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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被那些嘈杂的声音伤得鲜血淋漓，没有了原始的脉动，只是像机械表一样经过一个又一个年轮。
可是，只要还在跳动，生活就还要继续。
上午第二节课，全校师生聚集在操场上接受着动员大会，高三的考试就是一场战争，没有绝对的胜利也没有绝对的失败。
“梁烨，过来一下。”班主任轻拍了拍站在队伍最后一名的梁烨。
“这次考试，你要参加吗？”
梁烨垂眸想了想，“我参加。”
夏日的阳光很烈，操场里没有一点遮盖物，所有人都赤裸裸地裸露在毒辣的阳光中，人群里不由有些躁动。
“热不热?”陈奕不知何时退到了男生队伍的最后一排。
“废话。”梁烨瞥了他一眼。
“这次考试你打算参加吗？”
梁烨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吵什么?队伍里再出现一句多余的话，都给我站一节课!”主席台上的校长声音一出，原本躁动的人群都瞬时静了下来。
人多的地方就是会滋生八卦，许是从远古时期遗留下来的毛病，八卦也逐渐成为闲人茶余饭后谈论的对象。
梁烨从来没有想过，一夜之间，整个学校都流传出她是小三的传闻。
人言都是可畏的。
更何况是语言暴力。
站在食堂门口，梁烨摸了摸上衣口袋，那是她平常放饭卡的地方，可是这一次却摸了个空，她将身上的口袋都翻了个遍，并未找到饭卡。
梁烨微微皱眉，视线紧盯着食堂门口的行人，直到一个亮白色的身影闯进她的视野里。
“刘婷!”
穿着白色外套的女生转过身，梁烨小跑上前，“你能不能……”
她的话还没说完，刘婷径直与她擦肩而过，似乎是看不见她，又或是故意的，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口中的话被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僵在空中的手缓缓垂下，梁烨站在人潮中，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得一干二净。
厌恶……
是的，那眼底是深深的厌恶。
别人怎么看她，她都无所谓，可是刘婷……
“你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啊……”低沉的声音从梁烨略带沙哑的嗓子眼里扯了出来。
阳光很强烈，周围是人群吵闹的声音，梁烨却感觉自己伫立在冰天雪地里，浑身冻得僵硬，双脚被冻得麻木，无法踏出一步。
陈奕刚吃完饭出来，就看见呆滞地立在食堂门口的梁烨，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怎么不去吃饭?”
“没饭卡。”梁烨转动眼球看向他，心口被千万只毒虫叮咬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始终没有掉下来。
陈奕将自己的饭卡塞进她的手里，留下一句话，就急匆匆地朝着办公室方向跑了去。
“那个烤肉拌饭很好吃，你可以试试。”
烤肉拌饭，是学校食堂里口碑极好的一道食物，但是很贵，家庭条件一般的学生一星期也难得吃上一次，别说是家里一贫如洗的梁烨了。
走进食堂，梁烨看着食堂里一如既往的饭菜，脚步停在了烤肉拌饭的窗口。抬头看着头顶板子上的价格，握着饭卡的手不由自主的越收越紧。
最后她还是去了其他窗口，排在队伍中，她突然很想哭，可是又哭不出来。
“她就是梁烨!”
“原来她就是梁烨，真看不出来是小三。”
“人不可貌相啊。”
队伍里有人谈论着她，甚至一点也不收敛地直接指着她的后背，一句两句的话语犹如细针戳着她不怎么挺拔的脊梁骨。
食堂里越来越多的声音都在谈论着她，排在她前后的人慢慢与她拉开距离，仿佛靠近一点就会沾染上她那恶秽不堪的气息。
“你们有完没完？!我不是小三!”
梁烨朝着人群怒吼着，心底的怒气蹿进她的四肢百骸，逐渐转变成怨恨，生了根，结了果。
“你们都TM是神经病!”
“你们都知道什么啊？!凭什么这样污蔑我?凭什么?!”
她全身都在颤抖，原本苍白的脸颊此刻变得涨红，太阳穴隐隐凸起，眼睛发红，露出凶狠的目光，像一头发了疯的猎豹。
食堂里安静了下来，众人看着梁烨的眼神犹如是在围观着跳梁小丑。直到上课铃声响起，人群散开了去，偌大的食堂只留下梁烨一个人。
渐渐地，她整个人被黑暗淹没，无数双无形的双手掐着她的脖颈。
痛苦……
不知如何去反抗……
今天，许昱果真守约了，没有来接她。
梁烨走在路上，脚下不停地踢着石子，不知怎么，竟然走到了那个老旧的小区。
上了楼，她将自己关在卧室里，关了很久很久，也哭了很久很久。
天色暗了下来，许昱看了一眼客厅里的时间，眉头紧皱，拿起车钥匙快步跑了出去。
学校里已经是空荡荡的一片，保安告诉他，都已经放学回家了，学校都准备关门了。
许昱落寞地回到别墅，看见梁烨蹲坐在门口，身边放着一些破旧的衣服。
“你去哪里了?”
“回家了。”
“这些是……”
“我以前的衣服。”
许昱没再说话，而是将那一捆衣服抱了起来，打开房门，开口道，“快进来，饭菜都凉了，你再忍忍，我一会儿去热一下。”
梁烨轻声应了一声，从他怀里接过衣服朝着二楼走去。
“给你买的那些衣服，不喜欢?”
梁烨摇了摇头，“很喜欢，可是我配不上。”
“梁烨……”许昱看着瘦小的身子一步一步走上楼，心口不由痛了一下。
黑暗的房间里，一堆破旧的衣服散在地板上，梁烨坐在窗边，看着怀里揣着的新衣服，脑海里抛过一个个厌恶的神情。
“你就是个婊子!”
“小三!”
“这些都是偷来的!”
“……”
无数声音在她耳边缠绕着，这些声音拼凑成一张巨大的网，牢牢地缠住她瘦小的身子，越是挣扎陷得越深。
梁烨猛地站起身，将怀里的衣服使劲撕开，拼尽全力，撕扯着，衣服将她的双手勒得发红，她却没有一丝感觉。
门突然开了。
眼前的女孩瘫坐在地板上，周围散落着破旧的衣服，其中夹杂着撕烂的布片。她的手心肉上布满了印着血迹的勒痕，鲜血一滴滴地滴落在衣服上，晕染开来成一朵朵鲜红的玫瑰。
“你疯了?!”许昱两三步上前强硬地将梁烨从地板上拽了起来，“你就那么喜欢伤害自己?”
“都是被你们逼的!”梁烨面无表情地看向许昱，声音冷若冰霜。。
这种冷漠的表情，让许昱心口像是被针刺得一样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