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教训

　　此时的战圈之中，二狗子一人一棍左敲右打，横挡竖拦。一条镔铁长棍舞动如车轮，让四十几名护卫一时半刻近不得身来。二狗子一人独战四十余人，丝毫不见疲态，犹自游刃有余。
　　突然，梦竞风在车内喊道：“刘叔，叫人！”
　　原本侍卫在动手之时因所顾忌并未全力施为。此时听到梦竞风的叫喊。暗道不好，一拥而上便全力向二狗子攻来。
　　起初的时候，梦境风只是让自己挡住这帮侍卫，所以二狗子便没有出全力。而是舞动镔铁棍，仅作出防御。只是让对方不能近身。此时听闻梦竞风让自己叫人，而对方似不想给自己开口的机会。当下心中生出怒意。见对方拥了上来。二狗子吐气开声，便是一式“横扫八荒”使了出来，力量上更比之前的交手大了一倍有余。
　　二狗子本就身形高大，天生神力，棍法路数自然走的刚猛一道。此时长棍横扫，镔铁长棍跟侍卫手击朴刀乍一交击，便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侍卫们顿觉从刀身上传来一股大力，将自己逼退开去，握刀的手更是一阵发麻，似失去了知觉。其后二狗子更是一式“力劈华山”，向一个自身后偷袭而来的护卫头上击去。护卫偷袭不成，又见铁棍袭来，想后撤已是不及，只得硬着头皮右手执刀，左手托举刀背往头上一挡。
　　这位侍卫就没有别的侍卫那么幸运了。刀棍交击之间，朴刀应声坠地，而那护卫似也在巨力牵动之下站立不稳，抱着左手发出“啊”的一声惨叫，便自跪倒向地面。
　　此时那护卫的左手虎口血肉模糊，大拇指已是骨断经折，若是没有右手扶着，怕是会在空中晃荡。右手虽然没有流血，但从那通红且略显臃肿的样子看来，似也并不好受。至于掉在地上的朴刀，刀身正中的刀锋已经是翻卷了过来。
　　所有护卫见二狗子一击之间造成如此效果。心下顿生畏惧，手上的攻势也自停了下来。围绕在二狗子身边，一时不敢上前。
　　二狗子见目的达到，便不再理会这班护卫。开口叫到：“救命啊！快来人啊！有人行刺梦小王爷啦！快来人救驾啊！再不来他们就完蛋啦！”声音自丹田发出，其声巨大，似是要传遍整个京城。原本应该是凄凄惨惨或是战战兢兢的求救，在二狗子这里却是被玩出了新意，变得气势磅礴起来。
　　罗人杰犹自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对方又哪来的人帮忙？护卫在罗人杰身边的叶永春听到二狗子的喊话，心里一阵气苦。自己一行人被这梦小王爷玩弄于鼓掌之间也就罢了。而今这看似老实八交的护卫居然也这般蔫坏。用这样的方式消遣众人。回头看到自家小侯爷一脸迷惑的神情，暗下又是叹了口气。
　　坐在车上的梦竞风，听到二狗子这声呼救，更是毫不给二狗子面子“噗呲”一声，笑出声来。这狗子叔啥时候也变得这么坏了。这声求救，可是把求救的境界推上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场中的二狗子，却是被梦竞风这一声笑搞得有些懵？自己这么叫有什么不对么？自己说的可是事实啊！之前见对方来时候骑马的架势，觉得对方应该是有些能耐的，自己如果同时面对这么一帮好手，要胜出怕是得拼个两败俱伤。但是交手下来，二狗子却是发现，对方并没什么高手。虽然比普通人要强些，却也强的有限。这样的对手别说是这四五十人，哪怕是再多上那么四五十人，给自己足够的时间，也是能够一一放倒的。所以，二狗子并没有觉得自己喊的话有什么问题。如果二狗子知道梦竞风和叶永春内心的想法，他一定会极力否认的，“我老实巴交的二狗子，怎么会做出这种事？”二狗子并不知道，他之前的判断并没有错。之前来时处在队伍前面之人，特别是叶永春，此时正围在罗人杰的身边，并没有加入战团。如果这几个人也一同上前围攻的话，胜负应该在五五之数。
　　远处正走来的城卫军将士，其实早看到这边发生的事情。只是因为其中一方人马身上穿着军服，所以才迟迟没有上到近前。停留在远处疏散人群，控制受惊的马匹。当兵的人么，自然会对自己的同类多一些关照。当然前提是这个同类跟自己不是敌对关系。很显然，虽然冲突一方身上军服跟紫荆城里的驻军有着明显的区别，但是显然不是异族。而能够穿着军服在这城内自由行走的，自然不可能是敌人。
