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黑猫与黑袍人

　　“哈啊，哈...噗！”
　　一口鲜血从李花的嘴里喷出，他的精神已经到达一个临界值了。
　　“还有二十七人。”嵇汤的毛早已被雨水打湿，他说道。
　　“我...可以做到的，咳啊！”
　　李花眯着一只眼睛，他剧烈地喘息着，并起指头往旁边一指，一把巨剑突然形成，从那边一斩而过。
　　衣襟断裂的声音，身体被一分为二的惨叫声，被轰隆隆的暴雨给冲散。
　　“轰！”
　　一道天雷轰在不远处的水面上，将所有人的面容都照亮了。
　　“二十一人。”嵇汤说道。
　　“咚！”李花手指往下一挥，那把巨剑从天而降插在了泥土之中，刹那之后便如雷暴一般轰然炸裂开来，带走了身旁数十个老人的性命。
　　“七人...”
　　“哈啊，呼啊，哈！哈...”
　　李花双手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胸膛，他已经没法再施展折花剑了。
　　“上啊，他已经不行了！”
　　“这具身体是我的了！”
　　“你还能撑...喵呜！”嵇汤转过头来，却看见了正在疯狂喘息着的李花，他立于剑上，情况已经岌岌可危。
　　“哈啊，哈啊...我...我..对！不！起！”李花咬着牙，他眼睛一黑，身子一晃，便从剑上栽了下去。
　　“李花...！”嵇汤从他的肩膀之上摔落，坠入了雨夜里。
　　“哐当！”
　　云珠剑失去了控制，哐当一声便坠落在了地上，一阵蓝光闪烁，云珠剑变成了最初的折花剑的模样，剑柄上刻着花瓣的图案。
　　李花躺在雨中，雨水像是河流一般浸湿了他的衣衫，流淌过他的脸庞。
　　“折花...”他伸出手来，想要抓住近在咫尺的折花剑，但是几把鱼叉从背后袭来，锋利的铁制长刺钳制住了他的手臂与大腿，唐他再也不能动弹。
　　一代剑侠，就将陨落于此。
　　“哈哈哈，这是我抓住的，他的身体属于我了！”
　　“滚开，这是我的！”
　　老人们发出凄厉又猖狂的吼叫声，他们又开始互相疯狂地吵架，甚至不惜动手。
　　“呲啦！”
　　折花剑突然暴起，撕碎了一个最近的老人的衣襟，他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死不瞑目地离去了。
　　“就算是死，我也要...咳咳咳！将你们这些...咳咳咳咳！带到黄泉之下！”李花振开背上的鱼叉，他握着折花剑摇摇晃晃地向着仅剩的六个人走来，面如恶鬼。
　　“你何必这样子？就算换了身体，日后也能再换回来，一命换一命，这样做不值得啊，少年人。”佝偻老者却在这个时候苦口婆心地劝了起来，作为最后几个生还着的老人，他可是一直将自己隐藏得很好。
　　“哗哗哗...”
　　雨一直在下，李花只是跌跌撞撞地握着折花剑，向着这最后六人走去。
　　“因为...我是侠客。”
　　“哈啊，哈啊...我可以为了别人去死，但绝不能允许...咳咳咳咳，允许自己和你们一样。”李花单手捂住了胸膛，他大张着嘴巴，像是野兽一般喘着气，但就算这样子，他也没有停下脚步，一种骇人的信念支撑着他，让他得以继续前行。
　　“你，你，你不要过来...”
　　拖着残败之躯，一步一步向着他们挪过去的李花，在六个老人的眼中，此时此刻却如同恶鬼。
　　“因为...我绝对...不会苟同...咳啊！”
　　“这种事情！”
　　一剑斩下，那名害怕得无法走动的老人倒在了泥土中。
　　“噗！”
　　鲜血从李花的嘴里溢出。
　　“还有...”
　　“这份罪孽！”
　　又一剑拦腰而过，看着这老妖婆的尸体一分为二，李花的嘴角露出微微的笑容。
　　“折花...去！”
　　雨中突然飘零过三朵洁白的李花瓣，贯穿了后面因为恐惧而逃跑的三人的身体。
　　“最后...。”
　　“咚！”
　　李花咚的一声栽在了地上。
　　佝偻老者是最后那个活下来的人，他拄着拐杖站在雨中，双腿嘚嘚嘚地抖得跟筛糠一般。
　　他的眼中却透露出一种无法表达的战栗和恐惧。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精神...才能支撑着面前的这个少年，做到如此地步？
　　“沙沙...”
