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洛阳逢鬼节

　　马踏红尘照飞燕。
　　一别又是一月有余。
　　洛阳花市。
　　“离中元节还有一日。”
　　“话说你准备好风筝了吗？”
　　“当然...这么重要的日子。”
　　“簌簌簌。”
　　李花坐在茶摊上抿了一口茶，嵇汤蹲坐在他的肩膀上，盯着花市上那空空如也的第二个摊子上第三排第三盆的位置。
　　只有那里没有放上花。
　　摊主是一个面容和蔼的女性，之前李花倒也与她旁敲侧击过一些东西，但是显然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对方要么隐藏得极好，要么真的就是一个毫不知情的普通人。
　　“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比较高一点。”嵇汤说道。
　　“普通人么...”李花捏着下巴思索着。
　　“话说为什么要挑在中元节这一天呢？”
　　“因为鬼门开，众鬼出游祸乱人间。世人只能用各种幼稚的方法祈求鬼魂们的原谅。”一道清朗的声音从李花的身后传来。
　　李花转头看去，却看见一年轻的道士，他背负长剑，身穿乾坤道袍，五指修长，面色微微苍白。
　　只不过这种苍白仍然掩盖不了他那对利剑般的眸子里射出的光彩。
　　“尊姓大名？”李花将茶水杯磕在桌上，问道。
　　“姓简，名春风。”他回答道。
　　“李花。”李花笑了笑，便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鬼门开，众鬼游街的情节我倒也是听说过，但似乎只需要等这一天过去，这些游荡人间的鬼魂便会再次归入地府。”李花看着简春风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不由说道。
　　“今时不同往日，你看这天空。”简春风拉开衣襟，将一面巴掌大小的乾坤镜从怀中拿了出来，他将这镜面正对着天空，然后送到了桌子的中央去。
　　“这是...”
　　镜子中映出的天空黑云密布，雷蛇不时在云层中闪烁，恰似风暴来临前的轰鸣。
　　但是现实中的洛阳，却是晴天。
　　略微有些燥热的晴天。
　　“这是鬼现云，你们不修道法自然看不见。”简春风将乾坤镜放入怀里，他说道。
　　“每当这种阴云现世的时候，必然会有一凶暴的鬼王从鬼门中携着千万小鬼现身，若在十二个时辰内不能除掉这个鬼王，那么它将带着这些小鬼继续为祸人间，不再回归地府中去。”简春风摇了摇头，他便是为此事而来。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吗？”李花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他问道。
　　“当然，届时必然有许多心怀叵测之辈干扰我们的行动，为了让鬼王现世并为他们所控，这些家伙必然会不择手段地阻碍、攻击我们。我并不是什么迂腐的道士，我需要你的帮忙。”简春风将手重重地按在桌子上，尽管他的语气是高傲的，但是这种高傲却让人生不起气来。
　　“明日，我需要你守护好洛阳花市的入口，不要放任何可疑的人士进来。”简春风一指花市的长街，尽头是一条巷道。
　　“另外，我知道你想要的东西。”简春风目中一道神光闪烁，他忽然伸出手指以极快的速度在李花的眉心间一点。
　　一道波纹从李花的眉心间散出。
　　李花只觉得双眼亮了一下，他转头看去，只见原本空空如也的花市左数第二个摊子上第三排第三盆的位置上，竟然多了一个花盆，只是花盆中并没有栽种任何植物。
　　“你为何会知道？”李花好奇地看着这神秘的道士，不由问道。
　　“道法玄妙，若连通晓人心都无法做到的话，我们修什么道练什么法？当然，也绝不会让你做无本的买卖便是，道家讲究一个缘字，你我今日相遇就是缘分，你帮我，我自当回馈你于好处，没有谁会吃亏。”简春风偏过身去，他盯着那空着的花盆徐徐说道。
　　“鬼灯兰并非是人间植物，只有在鬼气涌现之时，鬼灯兰才会在人间生长，明日你趁着鬼门开的一瞬间将那花盆给打烂，便能得到藏在鬼灯兰中的宝石。”简春风似乎是真的什么都知道一般，他继续说道。
　　“原来如此。”李花点头说道。
　　“我想我不需要再解释什么了，我等修道之人对于凡俗之物漠不关心，你要做什么与我们无关，这只是一场等价交换的交易而已。”简春风转过身来看了李花一眼，他从茶摊上站起，向着远处走去。
　　“今夜子时，恭候大驾。”
　　只是他的声音依然回荡在李花的脑海中。
　　“你心中有数了吗？”嵇汤问道。
　　“没有。”李花笑道。
　　“话说起来，你对于折花剑的领悟似乎又精进了不少。”嵇汤继续说道。
　　“人对于未知的东西总是感到恐惧的，我也不例外。只不过既然答应了别人，那就要做到，不是么？”李花端起已经微微发凉的茶水杯，一饮而尽。
　　放在桌子上的折花剑微微露出冰山的一角，寒芒乍闪，与阳光交相呼应。
　　李花望着桌上的折花剑有些出神，这把剑...陪了他许久。
　　“有十个年头了吧？”
　　“咚咚咚！”
　　突然有人重重敲了敲桌子，李花又转过头看去，又是一个穿着道袍的少女，只不过方才刚离开的简姓道士穿着的道袍背后绣着太极鱼，而这少女的背后却绣着一把道剑。
　　“如果你是要找我于今夜的子时帮你做什么事的话，还是另请高明吧，我已经答应了另外一个道长的请求。”李花对她笑了笑，然后说道。
　　“...”撇了撇嘴，这少女便一言不发又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嵇汤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
　　“怎么了？”李花问道。
　　“这个家伙不简单，你晚上可要注意着点。”嵇汤摇了摇头，只是提醒道。
　　“无妨。”李花微笑着握着折花剑站了起来。
　　“对了，我想了一个口号，你说要是加在我刚刚的那句话之后会不会更有气势一点？”李花又坐了下来，他对嵇汤说道。
　　“什么？”
　　“折花一出，山崩地裂！”
　　“...”