　　领头的将领毛不二原本是准备等这帮军士办完事，自己再上前来，走个过场，把另外一方抓起来。这个事情便算是翻篇了。然而此时却听到一个震耳欲聋的声音叫道有人行刺梦小王爷。当下心里便是一沉，暗道失算。
　　毛不二本是梦霆舒旧部，造反时候立下功劳才得以从小兵晋升到队长，又因为梦霆舒离开紫荆城回归西南前线之时带走了部分军队。城卫军补充了新人，毛不二才在最近，因资历升任副统领。
　　这偌大个武国有几个姓梦的王爷？所有人都知道自开国以来，便只有梦霆舒异姓封王，而梦霆舒却又只有梦竞风一个独子，这位话里的梦小王爷，除了梦竞风不会再有第二人。
　　梦竞风居然在战团里，毛不二不由得一顿心肝乱颤，冷汗一下子便从额头、背后冒了出来。
　　毛不二当即传令手下军士，放下手上的事情，火速前往查看。下完命令，毛不二来不及等部队集结完毕。便自率身边近前的二十余人先行向战团赶去。一边驱马狂奔，嘴上还犹自叫道：“住手！”
　　毛不二来到近前，见双方此时并未动手，心下暗自松了一口气。随后又看到了因左手断指，犹自在那嚎叫的护卫，心里又是一提。待到仔细觑寻一番，确定没有受伤的小孩子存在，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开口问道：“小王爷在哪？”
　　二狗子见城卫军赶来，便收了手中镔铁棍，一番鼓捣之下拆作两节，随后不知又藏入了身上什么地方。待到做完这一系列动作，才自开口道：“小王爷正在马车上。”
　　听到二狗子的话，城卫军不待毛不二说话便自动前往，围绕在梦竞风马车之外，背对马车，将手中长矛指向前方，摆出一番防御之态。此时梦竞风见事情已定，打开了车厢门，从车厢内走了出来。
　　二狗子见梦竞风从马车中出来，急忙走上前去，把梦竞风抱下了马车。此时其他城卫军军士才堪堪赶到现场。
　　下了马车，梦竞风命令道：“将这一干人等拿下。”
　　场间军士并没有动静，而是用目光望向毛不二。
　　毛不二虽然出身于梦霆舒的嫡系军队，但是当时只是个小兵，自然是没有见过梦竞风的。此时心下也是拿不准。虽然说梦竞风一看就是出生高贵，但是单从面相上看却是与王爷不大相像。王爷高大魁梧，而眼前的梦竞风却显得有些瘦小柔弱，倒是与王妃有着几分相像。心下不敢确定，而眼下又不得不把对方的身份弄清楚，于是语带讪讪的问道：“恕小人眼拙，不识小王爷天颜，还请小王爷恕罪。取身边信物与属下一观。”
　　梦竞风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急躁了。此时来的城卫军将领并不认识自己啊！当下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不禁一红，从怀中取出一块似令牌一类的王府信物抛向毛不二。毛不二确认信物真实性后，转过身指着罗人杰及护卫一行人，对后赶来的城卫军将士下令道：“将他们拿下，等待小王爷处置。”其后不再看罗人杰等人，翻身下马，快步来到梦竞风面前，单膝跪地纳头一拜，过后，双手托着令牌，送到梦竞风面前，道“属下城卫军副统领毛不二，参见小王爷，属下救驾来迟，请小王爷责罚。”
　　梦竞风忙上前将毛不二扶起，口中连道：“将军不必如此，凑巧而已，将军何罪之有？将军助我摆脱危局，反而是我应该感谢将军才是。”
　　毛不二站起身来，口中连道不敢。后退两步，再次纳头一拜，才犹自转到梦竞风另一边躬身站立。
　　城卫军抓人，叶永春一干人等自然是不敢反抗，直接便放下武器，束手就擒。而罗人杰此时也才彻底反应过来。知道对方一直在耍弄自己，对方就是梦竞风。不由心下大恨。此时又有城卫军来抓拿自己，当下更是不乐意，高声喊道：“滚，别碰我！我是殷州侯的儿子，你们这帮狗奴才居然敢抓我。我让我父亲杀了你们。”虽是在叫骂。却是再不敢把梦竞风带入其中。
　　毛不二听闻对方居然是地方诸侯的子嗣，来头也是不小，当下便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由得望向梦竞风，附身请示道：“小王爷，您看……”
　　“没什么好顾虑的，把他给我绑了。一切有我！”
　　毛不二这才放下心来。命令城卫军继续动手。
　　听到毛不二的命令，几个城卫军再次上前。虽然罗人杰嘴上一直喝骂连连，手上拉扯不断。但毕竟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哪怕是城卫军士兵不敢真的伤他，却是很轻易的便把他捆绑起来。