　　轻微的摩擦声发出，佝偻老者惶恐地低下头看去，那个家伙竟然在地上挪、都要挪过来将他给除掉！
　　“哈啊、哈啊。”
　　“沙沙。”
　　没有人说话，只有李花越来越弱的喘息声。
　　他的手指嵌入泥土之中，带着他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往前挪去。
　　另一只手中的折花剑，却从来没有放开过。
　　“快，快跑，快跑啊！这人是个疯子！继续呆在这里肯定会被他杀掉的啊！活下去还有希望，快，快啊！”佝偻老者的身体越发颤抖的厉害，他的牙齿正在哧哧哧地打颤，他想迈步藏到任何一个看不见这个少年的地方，但是他却根本没法动弹。
　　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占据了他大脑的高地，让他的手脚在黑暗的雨夜里不听使唤，永远冰凉。
　　“沙沙。”
　　“沙沙。”
　　他只能听着那细微的摩擦声，站着等死。
　　“不，不要，不要杀我！我...我，我不想死！”
　　佝偻老者在心里怒吼着，他已经跌倒在地上，惊慌失措地尿着裤子，看着那死神一点一滴地挪过来。
　　“沙沙。”
　　“我...来了。”李花用细若蚊蝇的声音喊了一声，他似乎是笑了一下，手中的折花剑微微抬起。
　　“不，不要啊！！！”佝偻老者用手臂挡住了自己的脸，他惊声尖叫着，妄图用这叫声掩盖这可怕的事实。
　　“轰隆！”
　　“哐当！”
　　炸雷声响，佝偻老者维持着这个可笑的姿势维持了好一会，却没有感觉自己流血或者受伤。
　　他犹豫着将遮着眼睛的手轻轻地放下，却看到了倒在地上再无动作的李花。
　　折花剑散乱地扔在他的手边，他已经没力气挥下这最后一剑了。
　　“哈哈哈...”
　　雨水夹杂着疯狂的笑声，突然在这宁静又吵闹的渔村里响起。
　　“哗啦啦..”暴雨如注，绕着李花的脸颊和他身边散落着的折花剑涓涓流淌。
　　似乎是在哀悼他的消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活下来了，活下来了，哈哈哈哈哈哈！！”佝偻老人仰头疯狂地大笑着，他已经无法用语言表达这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哈哈哈哈！你杀不死我，你看到了嘛！我还活着！我还活着！我才是真命天子，你看到了嘛！！”他撕拉一声扯开了自己的衣襟，对着漫天的乌云疯狂咆哮。
　　“现在，现在！让我杀了你！你这个恶魔、屠夫，你这个该死的家伙...！！！”
　　佝偻老人拔出腰间别着的一把匕首，他蹲下来，一把揪住了李花的头发，将他沾染了些许泥土的脖颈露在了外面。
　　“现在，该我杀你了！你太可怕了，你不是人，你该死！你知道吗！！你差点害得我，害得我就这么死去！”
　　“你不该存在这个世界上，我要杀了你，让这方天地安宁！”
　　“喝啊啊啊啊啊！！去！死！吧！”
　　匕首猛地对着李花的脖颈扎下。
　　“嗤！”
　　想象中的血花四溅的场景没有发生，匕首只是戳到了泥土中去。
　　“怎，怎么会！！”佝偻老人愣愣地望着面前的空地，李花的人...到底哪去了？
　　“......”佝偻老人疑惑地抬起头，一只矫健的白色利爪突然步入了他的眼帘。
　　他看到了...一只巨大而又优雅的黑猫，它腹部纹白，脚爪如雪，别称是乌云盖雪。
　　黑猫将口中叼着的李花轻轻地放在地上，它转过头来，盯了那佝偻老人好一会儿。
　　“凡人，谁允许你直视本座的？跪下来！”这黑猫突然开口说话，佝偻老人一个激灵，立刻跪了下来。
　　“拿着刀，自裁，给你十息时间。”黑猫继续说道。
　　“我...我不要死！”
　　黑猫冷冷地盯着那忽然爬起来转身落荒而逃的佝偻老人，他轻轻地用爪子拍了一下地面，一把散落在地上的匕首便悬浮了起来，随后直直地刺入那佝偻老人的背心之中，消灭了他的生命之火。
　　“呼呼呼~”
　　一个黑袍人突然从房顶上跳下，狂风夹杂着暴雨呼啸，黑袍人冒着暴雨蹲下来仔细查看着李花的情况。
　　“他怎么样了？”黑猫开口问道。
　　“精神透支，同时因为脱力的缘故，身体里多处机能已经损坏。”黑袍人把着李花的脉，他说道。
　　“...没救了？”黑猫沉默了一会，问道。
　　“当然不会，他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死掉，对吧？”黑袍人从怀里摸出一颗丹药，就着雨水直接灌入了李花的嘴里。
　　“希望你不是在玩火。”黑猫警惕地望着这个黑袍人，他并不信任这个家伙。
　　“玩火...虽然篡改历史总会牵扯出一大堆稀奇古怪的理论，但这依然有趣，不是么？”黑袍人淡淡一笑，将这颗丹药喂给李花之后，他便站了起来。
　　“不过说起来，你竟然愿意为了他强行解开自己的封印，难道你就不怕自己终生没法再变回原样吗？”黑袍人拉了一下兜帽，他笑了一下对着黑猫说道。
　　“与你无关。”黑猫用嘴叼起李花的身体，凌空而去直接消失在了雨夜里。
　　“哒！”
　　“这便是所谓的...傲娇吗？”打了一个响指，黑袍人微微一笑，他伸出修长的五指扯住兜帽的边沿，转身便向着海边走去，很快他的身影也渐渐消融在雨夜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