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眼前人是心上人

　　明轩到达兰心家门口时，江边只剩下半阙夕阳了，那鲜红的颜色染了一片江水。兰心家的院门正开着，明轩隐隐的听着有人在院内说话，他跨过门槛，正巧看见兰心和一个男子坐在梅树下的石凳上聊天。那名男子的背影和身型，明轩是再熟悉不过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徐长志。明轩愣在门檐处，不知该进该退。兰心突然回头正好看见他，两人相视而笑。长志发现兰心正朝着门外笑，他也回头张望，只见门外空无一人，明轩早已不见踪影。长志问兰心在看什么。兰心收起笑容，对长志摇摇头，此时的兰心，有些心不在焉。
　　长志望着兰心，她那张美丽的脸庞总叫人恋恋不忘。他道：“那日匆匆一见，好多话都来不及解释，兰心小姐又急着去学校，所以我也只能长话短说。”
　　兰心道：“其实，上次徐少爷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徐长志略显尴尬，他摸了摸鼻梁，道：“退婚的事情让兰心小姐为难了，实在很对不起。旁人的言论还请兰心小姐不要往心里去。”
　　兰心道：“清者自清，别人的话我不会放在心上。”
　　长志又继续道：“有些话我一直憋在心里，希望今日能向兰心小姐诉说。”
　　“徐少爷有话请直说。”
　　徐长志想了想道：“兰心小姐性格很好，如果谁能娶你做妻子，一定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徐长志故意停下来观察兰心反应，随后他又继续道：“可惜……只可惜我是再也没有这样的福分了。”
　　兰心低头玩弄指甲，她突然有些明白徐长志的意思了。“我只是一个普通女子，徐少爷过奖了。”她不喜欢徐长志对她说这些话，心里正想着如何阻止。只听那徐长志又缓缓说道：“如果……如果我说，我后悔退婚了，兰心小姐，你还会接受我吗？”
　　徐长志的直言表白并没有让兰心心中荡起波纹，她仍然平静如水。她低下头，思考片刻，淡淡地对徐长志说道：“徐少爷德才兼备，爱慕徐少爷的女子一定很多，她们比兰心优秀千百倍。假如日后徐少爷能与她们其中一人结为连理，兰心一定前来祝福。”
　　徐长志叹息，“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一心只想着自己的事业，不愿永远活在徐家的护佑下，却忽略了如何去珍惜一个人。此时此刻向你吐露我的心事实在不该，如果可以的话，待我事业有成之时，兰心，你可否还能给我一次机会。”
　　兰心偏偏头，她的内心坚定而又倔强，她十分清楚自己心中的感情，她不喜欢徐长志，就像明轩不喜欢安晓君，这一点，他俩还挺像。她感激徐长志对她的情意，可惜她的心里已经住了一个人，她道：“徐少爷胸怀大志，令人佩服。可惜我只是一个小小女子，无法助你获得一番成就，我只求日子过得安稳。”
　　徐长志叹叹气道：“你的心意我明白了，说来说去还是怪我自己考虑不周全。如若不然，我们……当然，我也明白，感情的事情强求不得。那么，我可以和兰心小姐做朋友吗？”
　　“当然可以。”
　　“虽然和你只见过两次面，但就是忍不住想和你多聊聊天，说说话，和你在一起的感觉总让我感到很愉快。”
　　兰心点点头。
　　徐长志又说道：“我对兰心小姐的心意不会因为你的这次拒绝而放弃，轻易言弃的人是不会成功的。在不知不觉中，兰心小姐已经走进了我的心里。不管将来什么时候，你来到我的身边，我都不会放手了。”
　　正巧兰母从房里走出来喊道：“兰心，准备吃晚饭了。哦，徐少爷也在呢。”
　　“兰夫人好。”
　　“徐少爷好。原本是该留徐少爷吃晚饭的，可是咱们贫苦人家粗茶淡饭的怕少爷吃不惯。”
　　“兰夫人客气了，怎么说都该我请客才对。今日打扰了，改日再来请二位。”
　　“那今日就不留徐少爷了，徐少爷慢走，兰心，送送徐少爷。”
　　兰母说完就回房去准备碗筷了。兰心送徐长志出来，徐长志问她：“明天你有什么安排吗？”
　　兰心道：“同学约了我去凤井山郊游。”
　　“正好明日我得空，你介意我同路吗？”
　　兰心摇摇头，“不介意。”
　　“好，明天见。”徐长志远远的离去了，兰心也没有打算回屋，她站在屋檐下东张西望，什么也没看见，她绕着围墙转了一圈，终于看见了靠在墙落里的明轩。她忍不住笑道：“干嘛躲起来，怕我找到你吗？”明轩听见兰心的声音，他打直了腰杆精神起来，道：“你家里有客人，我怕不方便。”
　　“那是徐少爷。”
　　“我知道。”
　　这么说我和徐少爷的婚事明轩也听说了？兰心心里想着，她咬咬嘴唇，说道：“前段时间，有一件烦心事让我很苦恼。”
　　“那么，现在呢？”
　　“现在……现在，好了。”两人四目对望，情意难以诉说。“进来坐坐吧。”
　　“不了，许久不见你，就是想来看看你。”
　　兰心的脸微微发热，她柔柔的说道：“上次在医馆遇见是……”
　　“刚过元宵。”
　　“是。”
　　“重庆被轰炸那天我很担心你，好在你的学校不在市中心。”
　　“你不用为我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明轩的每一次关心都让兰心感到幸福和温暖。兰心是一个勇敢的女孩，她敢于面对这份情感，她喜欢明轩，她也感觉到了明轩对她的感情。但她时刻提醒自己，在两人没有捅破这层面纱之前，或者在自己没有向明轩表白之前，她只把明轩当作一个值得信懒得朋友，见了明轩不害羞不紧张。可是不知为什么，她无法控制心里的情绪，她的脸早已红的像西边天的晚霞。幸好时至傍晚，明轩看不到自己红脸的样子。然而明轩也是，兰心低头的温柔，是他心中最软的那片云朵。他只想离兰心近一些，再近一些，近到他可以触摸她的额，她的肩，甚至可以去吻她的唇。可是在他和兰心之间多出了一个徐长志。他停下来，不再靠近，这样大概不足一米的距离刚刚好。明轩不再胡思乱想，他静静地看着兰心，闻着她的发香。两人沉默许久，围墙上伸出梅树的绿枝，极为亮眼。晚风吹过，几许绿叶悄悄落下，明轩伸手去接住，捧入手心。“我还没来得及观赏院中的红梅，它就凋谢了。”
　　“明年的红梅一定开的更好。”
　　明轩笑着点点头，明年，明年的这个时候，他和兰心的这份心思还似这般难以诉说吗？或许不是，或许她已经是我的妻子。明轩的心思又飘远了，他眨眨眼，让自己清醒过来。
　　“明天……”“明天……”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明天什么？”兰心问。
　　“明天朋友约了我去凤井山，你要一起吗？”明轩道。
　　“正好明天我也要和同学一起去。”
　　“那明日七点，不见不散。”
　　“好。”。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兰心望着明轩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她才慢慢回屋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