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伏击战

　　父亲听到许义的话语，拿起别在腰上的烟袋锅子，伸进烟丝袋盛满烟丝，用手指压实烟丝。许义已经些许明白姬有良父亲的的想法，赶忙拿出刚刚从鬼子身上搜来的洋火，替姬有良的父亲点着了火。
　　父亲深深的吸了一口，浓浓的白烟顺鼻而出。父亲眯起了本就不大的双眼，思索着。今年算下来姬有良已有十八了，也该是顶起这个家的时候。有良的母亲身体一直不好，有良是家里的独子，这要是去了游击队，以后的还能不能回来两说了。思前想后不得结果。
　　“孩子他爸，让有良去吧。孩子大了是该出去闯闯了，这鬼子一来，闹的咱们不得安宁，有良入了游击队还能帮咱杀杀这些该死的东西。”姬有良的母亲身穿蓝色粗布褂，蓝布长裤，补了多个补丁的黑布鞋从屋中走出。
　　“成，有良你去吧。可要多杀些鬼子再回来。”父亲的脸色严肃的说道。
　　“嗯啊，爹，你又不是不知道俺的枪法保准一枪一个。”姬有良心里美的开花，嘴乐得快到腮帮子了。
　　父亲从怀里掏出一个铜制小酒壶，“入冬了有了这个能防防冷御御寒。想爹和娘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姬有良双手接过就酒壶，不知该说些啥。许义见状退出院来，和手下在院外等候。
　　良久，姬有良走出院门双拳紧握，胸口有些突起。手中抓着酒壶，泪水如倾盆大雨不住的往外流。
　　“许义哥，咱去杀鬼子。”说罢头也不回向前走去。
　　许义回过头看着站在院门外姬有良的父亲母亲，轻叹一口气。父亲扶着母亲，母亲看着渐渐远去的有良，泪水顺着双颊流淌，“咱的孩子长大了，他爸。”
　　两年时间很快过去，不得不让姬有良想念家里的爹娘，拿出小酒壶看了许久。
　　跟在许义的游击队里，同鬼子打过了不下数十次小战斗，收获也颇丰。各种各样的罐头，没见过的半自动冲锋枪，有良也不再用土枪了，换上了鬼子送的拉栓枪。二十岁的姬有良看上去已有了男子汉的气质，可先天的不足还是让他尽显无疑。“无力”的别称最终戴在了头上，不过有良也不气不恼，两年的战友比什么都重要，说说笑笑不在意。
　　春意刚刚铺满茂密的树林，雨季却马不停蹄的跟上了脚步。这里的雨季要么不下，要下就是三、四日的光景。有时甚至能下六、七日也说不定。
　　日头才升起不久，天气已着实有些干燥，游击队也找了片茂密的树林休息。有良用一块干净的布擦拭着自己的爱枪。这枪跟了姬有良一段时间了，有良刚拿到时那是爱不释手，站着、坐着、躺着枪不离手，就连拉屎、撒尿也不离自己半步远。
　　许义同几个兄弟走过来，“兄弟们，得到一个好消息。距离这里十里外的鬼子据点晌午过后要出动扫荡，我们埋伏在鬼子去往村子的路上。这次要干票大的，听说这次据点要出动半数的鬼子，好东西可是不少的。”跟了许义多年的这些游击队员一听，摩拳擦掌起来各各精神十足，准备大干一场。
　　许义走到姬有良身旁，“老弟，这次能拿下多少鬼子啊？”呲牙翘眉不停的嘿嘿直笑。
　　姬有良看看许义，伸出三根手指。“只有三个，这可不像你。”逗趣般的说道。
　　“谁说是三个，是三十个。半数鬼子出动怎么也有六十多个，我打他一半算手下留情了。”有良得意说道。
　　“哎呦，老弟张志气了，好，这次哥哥我就不跟你抢了。”
　　许义说完继续同别的兄弟商议具体的作战方案。
　　土路旁的树林如此静悄悄。
　　姬有良刚刚嚼碎最后一口棒子面饼，一声清脆的鸟鸣传来。姬有良会意，此时前哨已然发现鬼子出动了。大伙都在等待时机，只要许义一声长哨便是发起伏击的时候。
　　很快远处传来汽车跟摩托车的声响，土路远处可看到飞扬的灰土。隐蔽路旁的树林中的游击队一丁点声响也未发出。只有闷热天，知了的振翅声。
　　眼看前方的汽车和摩托车响着马达轰鸣声越来越近，十丈，五丈，三丈。
　　一声枪响，许义的一名兄弟应声倒地，这一枪是从树林里打来。同时土路上的鬼子纷纷跳下汽车和摩托车冲向土路旁的树林，刹那间的变化，许义立马做出反应。伏击战转变防守战，“兄弟们四人靠成一圈，别让鬼子靠近三十丈。”
