情。
这让叶想起了前年,十三号说心里有些不舒服,第二天孤儿院便传来消息说:有一个五人队管理人员出去执行任务,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那次叶哭了好久,因为里面有叶最喜欢的生活老师,名字叫蕙。
还有去年,十三号说自己心里有些不安,接着到了晚上,一名和他们一样体内存在妖力的孤儿突然暴走,妖力猛增,行为暴虐,打伤了很多孤儿甚至生活老师,十三号为了保护叶成为伤的最重的那一个。
叶从记事时起就被告知,被教导,他们这群人命中注定就是要做最危险的事情,就是要为”整个人类的未来“这样伟大的目标而牺牲自己的童年,自己的青春,直到牺牲自己的生命。
可即便这样,叶还是很害怕战斗,可这不能怪自己啊,有谁不害怕死亡呢?生活老师们不害怕吗?
叶清楚的记得那个暴走的孤儿抓起一名管理人员的脖颈时,那人的裤子瞬间就湿了,眼泪小溪般的顺着脸颊流动。叶看的到,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让她无法忘却的情感,那是对死亡的恐惧。
叶一把挽住了十三号的胳膊,风吹起她淡紫色的头发,她盯着十三号的眼睛:“我们不会分开的吧?不管发生什么。”
十三号微笑着将目光从远方收回,全神贯注地看着叶的眼睛:“当然不会分开,不管发生什么。”
叶笑了,她开心的站起来,“那我们就说定了,等以后长大了,我就跟着你,做你的新娘好不好。”说到这,叶害羞的转过了头,不敢看十三号。
“你是想跟着我蹭吃蹭喝吧?”
“......”
叶气哼哼的跺了跺脚,“以后就让你养我,你不要愿意吗?”
“那,就这样说定了,以后我养你。”
风渐渐的弱了,阳光也愈发的明媚,十三号的心情不知不觉中好了许多。
......
血腥的风,如漆似墨的夜,空气中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红色的刀光,鬼魅的妖影,燃烧的一切。
在叶的眼中,今晚的一切都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明明昨天还在和他畅谈着未来,还能听到生活老师们催促大家上床睡觉的声音。可是今夜,一切都粉碎成泡影。
老师和孤儿一个接一个的倒在血泊中,叶现在大脑一片空白,叶只知道,那些让他们这些孩子变成孤儿的东西来了。他们有着和人一样的身材和容貌,可他们不是人,他们是魔鬼。
叶忍不住浑身颤抖,双腿发软,瘫在地上。她怕极了,面对这些不断杀戮恶魔,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什么上课学的东西统统忘在脑后。此刻的危机没有激发她求生的本能,而是激发了她内心的恐惧。
在叶的内心,本就是一个胆小的小女孩儿啊。
“叶,别怕,我来了。”
刀声剑影之中,火光血色之下,就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让叶在以后的许多年都铭记于心。她说:“听到那句话的感觉,就像是在绝对的黑暗之中,照到你面前一束光,明亮又温暖。”
叶听到这句话时,已经没有力气了,她晕了过去,很安心。
因为她知道,只要有他在,就没什么好怕的。
等到叶再次醒来的时候,她躺在他和十三号常去的那个天台,十三号就站在她身旁,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地面,像是一匹桀骜不驯的小狮子再向他的敌人示威。
地面上,血色和火光渲染着一切,就连天空好像都被染成了红色。数不清的妖正散发着妖气示威,叶感觉得到,有那么几股很强的妖气正向这里逼近,怕是地面上的妖没把握拿下站在天台上的男孩儿,所以请了援兵。
叶没想到,整个孤儿院竟然只剩下两个人了,没想到十三号居然这么厉害,带着她个累赘坚持到了最后。
可是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早死晚死都是死,今晚的两人的命运似乎已经注定了,不然呢,在乱军之中突围而出吗?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