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后篇

　　自从常威把来福画成我店里的二次元看板娘以后，来白嫖撸猫的人多了不少。可惜店里的生意还是跟以往差不多，怎么很好的将这些猫奴转化成我的经济来源成了那一段时间最让我苦恼的事情。
　　常威虽然画猫的功力不浅，但是对于猫奴的心理把握还是有些欠缺。来福的身材日益壮硕，现在基本上可以跟学校内的土著黑白双狗一较高下的地步。不过话说回来如果W还在学校的话土著狗应该会比现在肥上一圈，比试结果还是个未知数。
　　画成之后来福因为被人投喂的次数太多逐渐有了挑食的倾向，我起初发现来福这一变化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在我9岁那年第一次向父母表达了我对于近日吃面条次数太多的不满，然后被教育了想吃什么自己去做，我自然不想学做饭，结果被罚看着父母吃菜自己喝面条持续一星期。然后我就知道了挑食这件事不是一个很好的习惯，特别是不要挑那些掌握着你唯一食物来源的食。
　　可惜来福的食物来源不止一人，挑食这一属性放在一个人气偶像身上似乎还有些显得偶像更加可爱一些。看着窝成球在屋前椅子上晒太阳的来福，不得不承认，我有些酸了。我辛辛苦苦忙碌至今不就是为了有一天能过上来福这样随心所欲的生活么。为人二十余载，活的不如猫。
　　常威会在周末抽出一下午的时间来陪来福，如果店里忙碌的话她也会帮把手，顺便朝我抱怨一番来福逐渐猪化的身体。我一开始还会嘲讽她几句拜她的画所赐，后来发现她完全是在推卸责任所以就不在接她的话茬，翻个白眼继续忙自己的事去了。常威觉得自讨没趣，开始说起了关于她画画的事情。
　　从初中起，常威同学就成为了一名黑板报小能手。此后几年的学生生涯里，每次学校班级举办的黑板报活动都少不了常威的身影。常威说她手下的这些画就像是印在脑子里的一样，自己的手就像是印刷机，她每一次画画就像是把脑袋里的画面粘贴复制到黑板上，没有难度。
　　我对于常威的话语不置可否，毕竟人画的好说什么都有道理。她就是说她有超能力，在事实面前我也只能低头。
　　来福来到之后过了两个月逐渐适应了这种衣食无忧的生活，开始挑食以后来福的身材停止了继续扩张的趋势。长期的来说，常威的画一举解决了来福的口粮和健康问题。这个发现，直到常威离开前我也没有跟她说过。
　　常威在画成那副画后的第三个月，在周末开始带着一位男生来看来福。常威当时一脸娇羞的介绍这位名叫欧皓辰的男生的时候，两人的关系自然昭然若是。听到欧皓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差点以为自己正在拍校园青春偶像剧。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常威男友，长相还算对得起这个名字。欧皓辰说他是学校美术社的社长，看到店门前的这幅画以后就像找到作者，拉进社团，就这么认识了常威。后来的情节就是普通大学校园爱情故事的happyending结局了。
　　今天是两个人正式确立关系的日子，所以想过来感谢一下来福。常威有些局促不安的拉着欧皓辰的手。
　　哟，合着来我这儿拍恋爱剧最后一场来了？我耸了耸肩。“来福，出来接客了”
　　正晒着太阳的来福听到我的声音，抬起猫头看向这一对夕阳照耀下的新人。喵了一声又重新眯起眼爬了下去，吃饱以后的来福似乎对此并不感兴趣。可惜这两个人似乎并不在意来福的反应，拿出手机来开始两人一猫拍起照来。即使过了两年，我仍然还记得那时候常威看向她的偶像剧男友的笑容，洋溢着青春和午后的阳光。
　　常威在毕业前的一个周末和男友一起找到我，问可不可以把来福带走。我其实对于来福并没有太多的感情，可能是自从w走之后我对这些毛茸茸的生物有些心理过敏的原因。作为经常照顾我生意的两个人，我自然也没有拒绝的理由，而且两个人在一起以后我也没有送过什么礼物祝贺一下。“来福送给你们俩了，算是我提前给你们的毕业礼物和份子钱”我有些为自己的深谋远虑得意。
　　“哈哈一定一定我就知道老板好说话”常威和男友相视一笑。那天来福没有来得及跟他的猫奴们告别就被常威带走了。来福被带走以后店里的生意似乎比以前要好了一些，也有一些借着吃饭来询问来福下落的人，也有一些对猫过敏的老顾客见来福走了又过来重温面筋火锅的，等我再次见到常威和来福的时候已经是两年后了。
