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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转来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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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九几年,北京郊区一所并不太大的学校。
  陈旧的办公教学楼诉说着它的久远,听说明年要新建教学楼和规划新操场,图纸方案都拟好了。最南边的砖混水塔正炫耀它的高度,不知改建后它还存不存在?二百米的操场跑道也自夸着它的功劳,至少从它身上跑出过全县第一。一人多高的围墙上面,用白灰刷着醒目的大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讲文明,讲礼貌,讲卫生,讲秩序,讲道德,心灵美,语言美,行为美,环境美,热爱党,热爱祖国,热爱社会主义。
  这些口号至今我依然记忆犹新,在没有手机通讯、社交网络、微信微博的那个年代,烙上了经典口号的印,至今无法抹去,相信这拨儿人都有同感。
  寒假开学的第一天。
  初二一班教室里。
  四十个同学是来自周边十几个村庄,隔了一个寒假没有见面,这下话可多了:寒假都上哪儿玩去了,收了多少压岁钱,放了多少鞭炮,有没有买新衣服,叽叽喳喳的分组作着讨论,好不热闹。
  史坚强怎么没有来?我发现和我隔两排课桌的史坚强位子是空的。他和大班长鲁花是同桌,又是同村,本想和她打听一下,一想到她春节连贺年卡都没送我,气就不打一处来,“男子汉”的小肚鸡肠倒也是暴露的一览无余。
  这小子怎么没来上课呢?我猜测着:辍学啦?和他爸爸搞包工队去了?摔着啦?骑车技术不好的他掉沟里了?我乱琢磨着。
  铃——铃
  上课铃声唱起了歌。
  三十九人的讨论会告一段落,未出结果的只能等到课间十分钟了。
  不大工夫,楼道上响起了脚步声,且渐行渐近。
  “上课”
  随着班主任张淑娟的推门而进,这两个字也熟悉的蹦出。
  “起立”
  间隔不到百分之一秒的时间,班长鲁花憋了一个寒假想喊的两个字终于释放了出来。
  稀哩哗啦的三十九个人从座位上弹起,间隔时间绝对大于圆周率3.1415926秒,七十八只眼睛一起投向了讲台,目光不是投向班主任张淑娟,而是集中在了一个陌生人的身上,那个紧跟班主任走进来的陌生男孩身上。
  进来的男孩,年龄和我们差不多,略宽额骨,红黑脸膛,结实的肩上背着类似吉它但有马头形状的乐器。这人是谁啊?下边同桌之间开始了交头接耳。
  “坐下”班主任发号施令。
  唏哩哗啦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不过坐下的速度绝对小于3.1415926秒,是因为急切等待着答案。
  “同学们,这是咱们班新转来的布和朝鲁同学,希望大家发扬**精神,对新同学互帮互助,让他尽快融入到我们这个集体当中,下边请朝鲁同学做个自我介绍。”
  “我叫朝鲁,来自内蒙古”
  男孩还算标准的普通话,羞涩的低头沉语。
  我们还在等他继续,却没了下文。
  “好,欢迎朝鲁同学的加入。”
  班主任张老师带头鼓起了掌,掌声响起。
  张老师环视了一下全班同学,也注意到史坚强没有来。
  “鲁花,史坚强为什么没有来上课?”张老师也知道他们俩是同村。
  鲁花立刻从座位上弹起,站的笔直,好像要接受检阅。
  “张老师,我也不知道,他没有写请假条,上学期他经常先旷课,后补请假条,还开假病假条呢。”
  鲁花鲁大班长履行着她神圣的职责,做着陈述报告。
  “噢,是这样,坐下吧。”
  张老师转过头对朝鲁说:
  “那你先坐那个空位上吧,下课之后给你领套桌椅。”
  “谢谢张老师。”
  朝鲁走下讲台,坐在史坚强的位子上,将书包放进了课桌里。
  “同学们,第一节课大家先预习一下新发下来的课本,我先去教导处开个会。”
  说完,张老师推门走出了教室。
  “嗡---”教室里立刻炸开了锅,一种一九四九年的感觉尤然而生——解放了。
  大家继续着刚才讨论半截的话题,不过目光却时不常的瞟向新转来的同学朝鲁和那把新鲜乐器上。
  多天以后,当我用吉它和朝鲁的这把乐器合奏的时候,才知道了它的名字:马头琴。
  很快三十多分钟过去了,班里还是一片热闹,这节自习课变成了自由课,平时上课发言脸红的人这会话也密了起来。
  “报告”
  教室门外一个声音打断了热闹的自由辩论会。
  我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进来”
  “哗”全班同学大笑,这是我常用的招数。
  门开了,从外面探进一个大脑袋,见老师没在,才推门而入。
  大大的脑袋,魁梧的身材,一双肉泡眼透着丝丝狡黠,斜挎着军用书包,浑身上下都是土。
  “骉子,我知道又是你喊的。”
  来人气喘吁吁的冲着我说。
  “强子,刚从越南战场回来吧?立了几等功?”
