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二六章 一阵秋雨一阵凉

　　那边的雨越下越大，打在地上有马蹄践踏般的哒哒之声，这边的风沙越来越猛烈，有如风怒的咆哮，这些盖不住曹磊和过一秋碰撞的轰鸣，更盖不住那飘渺的琴音，五味看到南宫伯劳的舞已经静止，南宫伯劳甚至已经闭上了双眼。
　　“大师兄真是好强的自信，好大的勇气。”小医仙此时笑的像个孩子。
　　五味对小医仙笑的这般也是由衷的佩服，五味觉得小医仙他们才是大自信，大勇气，在这般情况下还能泰然自若，能这般的相信南宫伯劳，相信一个被酒徒称作疯子的剑客。五味见识过南宫伯劳的战斗，与其说是冷静不如说是疯狂，即使是个诱饵，他还是性命相搏，的确冷静的疯子是最可怕的，而五味觉得在场的都是疯子，冷静的疯子。
　　“一阵秋雨一阵凉，快到最后一场雨了。”小医仙突然转向五味，向五味递过了手中的书，眼中竟然有个渴求，“白生，要是可以的话看看这本书，本来想让公主带回书院的，看到你，觉得给你更好。”
　　五味接过那本书，《回梦说》让五味很是诧异。
　　“这可不是我的自传。”看到五味的诧异小医仙解释道：“我以前很喜欢读书，是个书呆子，鸿院对我来说就是仙境，那里有我读不完的书，我相信书中自由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若不是这本书，我会是鸿院中一个普通的书呆。”
　　《回梦说》下是“仙鸟却回空说梦，清朝未达自嫌身”，五味看着小医仙送的这本书，听着小医仙的话语，但是五味不知道这么去接这话，好在五味最近一直在和高人打交道，高人有自己的天空，他不需要太多的话语，他们做他们想做的事，说他们想说的话，有的时候，看到和听到对他来说就有莫大的收获。
　　看到五味还在疑惑，小医仙也不以为意继续道：“这是一本医书，也是我的师承。”
　　“师承？方师兄可是第一次说起你的师承，所有的人都猜测是你是在鸿院看医术自学成才。”对与小医仙的师承，宋月凰也忍不住好奇道。
　　“公主，我的师父和皇家有不少的渊源，他姓伏，伏家不点头，天道难轮回的伏。”
　　“御医世家伏家？”宋月凰疑惑道：“伏家是我们文朝最大的损失，三十年前，伏家惨案，可是死了不少人的，现在伏家已经没落很久了，再也没有往昔的神光了，没想到到是在师兄身上发扬了。可是伏家的医书也都还在御医院，鸿院也不是都有拓本的，我记得没有一本的名字是叫《回梦说》的？”
　　“那是因为伏家的天才进了书院。”看着越下越急的雨小医仙的笑意越来越浓，也不管宋月凰和五味皱眉想着鸿院哪个学子性伏还有一手绝妙的医术，自顾自的吟起了诗：“水声琴入韵，山景画留痕，好琴好景不过终归是师兄胜了一筹，真当是人言剑化龙，直恐兴风霆。”
　　“吟~~~”剑吟越来越高昂，剑光刺破了厚厚的乌云，盖过了无处不在的琴音，随后就是万剑齐鸣，五味都能感受到所有剑欢乐的轻吟，似乎也感受到那把魔心剑饥渴的吼叫。
　　“戛”琴弦断裂，五味看到伊人千浦一口血碰在琴上，南宫伯劳剑刚指上伊人千浦就爆退，小医仙的血慢慢的漂到空中汇成一个血球，阴影中走出一个背着药箱的人，一张阴郁的脸，在这个人旁边所有的东西都失去了颜色，更清楚的说是失去了光泽,血球慢慢的变黑，化为黑色的晶锥，暴雨瞬间都变成了黑色的雪花，世界慢慢变成死亡的灰白。南宫伯劳还是在退，退的很快，但是乌云和雪花像是巨浪般的猛兽向金城席卷而来。
　　酒徒站了起来身上爆出浓烈的火焰，雪花落在上满再化为雨水化为一缕黑色的青烟，火焰都有了黑色的边沿。过一秋硬接了曹磊的一脚向屠白章射出一箭，但是箭却在雪花中慢慢的消融。
　　五味的双拳紧握，他看到了毒王屠白章出手，不说伤敌，更是伤己，第一批倒下的却是武朝的人，墨莉和小龙都是虚弱到接近倒下了。
　　武朝走出两个带着斗笠披着披风的人，一人解开斗篷，魁梧的身材，长长的刀柄背在后面，双手却是至宝般的捧着一把古朴的横刀，但是所有人的看到他都会暗叹可惜，如此的人物如此的谦卑，这人就是陌刀唐九重，一个被一把横刀压住的唐九重。
　　唐九重身边的伸出手拿走了那把横刀，瞬间那如虹的气势都快冲破天际，压的雪花都反向天空飞舞。唐九重慢慢的走到前面，他的腰越走越直，越来越魁梧，这是一只解开锁链了的猛兽，唐九重再也没有了谦卑，刀从背后拔出，往前一指道：“老屠，收起你的爪子，要不然我只能帮你砍了。”
　　屠白章没有说话，黑色的雪继续在下，和上飘的雪花在空中相遇，一下子就积成了一厚厚的雪层。武朝那本就可怜的光线完全消失，天上那层黑雪下的是死亡的阴影。
　　黑色的晶锥悄悄的出现在了唐九重的头上，接下来是唐九重的怒吼，晶锥在哪把陌刀下化为粉末，一股浓重的腥臭散发开来，远远的都让人闻着作呕，陌刀都被腐蚀出一个缺口，唐九重一刀开山劈，大地开裂，一层层的气爆沿路而开，但是层粉末没有散开，它们如同无数把小箭就这么插进了唐九重的身体，唐九重的身上慢慢渗出腥臭的黑色血液，他就这么倒了下去，倒下去前看着那个戴着斗笠的刀客，满是祈求最后化为不甘。