　　那是一个普通的的周末雨夜，正要关门的我看到门店前停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门打开以后，常威提着装着来福的宠物箱走了出来。一人一猫在店门前看了看两年没变的看板猫娘然后进了店。
　　“好久不见啊常威，要吃点什么？”我放下手中的账本
　　“熟人才刚见面你就想着挣我的钱？”常威打开宠物箱把来福放到了它以前最喜欢爬的椅子上。
　　常威看起来比两年前成熟了不少，化了淡妆，放下了马尾辫。“好久没有吃过面筋火锅了，先来一份吧，另外把你藏在柜台后面的酒也拿出来吧算你请我了”
　　“想让我请客你还说的像是你有多亏一样，还有你怎么把来福送回来了？”我走到来福旁边打量了一下它，懒散的样子跟两年前似乎没什么区别。
　　“工作生活都忙起来了呗，不像以前还是一个学生的时候有那么多时间精力”常威用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你在怪我当初不应该带来福走？”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是说当初你就不该毕业”说完我进了把火锅端到了常威的桌子上，点开了火。“我忙了一下午也还没吃饭呢，不介意一起吃吧”
　　“你请客吃饭我怎么会介意你一起吃不过酒呢？”常威有些生气的盯着我。
　　“上一个在我这儿喝酒的女生最后可是哭着走出去的，我提醒你可想好了”我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常威有些头大。
　　“看把你厉害的，喝哭一个女生算什么本事，我酒量大”常威豪迈的抻了抻袖子。
　　“哟？奔着出事来的？”我看了看她苦笑了一声，从柜台后面把存货拿了出来。那天晚上，常威喝了四罐啤酒。四罐啤酒的量是王麻子的四倍，不过仍然配不上酒量大这个形容词。常威除了酒量之外，酒后的话应该也是王麻子的四倍。
　　第四罐啤酒下肚以后，常威开始跟我讲她有一个朋友的故事。她朋友和男友在毕业以后各自在不同的城市的一角做着不喜欢的工作。每天晚上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以后煲电话粥到深夜，第二天又开始拖着疲惫的身子开始工作，周末和假期轮换着去对方的城市见一面......
　　“然后你朋友的爱情被磨没了？”我撇了撇嘴，对于这种听个开头就能猜中结尾的故事我实在没有什么兴趣。
　　“你是不是觉得很没意思？”常威的眼眶有些红
　　“是的，这种普遍的大学生毕业分手季故事多的都不在故事会上流行了”我夹起一块面筋放到嘴里喝了一口啤酒。
　　“那种难过无力甚至又有些期待的看着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走向破碎的感觉，你知道吗？”常威似乎因为喝醉了并没有发现我已经明确表达了对这种故事没有兴趣的态度，继续着她朋友的故事。
　　“不知道，而且恐怕我也没机会知道了”常威的这句话差点也把我眼眶给弄红。
　　“喵”来福插了一句嘴。
　　“连只猫都比你强”常威似乎有些开心
　　“这我两年前就已经承认，人不如猫没有什么好笑的”我有些怀疑常威喝醉以后能够听懂猫语，可能是有了猫病。“早知道这样，不开始不就好了再怎么努力最后结果还不是一样？”
　　常威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酒劲上来嘴和脑袋都有些不听使唤。我有些后悔在柜台后面放私货了，这下醉了送这个人比上次送王麻子要麻烦多了。
　　“唉”我收拾了一下门店，用常威的手指解开了她的手机，从网购收货地址里找到了像是她住址的地方打了个的送她回了家。常威躺到床上后，开始响起了呼噜声，冲散了我心中的一丝旖旎。。
　　打车回到学校，我撑着伞走在已经没有学生的路上。昏黄的路灯下，我有些想念w了，想着假如她是常威，我是偶像剧男主，两年之后我会不会也会消失在她的手机和生活里，再也不会联系对方。连个人都在漂流瓶都漂不到的孤岛上，再不相见。
　　一首《等你下课》和《算什么男人》送给渐行渐远去的我们，我笑了笑放下手中的雨伞走进了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