　　见军士已经控制了整个局势。梦竞风接着命令道：“给这个伤了的士兵处理一下伤口，伤口处理完后和其他人一起关押。”
　　将士们领命，带着罗人杰一干人等就要离开。叶永春此时心里暗自庆幸，看来这位小王爷还是挺不错的，并没有太过为难自家小侯爷。正思量间。梦竞风却又转过身，嘴角带着戏谑，指着罗人杰，道：“把他留下，其他人带走。”
　　士兵依言，又把罗人杰带到了梦竞风面前。
　　叶永春此时再也不能保持沉默了。大声叫道：“小王爷，我家侯爷乃一州军政首脑，与梦王爷份数同袍。还望小王爷看在我家侯爷面上。不要为难我家小侯爷。”语间隐带威胁之意。
　　梦竞风好似并没听懂他话中的深意，回答道：“你放心，我会还你一个完整的小侯爷的。”话毕，不再理会叶永春。挥手让士兵将其带走。
　　梦竞风走到罗人杰面前，道：“你很厉害啊！在这京城大街之上，竟敢直接驱车撞人。看你们那熟练劲，怕不是第一次吧！”
　　罗人杰知道自己这次是栽了，说什么也不管用。此时已经不再叫骂！站在那里一张脸通红。显然是心中憋着怒气。
　　梦竞风继续道：“看你这样子是不服气咯？今天如果换作别的没有权势背景的人。恐怕不死也只能剩半条命。……你知道生命有多珍贵吗？你不知道……”
　　梦竞风越说越愤怒，走上前去，在罗人杰的脸上挥手就是正反两巴掌。这两巴掌梦竞风使出了全力，所以打得自己的手也隐隐生疼。罗人杰那通红的脸上，瞬间出现两个泛白的掌印。随后，血液扩散之下复又变红，红色慢慢加深，渐渐跟别处没有受到掌击的地方连成一块，消失不见。
　　罗人杰什么时候受过这么大的屈辱，脸色变得更红，嘴里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两手拳头紧握，颤动不已。
　　“你今天遇上了我，也算是你倒霉。就像别人遇到你一样。谁叫我的背景比你大，身份比你高呢？你应该感谢你有个好爹.我不会杀你，不止因为你爹，还因为我知道再卑微的生命也需要尊重。”说道这儿，故意顿了顿复又言道：“但是，必要的惩罚却是免不了！”
　　转到罗人杰的身后，继续说道：“你知道一套从天而降的掌法吗？”因为之前打了罗人杰两巴掌，心里的怒气得到一定的释放，梦竞风也不如先前那般生气了，说话也没有之前般沉重。
　　罗人杰乍听此言。不禁感到一阵寒意涌上心头。似乎是还有比之前被打耳光更屈辱的事情将发生在自己身上。而站在周边的毛不二等一干人，却是有些莫名奇妙，不知道梦竞风怎么会问出这么一个没头没尾的问题。特别是二狗子，自家少爷的情况，他最是清楚不过的。自然知道自家少爷是一点武功都不会的，所以对梦竞风的下文更加期待。
　　梦竞风接着道：“据说，叫什么如来神掌。可惜我也不会。不过有另外一式武功我到是可以教给你，你要不要学啊！”知道罗人杰不会回答，梦竞风径自接着道：“不管你学是不学，我却是一定要教的！这一式便叫做狗啃泥！”话毕，跳起身来，一脚便踹在罗人杰的屁股上。罗人杰屁股受力，身体站立不稳，径直向前扑倒而去。以一个狗啃泥，不，准确的说是猪啃泥的姿势，摔倒在地上。因为手被捆住，费了好大的劲才从地上爬了起来。爬起身来的罗人杰，脸色已经是红得有些发紫了，显然心中的愤怒已经到了顶点。
　　梦竞风见罗人杰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的话并没被罗人杰听进去，反而心里怨恨更深。于是意味深长的道：“有的人做了错事被惩罚后会作出改变，而有的人却死性不改。作孽太多，天终收之！”话毕转身向马车走去。一边走一边冲着二狗子所在方向喊道：“刘叔，帮我备水，打这样的人，把我的手都弄脏了。”二狗子闻言，爬上车厢，一通翻找之后，还真端出了一个面盆，里面乘着清水。梦竞风洗过手，才自爬上车。又似想起了什么，便自低头把右脚的鞋子也脱了下来，仍到车下。边扔嘴里边念叨道：“这鞋也踢他给弄脏了，不要了。”做完这一切梦竞风才让毛不二一行将罗人杰带走。
　　走出一段距离的罗人杰才反应过来，梦竞风最后举动的意思，怒意再也无法遏制，便觉喉头一甜，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梦竞风感觉有些累，而且此时也是意兴索然，没有了玩耍的心思，便对二狗子道：“刘叔，咱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