　　五味看到毒王屠白章的右手慢慢的掉落，城墙中传来轻微的震动，原来这一刀已经在城墙上都留下了细长的刀痕，城墙后的房子更是刀痕密布。
　　“好狠的一刀。”暗虎刘初德轻声的感慨。
　　“可惜了一条下贱的老狗。”东海候轻飘飘的声音从阁楼上传了出来，说出了所有人心中想却又不说的话，但是东海候没有一丝的愤怒和不甘，他说这句话说的真是顺溜，有着真诚的可惜，让人都对他佩服的同时又有不少的同情。
　　但是没有人回应东海候的话，所有的人的目光都在另一顶斗笠上，所有人都想看看这个刀剑山庄的庄主死了自己的刀侍会有怎么样的表现。屠白章断手后留下黑色的再次在空中汇聚成血球，化为晶锥，这次的恶臭让所有的青草都变为枯黄，武朝所有人的脸色开始焦黄，过一秋和曹磊都停下了战斗，曹磊抱剑而立，看来对他们的庄主满是信心，这对煎熬的五味来说是唯一是能安慰自己的。
　　“磊儿说屠先生你是伏家的人，我很难相信一个曾经的满门仁心的伏家怎么会有这般毒物。”斗篷中传一个低沉的声音，声音中似还有一丝痛心。
　　“再好的仁慈心泡在血池里也会有腥臭的。”毒王摸着一块新形成的晶锥的笑容中有大仇得报的快意与疯狂，他的血还在留，晶锥已经有了十二个了，屠白章整个人越来越纤细，脸上满是干枯的折痕，“这便是伏家一百七十八口的血液，今天我终于能送还这份恩情。”
　　“我很意外。”尽管看不到斗笠里的表情，但是五味还是能感觉慕容年话语中那份对毒王屠白章的欣赏和遗憾，“不过你以为不会天真的以为这一城的人命能真正束缚住我的手脚，还是你以为你的毒锥能像杀九重一样杀了我？”
　　“让这一城的人陪我死，你也不会好过。”说完这话屠白章的脸上有挣扎，有歉意，但是最后只能有干枯眼角的两滴浊泪。
　　“哈哈哈……”小医仙笑的如癫如狂，他划下眼角那滴晶莹的泪水看它在指尖凝成雪花，对着身边诧异的五味道:“白生，有的时候还能哭出伤悲，笑出快乐是人之大幸。”说完小医仙带着雪花引着狂风飞向武朝那边。
　　所有的人都疑惑着看着这个突然爆发的小医仙，不明白他想做什么，只听他高声吟道：“世道三十载，方回梦中说。人间匆匆过，杏花香满钵。”他到了屠白章身边，跪在地上，叩了三个头，叩的很稳很重，“师父！”
　　屠白章随意的看了方茴一眼便转头道：“我没有徒弟。”看到小医仙还是跪在那里，屠白章又自嘲道：“那只是一本书，若这样我变成了你的师傅，那天下人皆可成你师，我也岂不是天下师。”
　　“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小医仙回答的很是坚定，“天下皆可为师，师父你又何必拘泥。”
　　“好了，屠先生，你孤单了那么久，到死了有个这般孝顺的徒弟陪你送死，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说起来我也要谢谢你的徒弟，有了你们一毒一医两个世间的人杰为我们武朝的精英买单，我想我也是尽力了。”此刻斗笠里的人如商人附体般的开始计算他的得失了，完全无视武朝的人的愤怒。
　　“起来吧。”屠白章把小医仙扶了起来，枯树般的手指摸了摸小医仙的头，阴郁的脸上满是悔恨的泪水，泪水的如同溪水在干枯的脸上越流越欢：“好孩子，傻孩子，是我误了你，是我误了你。”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声音更是哽咽，“我的双手沾满了献血，我污了伏家几百年的名声，我是个罪人，罪人啊。”
　　“师父，你杀一人，我救十人，这只是世间的因果，伏家的声名又怎么能比伏家的医术留下更好，我来之前送了伏家《回梦说》的医术和我这些年的心得，伏家依旧还是那个伏家。”小医仙手上又出现了那朵雪花，向上一抛雪花便消失在空中。
　　“好大口气，世间的因果都敢如此的轻视。”慕容年拔出了他的横刀，气势却是愈加的收缩凝练，天空的雪层已经崩塌的趋势，这世上的第一刀客终于拔出了他撑天的刀。
　　五味的心又是纠了起来，他没到这个刀剑山庄的庄主如此的干脆利落，刀客果然决断，但是对五味来说他最大的依仗却成了墨莉和小龙他们催命的刀。
　　“要活下去。”屠白章收起眼泪，剩下的只有决绝，说完便要冲过去。
　　“雪！”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将塌的雪层，发现雪层上不再下黑色的雪，乌云开始散开，天上却是飘下白色的雪花，在那漏下的阳光下如同折射出彩色的光芒。黑色的雪自己飞上去和白色的雪空中相聚汇合，武朝所有人的体内也开始飞出黑色的雪花飞上空中，他们的脸色重新变会正常，只剩下大病后的苍白，最终所有的雪花集合在空中变成一个巨大的灰色雪花。
　　看到屠白章的震惊，方茴跪地磕头道：“师父，弟子自作主张了。”又磕了三个响头，“弟子先行一步了。”说完方茴与那片雪花一起冲向慕容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