　　“无妨。”李花微笑着握着折花剑站了起来。
　　“折花既出，月碎星陨。”他将折花剑背到身后，向着远处走去。
　　“啊，确实给人带来了一种吐槽了你就输了的感觉。”嵇汤舔着爪子，淡淡地说道。
　　...
　　月光黯淡。
　　花市中早已无人，再者一旦过了子时便是中元节的开始，没有人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出门。
　　迷信虽然是迷信，但信的人多了就成了习俗。
　　“哒，哒，哒。”
　　握着折花剑行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一双明黄如宝石一般的双眼在李花的肩头闪烁。
　　“今天可没有月光。”嵇汤小声地说道。
　　“无需月光，我手中有光便可。”李花微微一笑，他伸出手将珍珠启明拿了出来，淡淡的光晕浮现，照亮了周围。
　　“一语双关啊。”
　　李花盯着折花剑看了一会，念随心动，折花剑的剑柄上渐渐出现一个小洞，随后他将启明嵌了进去，用以照明。
　　“来了。”李花转过头去，简春风闭着眼睛掐着剑指正默念着什么从花市的入口处走了进来。
　　“今夜的情况可能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待会还要麻烦你了。”简春风睁开眼睛，对着李花说道。
　　“如果麻烦的事没有人去解决的话，那麻烦只会越来越多。”李花微微一笑，简春风点了点头，便走入了洛阳花市的尽头。
　　花市的尽头是一面墙壁，墙壁之上有一朵鲜红的牡丹花，不知是何人所作。
　　简春风站在这面墙壁之前，衣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哧...”
　　突然，牡丹花上开始渗出鲜红的血液，沿着墙壁缓缓地流淌而下。
　　简春风的眼睛睁开，他伸出手来按在那鲜红的牡丹花之间。
　　“既然你们这么想要出来，那我便助你们一臂之力！”
　　“轰！”
　　凶猛的道力直接炸碎了墙壁，一个深紫色的漩涡兀然出现在被炸裂的墙壁之后。
　　“吼唔！”
　　伴随着奇异的嘶吼，一个枯萎的脑袋从漩涡中忽然冒出。
　　简春风退开两步，直接拔出身后的利剑猛地一斩。
　　“嘶嘶嘶嘶嘶！”
　　看着它的头颅被斩下之前发出的绝望的嘶吼声，简道明将剑快速插回鞘中。
　　他双手极速掐诀，犹如蝴蝶般在身前飞舞。
　　“斡旋造化，颠倒阴阳！”
　　“天罡壹拾贰！五行千变，雷！”
　　“轰隆！”
　　从简春风的手中轰然炸出一道如水桶粗细的雷电，径直没入了那深紫色的漩涡之中。
　　“吼嗷嗷嗷嗷~”
　　“布偶布偶~”
　　“阿拉斯加阿拉斯加~”
　　“萨摩耶萨摩耶！”
　　凄厉的嘶吼声从漩涡中猛然乍现，数十个小鬼的尸体从漩涡中涌现掉落在了地上。
　　简春风一挥袖子，这些恶鬼的身体便化为了灰尘随风散去。
　　“无知道士...汝可知道？”
　　“汝已经冒犯了，阿伽鬼圣！”
　　一阵咆哮声从漩涡中冒出，这咆哮声的威力极其恐怖，竟然连空气都随着振动了起来。
　　只不过简春风依然不为所动，他站在原地，只是继续用双手掐着诀。
　　“鬼圣？一只自以为是的恶鬼而已，每隔几年都会有你这样不自量力的家伙冒出头来，最后全都被劈成了一坨死灰。”
　　“天罡叁拾壹！五雷轰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