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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李亦脸色沉下来，微微皱起眉头。
他的内心却是依旧思考着龚瑜所提及到的那些事，因为，那股躁动的不安依旧存在，甚至愈加强烈。
“你究竟在掩饰什么，与我今天所遇到的事又有何种联系?”
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目光深沉，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看来，有必要提早撕下伪装好好谈一次了。”
一旁，大约看着李亦的神情带着寒意，眼神如同一只吃人的猛虎，龚瑜的笑声逐渐弱了下来，心中懊恼的想道：似乎玩笑开大了。
“喂喂，你不会因为这种事就要动手吧。”
李亦并没有说话，冷静的注视着龚瑜，向他的方向微微迈出一步。
“要不我补偿点什么?”他尝试说点什么阻止李亦的步伐，可是于事无补。
“或者我也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啊。”
话语依旧没有阻止他的脚步。
“喂，等等！在学校动手可是要受处罚的！”
正当龚瑜有些焦急的傻了眼之后，李亦前进的脚步声戛然而止，他们俩近在咫尺。
这种时刻忽然变得有些微妙起来，龚瑜能听见自己有些沉重的呼吸声，就好像李亦的目光能穿透他的心思，让人感觉到心虚。
片刻之后。
李亦抬起头淡淡的望着龚瑜，而脸上的愤怒与寒意早已消失不见，这让龚瑜的瞳孔深处闪过一丝疑惑。
“还记得我刚才说的话吗?这种玩笑显然不适合你，我也不想玩了，我想我们该好好谈一次话了。”
平静了片刻，李亦突然开口道。
“嗯?”或许还没适应李亦的突然转变，龚瑜眼神忽然迷茫起来。
不过没有等他回答，一旁的李亦用墨色的瞳孔注视着他，看着有些疑惑的龚瑜，忽然笑了。
“你应该明白，只有站在相同的位置，才能互相理解对方，而你，似乎始终与我错开一丝距离。”
不知怎么的，他的眼神让龚瑜感到如同被深渊注视，这让他不自觉的产生了一丝戒备。
“你想说什么！”龚瑜眼中闪烁着晦涩难明的光芒，脸色变得有些陌生。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打断了龚瑜的话，李亦的语气微微加重。
一瞬间，只见两人又沉默下来，激烈的争吵戛然而止，而李亦忽然敲打着自己的手指，他，在等待着答案。
片刻之后，看着依旧不语的龚瑜，李亦知道，看来自己是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了，于是他眼神平静，继续说道。
“不用这么紧张，我想我大概可以猜测到什么，同时我现在也意识到或许你并不是一个普通人，但是那有什么关系呢，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他淡漠的语气让龚瑜感觉就像换了一个人，也让他对李亦产生一股捉摸不透的感觉。
或许不想再掩饰，沉默下来的龚瑜脸色逐渐平缓了起来，黑色的瞳孔也不再惊慌失措。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淡淡的说道。
他不认为一个普通的学生能有如此超出常人的表现，能将他的身份看破，而且是毫无预兆的，就像自己曾经遇到的那个可怕的人。
看到终于展露出真实面目的龚瑜，李亦无所谓的说道。
“如你所见，我就是一个普通人，仅仅比别人想的更多而已。”
“不过——”他的眼神有些锐利起来。
“你的神情似乎已经告诉我答案了，想必在不知不觉间我已经踏入这个漩涡中了。”
“看来你比我想象中要复杂的多，也可怕的多。”龚瑜眼神变得有些深邃，平静的说道。
李亦不可置否的笑了一声，或许是对自身的要求，也或许是对未来的判断，他转头看着天空，仿佛在对自己说着。
“我曾经一直认为我是一个旁观者，所以我可以以任何眼光看待任何事，也不在乎信任所有人，也因此，我比谁都看得都多，看的透彻。”
“况且，做一个透彻的人本就是我对自己的要求，而以一个人的无知来看待世界对于我来说是最可怕的，我，不想被自己的无知蒙蔽。”
“所以正如我能了解你，我想你应该也了解我的性格，因为你同我一样，是个旁观者。”
这种平静中带着肯定的语气让龚瑜微微一愣，心中默默的想道：旁观者吗？
“或许你有别的目的，不过那都不重要，我已经知道了我想要知道的，这就足够了。”
李亦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褶皱的衣裳，转过身，淡淡的说了一句。
“世界很大，不是吗？”
龚瑜不知道这句话是对他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或者两者都有。
但是，正如同李亦所说的，他是一个旁观者，一个记录人，但是，即便是观棋之人也会入棋局，或许在与自己的对话中，李亦就已经猜到自己已经入局。
“真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人。”龚瑜忽然有些后悔，不该如此轻易与李亦搭话。
而拿一个普通学生的标准去衡量眼前的人，或者是自己今天最大的失误。
一个聪明人不一定能得到真相，但一个看得比谁都透彻的人绝对比聪明人想的更多，而后者，才是最可怕的。
不过，既然已经成了不可避免的事实，龚瑜如今也不想挽回什么，他本就是这里的一个过客，仅仅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而在此驻足。
“你难道不想知道我是什么人，为什么来到这里?”看着李亦的背影，龚瑜微微皱起眉头，因为他实在想不通眼前这个人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
听到这句话的李亦思考一阵，摇了摇头。
“世界的真相与答案可以有很多个，眼前的事实也可能被扭曲，而我，只想找到属于我的那个答案。”
“况且，正如我自己所说，作为一个旁观者，我从来不会相信任何人。”
临走之前，李亦放松自己有些咄咄逼人的语气，忽然再次说道：“对了，我想下次谈话你应该把面具卸了，不然，我说过，我也会与你处在同样的位置。”
话毕，不再多说，他毫无犹豫的径直离开了这里。
良久，龚瑜伫立的身体才恢复回来，看着已经消失在楼道拐角的李亦，心中更是感觉一股难以严明的滋味。
如此的年纪能拥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以及老谋深算的心思，在他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少年。”
龚瑜若有所思的想着。
事实上，他想到一个极其荒诞的事实又难以掩饰其真相的事。
“既然是站在相同位置，或许刚才他所表现出的冷漠愤怒与焦躁都是伪装，而与自己的对话也全是谎言，是他为了应对同样戴上面具的自己而自然而然说出的话。”
“如果是这样，那之前呢，在学校的时候也是一样吗，又或者对其他人……”
“不，不可能，如果真是这样，那已经不能用可怕来形容了。”
越想越觉得荒诞的龚瑜索性放弃思考。
每个人的谎言是有其目的，包括他自己，但是李亦给他的感觉就像——一个活在现实的虚伪的人，每一个面目都是他，每一个面目又都不是他。
而对于一个这样的人来说，或许，虚假与真实的界限已经变得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