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技

　　“哦，这样子啊。学校也真是的，就算要成绩也不能拿孩子的生命去拼啊。这样下去，早晚会出事，听说邻市就有高三学生受不了压力在教学楼跳楼自杀了。现在闹得沸沸腾腾的，学生的家长整天去学校门口拉横幅伸冤呢。”
　　“哦”梁道森躺下后有点困，也没听清楚老妈到底说了啥，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你开快点，今天收到市气象台发布的消息，听说那个什么台风来着，在今天下午会经过我们市，气象台那边预计还会带来强降雨和十级强风，要求市民们及时做好防范工作。现在已经开始强降雨，风力也不断加大，但还能走，你要是不开快点，待会可能就走不了了。”
　　老妈见梁道森睡下之后，也不再打扰他，而是冲着开车的男人说道。
　　老爸看着挡风玻璃前，能见度真的差到了极点，五十米外就白茫茫的一片看不清楚，雨点密集得好像在空中就彼此撞得粉碎，落地都是纷纷的水沫。天空漆黑如墨，偶尔有电光笔直地砸向地面。
　　“行，待会上了郊区的路就加速，现在这里车还比较多路又窄，开不了太快。”老爸如此应道。
　　慢慢的，路面上的车已经不多了，都亮着大灯小心翼翼地爬行，会车时司机都使劲按喇叭，就像是野兽在森林里相遇，警觉地龇牙发出低吼。
　　车速慢了下来，一辆跟着一辆慢慢往前摸索。前面车喇叭声响成一片，好像煮沸的水壶，无数刹车灯的红光刺透了雨幕，好像是堵住了。
　　“好像堵车了。”老爸说道。
　　“不行，不能堵在这。待会真回不去了。有办法么？”老妈急切道。
　　老爸闻言，看了看后视镜，然后猛地转动方向盘，强行切入应急车道。
　　绝对漂亮的一切，好似一道闪电急速打出，把后面的车流截断。后面的奥迪车主急刹，锁死的轮胎在地面上直打滑。不刹车奥迪就得撞上五菱宏光的屁股，追尾的话算奥迪的全责，钱倒是不要紧，这么大雨的，搞这种麻烦事就很闹心了。奥迪司机硬是想不明白，就这么一刹车，车流里出现一秒钟的空隙，给一辆五菱宏光挤了进去。凭什么？就凭它五菱宏光是所谓的“神车”？
　　“你他妈的会开车么？奔丧呢？”奥迪司机忍不住伸头出来大骂道。
　　男人全然不在乎奥迪车主在后面大声咒骂。对着副驾驶座上的老妈笑道“小事一桩！”在他眼里，其他人的评价都是狗屎，老婆开心就好了。老妈脸不自觉的红了红，撇过头难得的没说话。
　　五菱宏光在男人手里就像一条钢铁鲶鱼，恰到好处地摆尾，在车流中游动自如。不知道多少辆车被他超了之后降下车窗骂娘，背后一片尖锐的喇叭声。但那些司机也没办法，超他们的是辆五菱宏光，这种车不值钱，磕到碰到也无所谓，但他们的不行，磕碰一下又好几万修理费，他们也就只能骂两句出出气。其实他们内心也是对这辆车的驾驶员极其佩服的，能用这样的车在这样的情况下达到如此的境界，驾驶员不但需要有足够硬的技术，也必须拥有非常好的心理素质。他们自问做不到。
　　男人龇牙咧嘴地笑。
　　梁道森在二排座位上被甩得欲仙欲死，像根无根浮萍在波涛汹涌的水面上四处飘摇。
　　本来还想睡一会的，现在是睡不着了。他倒也没说什么，因为这毕竟是突发情况。
　　但车又忽然慢下来了。耳边传来老爸的声音“真堵死了！”
　　前面是两车刮蹭，司机撑着伞喷着唾沫大吵。这么恶劣的天气，交警一时赶不过来，大家都指是对方的错儿。就这么塞住了几十辆车，有几个司机下车去叫吵架的人把车挪开，又起了什么争执，推搡起来。其他人焦躁地摁着喇叭。
　　梁道森想把耳朵捂住，真吵，能不能让我睡会，难得不摇晃了，又吵吵嚷嚷的。
　　他干脆不躺了，直接弹坐起来，探头探脑四处张望，想看看什么情况，最后目光落在雨幕中的岔道上。一条应该是进某个村的岔道，一步之遥，路牌被遮挡在一棵柳树狂舞的枝条里。有点奇怪，一条空路，虽然不是很宽，但应该路那边应该也有另一个出口。这些被堵住的车本该一股脑地涌过去，但那边空无一人。梁道森心里一动，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只有他们看到了那条路，又或者别人都清楚那条路走不通。生物老师在课上说，动物有种认路的本能，沙漠里的野骆驼能清楚地知道什么路是错的，没有水泉，人赶它去走它都不走。
　　“那条路是去飞机场的吧？我记得在那边经过飞机场之后有条小路可以通回公路，要不走那边试试？”老妈指了指岔路对老爸试探性问道。
　　“行！”老爸的回答简单明了。车头一别，朝岔路开了过去。
　　距离近了，路牌上写着，“飞机场入口……”梁道森看了一眼，路两边没有树，也没有路灯，路边只有一些金属护栏。再往前路两边都是田野，路边只有一些金属护栏。一望无际的平原。
　　五菱宏光沿着岔道前进，岔路不宽，勉强算有两个车道，但现在这条路上只有这一辆银白色的五菱宏光，像是一道白光，闯入这片漆黑的大地。。
　　“那么大雨，老妈你说的小路还能不能走？那种泥泞小路别把车陷进去。”梁道森问。
　　“诶呀，不怕的啦，大不了去你姐夫家，你姐夫家在那条小路附近。你姐和姐夫估计不会回去，但他们老妈在，也不怕没门进。”老妈毫不担心，“而且你爸的技术也不差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