  我看着跟土驴似的史坚强打趣道。
  “哼,甭提了,待会再和你好好说说。”
  他一边从肩上摘下书包,一边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突然发现有人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还是一个不认识的男生,本来憋了一早晨的气这下可有地撒了。
  “你是谁呀?干吗坐我这?起来!”史坚强的语气中带着命令。
  朝鲁抬头看着他,没有回答。
  史坚强一把将朝鲁推坐在了椅子上,桌上的马头琴也掉在了地上。朝鲁这下子急了,从椅子上蹭的站起来,伸手去抓史坚强的领子,分明一记“九阴白骨爪”。
  “不能打架,不然我告诉班主任去。”班里的行政长官鲁花坐不住了,行使权利的时候又到了。‘告诉班主任’这句话永远是她的必修课程。可是箭已在弦上,她能阻止的了吗?
  史坚强可不吃这套,挥手打在朝鲁的肩膀上,好一记“降龙十八掌”。
  这种场合当然也少不了我,本来势均力敌的战斗,在我的“照家神腿”参与下很快就分出胜负了。随着“铃铃”的下课铃声响起,战斗也结束了,但是裁判胜负的地点却是教导处。
  我,朝鲁,史坚强,三人背着手,低着头,靠墙根打着立正,准备接受着“审判”。教导处的主任郎安分,俨然一副“审判长”样子,神情肃然,面无表情,哪有一点人民教师和蔼可亲的样子。也难怪,我们学校从初中到高中流行着一句话:学校树高低院墙,学生最怕是老郎。今天算是遇到“狼”了。
  我们对于“审判长”的凶神恶煞已司空见惯了,郎安分对我和史坚强频繁成为教导处的常客倒也习以为常。在班主任张淑娟心中对于我们俩个还是心存保护主义的,我虽然调皮捣蛋,可学习成绩都是名列前茅的,哪个老师不喜欢学习好的学生呢?就算是有点瑕疵的玉,那也是玉啊!史坚强学习成绩一般,体育特长生,况且还有一个身份是教导处主任老郎的外甥,也算是皇亲国戚了。
  “你们俩个为什么欺负新同学?”
  审判长老郎开口了,他对我和史坚强很是熟悉,没少成了他的“座上宾”。这场官司我们必羸无疑,何况强子还是他亲外甥呢。
  “他占我座位,还打我。”史坚强狡黠的肉眼泡一转,摆出一副好人先告状的架势,在舅舅面前耍着孩子脾气。
  我从背后拽了他一下,意思让他少说话。你知道人家“原告”说什么吗?笨蛋,直炮筒子一个,史坚强领会了我的意思,闭上了嘴。
  老郎看了朝鲁一眼,目光明显温和许多。
  “是不是像他们说的呀?我看不能够吧!”
  老郎本以给出自己的答案,可还明知故问,这不明显的让朝鲁顺竿爬吗!