　　许义的举动是多年来应对鬼子打游击战坐出的决定，可这一次鬼子的人数太多，以压倒的形势渐渐逼近游击队。
　　许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死伤不断增加。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兄弟们，准备突围，出去后老地方见。”一声令下，游击队四人一组便向各各方向慢慢突围开。
　　姬有良跟在三人身后，向树林深处挪去。姬有良起初想多杀鬼子，而现在是要突围鬼子的包围，一起一落的变化实在太快了。有良按耐心中的愤恨，抬枪向不远处一名鬼子射去，“嘭”，鬼子大叫一声倒地。又是一枪，又一个鬼子也没有躲过姬有良的枪击同样被击毙。
　　在小队不断的突围中，两名游击队的兄弟倒下了。姬有良和剩下的一名队员紧贴着，左右瞄准射杀鬼子。
　　十丈远处一个鬼子正瞄准有良。“嘭”一枪打中鬼子，胸口一滩浓血喷出，抚胸倒地。姬有良回身看向队友。一个眼神已经代表谢意，不成想这一回头看道到身后隐蔽在树杆后的鬼子，正要开枪射向队友。
　　姬有良肩膀用力撞开队友，“小心”嘴中喊着。一颗子弹极快的速度射中姬有良的左肩，在其上挖了一个深深的小洞穿击而出，瞬间鲜血染红了枪击处。队员看到这一幕，提枪射向鬼子，对面鬼子还未反应过来中枪倒地。
　　队友立马上前撕开有良肩头布衣，从怀中掏出止血药，洒在伤处。游击队必备的止血药人人都有，参加游击战必定会有受伤，有了止血药可减少受伤疼痛流血。队友扶起姬有良，“挺住，咱们这就突出去了。”简单的包扎，姬有良强忍着疼痛勉强能够走动。
　　还没走出多远，又一波鬼子向二人袭来，更猛烈的枪击包围着。队友勉力还击也无济于事。阻挡姬有良前行得两个鬼子被打倒，队友松开扶着有良的身子，“快，趁现在，我拖住他们，我们的神枪手可不能在这留下。见了许义大哥帮俺说一声，记得俺这个奎子跟过他就行了。”说罢一把推开有良向左右包抄的鬼子又开了几枪。
　　“奎子兄弟不行，要走一起走。”有良停下脚步，抬起没受伤的胳膊要去抓奎子。
　　“快走，再不走鬼子就冲上来了。”奎子一把抓起有良的枪，递给有良一把手枪。
　　“快，快走。”奎子大声吼着。
　　“是二当家告的密，俺一直不敢说出口，替我对许义大哥道歉，也对不起死去的兄弟们！”说完一手一支枪向鬼子又开了两枪。
　　姬有良愣在原地，愤恨与不舍交织，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颗子弹不偏不倚的打中奎子的左腿，奎子一个踉跄蹲在地上。“快啊！！！”
　　姬有良不再多想，抬手向后方开了两枪，不再回头。挪动着受伤的身体，只有一个念头快突出包围最重要。
　　走出不多远，鬼子向奎子聚拢去，身后的枪声依然不断的传来。姬有良咬紧牙，艰难的走动着，每动一下肩膀疼痛加深一次。这种疼痛一般人早已昏过去，姬有良这个信念支撑他不断向树林深处前行。
　　汗水不停的顺着额头向下淌来，浸湿了衣领后背。眼前视线开始模糊，支撑身体的力气所剩无几，晃动的身体在树林间摇曳着，仿佛一片落下的树叶飘飘荡荡就等待落地。
　　脚下一低，顺势倒在地上，单手强撑着不让肩头受到冲击。抬眼看去，几步远的土壤似是新土。
　　有良向前撑起身体，爬过去。用手拨开新土竟然是一个捕熊坑。有良想鬼子定会向周围树林搜寻突出重围的伤者，不能让鬼子杀了，说什么也要躲过这次追杀。
　　轻轻拨开薄土，够一人进去的口，顺坑沿滑下，在滑下去时抓了些草木能够遮挡住这个缺口。危机感的卸除使整个人放松了下去，姬有良放缓呼吸，静静的听着。
　　很快听到三四人的脚步声，姬有良大气不敢出一下。鬼子说的话语声清晰可便，似就站在坑旁。
　　有良握紧手枪，准备迎接追来的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