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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接上回。
郭天寿声若洪钟道：“老翁，老妪，你二人谎报案情，本应治你二人的罪，但本府念及你二人年岁，又是出于好意，便不追究，退下去吧。”他看向朱氏身旁的一个汉子，道：“你站在他二人旁边，定是瞧见了事情的经过，俺倒要问你。”
有那衙役推开人群，抓住汉子，拖了出来，按在地上。
“你是否看见曹二非礼朱氏。”
“俺，俺…”汉子吞吞吐吐，神情恍惚，看在众人眼里，倒像是受了极大委屈。
“且说，见到了甚么，如实讲来。”
…
“说话啊，老爷让你说话，你装什么哑巴！”董捕快见汉子吞吞吐吐，便走上前踹了他一脚。“快说！”
“俺没看到，俺啥也没看到。”汉子慌张地摇着头。
“你在旁边，连他二人说些甚么也听不到么？”郭天寿又问。
“啊，对了，俺想起来了，俺想起来了。”他神情紧张地睁大眼睛，汗水布满额头，指点着二人，道。“朱氏问曹二，要不要去她家里，她说她相公上门给人家量尺寸，晚上才回家，话说的那叫一个浪，俺听得真真切切。”
人群一片哗然，大家张口结舌，难以置信听到的事情。
“你刚才为何不站出来指证，为何要本官揪你出来？”郭天寿面带怒色。
“俺，俺胆子小，怕说错话，让老爷责罚。”
“大胆！你知情不报，有乱法纪，自当要罚你！来人啊，打他二十。”
有衙役过来，揪住汉子，按在地上，轮起棍子便打。
汉子凄惨的叫声在天空中回响，撕扯着众人的心。大家都被县太爷严厉的手段震慑住，低着头，忍受着。一个妇人搂住自己的闺女，小女孩不解地问：“娘，他们为什么打叔叔啊？”妇人只将女儿搂的更紧。
却气坏了一个人，你道是谁。她便是那个巧舌如簧，直将大闹翠云楼的郑氏辩的张口结舌的香儿姑娘。
“这官是怎么回事嘛。人家是个证人，说了什么就要先打他。要打也要打罪犯啊。”便要抢出去争论一番。
柳叶死死抓住她的胳膊，道：“姑奶奶你又要惹事，案子怎么断是县衙门老爷的事，咱何必去蹚这趟浑水。”
汉子屁股此时已然皮开肉绽。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成跪坐姿态，头低垂着，呜呜咽咽，只将哭声吞进了肚里。
郭天寿道：“朱氏，想必刚刚你也听到了，据他所述，你有心勾引曹二，却说人家非礼，你待怎讲？”
朱氏跪爬几步，道：“老爷，这是天大的冤枉啊，民女不曾说过这些话。”
“俺看你是不打不着了，来人啊，棍棒伺候。”
衙役过来只一脚，将朱氏踢倒，轮起棍子便打。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啊！民女不曾说过，民女不曾说过啊！”朱氏凄惨的哀嚎伴着板子的噼啪声在天空回响。
在场的人们大多不忍直视，或闭上眼，或偏过头，或捂住耳。
方子兴握紧了拳头，将牙齿咬的咯嘣嘣响，便作势要冲出去理论。
一只铁手死死抓住了他。子兴看向那人，正是陈家药铺老掌柜，九叔。
“想去逞英雄？”
“这官好糊涂，想屈打成招么？”
“你道在场的这些人看不出来？”
子兴震惊之余环顾四周，道：“那为何没人出来制止？”
“年轻人，你初来乍到，很多事还不知道，”九叔附在子兴耳边。“俺不说太深，只说与你一件事，便知深浅。你道那曹二是何人，他本家姐姐姓曹名蕊莲的，前年嫁给郭家做了偏房，如今已然唤做曹氏。”
子兴只觉一声霹雳从天而降，将双耳震若失聪。呆愣半晌，终于松开了握紧的拳头。九叔见他情绪稳定了，便也不再做声。
香儿此时急得要跳将起来，柳叶更是半刻不得闲，双手死死抓住她的胳膊。
“小姐，别闹了好不好，你平日里最是聪明之人，就连老爷和太太也时常夸你，难道连这点事也看不出来，那郭老爷摆明了偏袒曹二，你若就这样出去，不是为自己惹祸事？”
“江湖儿女，见到这种事岂能袖手旁观！”香儿见挣脱不开，便大喊一声。“住手！”
“谁在喧哗？”郭天寿怒目横眉，视线所到之处，人皆低头不语。
“是俺！”香儿终于挣脱了阻拦，跳着脚喊着。“是俺喊的，别打了，俺有话要说。”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照到香儿的身上，香儿姑娘倒是落落大方，径直而走，人群便自动分开两侧，让出一条通道。柳叶低声道：“怎能让小姐一人出去！”便也陪在左右。她被灼人的目光羞的只悔没个地缝可钻，便垂着头，狼狈地跟在后头。
郭天寿见两个姑娘走了出来，疑惑地摸摸下巴，道：“你二人是谁，有何事？”
香儿道：“大人，俺叫香儿，旁边的姑娘叫柳叶，俺们都是翠云楼里王妈妈的贴身丫鬟。香儿虽识字不多，却知道一个理字，今见那男人欺负一个妇道人家，便有些不平，所以出来，香儿斗胆，敢问老爷，朱氏她何罪之有？”
“翠云楼里的姑娘，哼。”郭天寿不屑地瞥了一眼，转而看向董捕快。
董天龙哈哈笑了两声，附耳低言道：“俺说看她眼熟，原来是王翠瑛手里的。”
“大人，您还没回答俺的问题。”
“大胆！你竟敢质问大人！”董天龙不快地喝问道。
“俺自与大人讲话，又没问你，你为何要抢着说。”说罢，翻了个白眼，看在董捕快眼里，顿时火冒三丈。
“大胆！你个小小丫鬟竟敢如此藐视公堂！”
“要俺说，大胆的是你才对！这县里自数县太爷最大，俺只听人说这县太爷姓郭，却未曾有人说姓董。如今，你几次三番的抢在大人前面说话，分明是藐视大人，藐视法度，藐视县里最高的权威，要俺说，县老爷应该依法对你杖责二十，不，五十才是！”
董捕快被这一番话说的云里雾里，自觉有三分道理，便有些笨嘴拙舌地支吾道：“你，你，你这个丫头，真是一张巧嘴啊，俺倒要看看经不经揍。”说着便要动手。
“你敢！”香儿一声喝，便将眼睛瞪得恍若牛眼，“乡里乡亲都在后面，就连县老爷也在，你就敢动手打人！你眼里还有王法吗？”
郭天寿见风头不对，便喝住董捕快，道：“俺的手下性情鲁莽，不要见怪。”
“岂敢。”
郭天寿转了转大拇指上那块成色上乘的翡翠扳指，却不言语，他上下仔细打量了眼前的黄毛丫头。围观的人群便窃窃私语起来，都乐的董捕快吃了瘪，奇怪郭天寿在想甚。
“丫头，”郭天寿说道。“你刚才问本府，朱氏她何罪之有，是吗？”。
“是的，大人，民女想破脑袋也想不通，朱氏她究竟犯了何罪，以至于要动用如此强硬的手段，还望大人示下。”
欲知后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