  “我不知道那座位有人,是我首先动的手,不怪他们两个,您还是罚我吧。”
  没听错吧,还是他被打懵了,竟然替我们开脱。不光是两位被告惊讶的转头看了看朝鲁,就连“审判长”也吃了一惊。哪有原告替被告说情的,算不算假惺惺?还是拳头的威力的确不一般?我在朝鲁的脸上找寻着答案。
  就这样,一场“官司”在原告的撤诉之下而草草结案。走出教导处门口时,老郎还带有警告性的对我和史坚强说:下次别让我逮着你们俩,小心给你们记大过处分。又顺手弹了史坚强一个脑嘣。我对这句话早已经熟悉,但更熟悉的还是那句:学校树高低院墙,学生最怕是老郎。
  这就是我们三个第一次正式“会晤”。应了那句老话:不打不相识。以后,再次谈起这件事来,朝鲁总爽朗的笑着用越来越标准的普通话掺杂着蒙语学着我的口气说:“这算个啥!”这小子原来也不缺少幽默细胞。史坚强也总在这个时候凑这个热闹说我们三个关系这么铁多亏了他,要不是那天他帮他爸在河边搞护坝搬石头,从坝上叽叻咕噜滚下来,带着一肚子气和朝鲁打了起来,也不会有这个不打不成交的“三人帮”。当然这都是后话,不过对朝鲁的看法也在慢慢的转变。
  学校的宣传栏中发表了他的一篇作品:《记班里二三事》将我们初次相遇便大打出手写成了作文,添油加醋,绘声绘色,把我的仗义出手变成了拉偏架。无所谓,好赖也是文章中的一个角色,至于好坏任由作者安排了。他拉马头琴也很是娴熟,一曲万马奔腾听得我和史坚强热血沸腾。我将弹吉它的动作和他拉马头琴动作融合改进:屁股横卡在窄窄的椅背上,翘着二郎腿,眼神若即若离,头发一甩一甩拨弄动着琴弘,这个新动作不知迷住了多少清纯女生。离学校不远的一个秃山下,有一个废弃的防空洞,里面空间宽敞,一到星期天甚至逃课也去过,在那里面大声喧嚣,大声吼叫:“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走在无垠的旷野中……”“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想要飞却怎么样也飞不高……”山洞外白灰刷的大字“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的大字似乎也被吼叫震得已模糊不清。上课时倒也听得认真。几何老师“眼镜佘”,(此老师最大的特点就是一副比瓶底还厚的黑框大眼镜罩住了他三分之一的小脸,姓佘,故得此大名。)上课时提问:从a点引一条直线到b点,叫ab直线,从b点引一条直线到t点叫什么直线?从不爱举手回答问题的史坚强倒来了一次抢答:“b---t直线。”但我们听到的答案却是“鼻---涕”。在全班的大笑声中,“眼镜佘”推了推大黑边眼镜,转身将t点改成了c点。得,这回成了bc直线了。没想到朝鲁站了起来大声回答:“b---c直线。”不知是他的口音问题还是分明故意,我们听到的却是“鼻---塞”。“哗”又是一阵大笑,“眼镜佘”三分之二的脸也越加难看了。转身将惹他脸红的字母“b”擦掉,不知该写什么好了。我站了起来,似怀好心的说:“佘老师,你改成y点,准保没问题。”“眼镜佘”瞪了我一眼,但还是改成了yc直线,转过身来,三分之一大黑边眼镜后面的小眼睛这时发了光,自信的对全体同学说:
  “同学门,这叫什么直线?”
  “哇---噻”这两个字几乎同时从朝鲁、史坚强我们三个的嘴里蹦出。
  “哗~~哗~~”
  这次笑声更大,更疯狂,就连平时一向拘谨的同桌田贝蓓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眼镜佘”怒不可遏,连续三发白色“子弹”准确的击中我们三人,用粉笔头砸学生百发百中可是他的看家本领。
  还好下课铃声响起,避免了我们的再次中弹,出教室门口的时候,“眼镜佘”冲着我们三个硬硬的哼了一句“三——人——帮!”
  学习的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翻过,日历上还留有语文96,代数95,几何94,政治93,历史92分,地理50分的记录,还在不厌其烦的唱着那首《大约在冬季》的时候,一封封来自遥远南方的信件带着温度,飞飘过来。
  “这个寒假,冬天很冷,春节时雪下得很大,心里却感觉温暖,因为没有学习的苦恼。
  你参加了朗诵比赛?加油,应该能获得第十一名。我们班里转来了一名新同学,还会拉马头琴。你们那里会下雪吗?到了夏天还不跟个火炉似的…”
  我将信封上贴有倾斜四十五度邮票的回信,塞进了邮筒,寄向了那座春暖花开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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