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起源

　　盗墓之事古来有之，追根溯源，自项盗秦后，历二十三朝，天下无不发之冢，世间朝代更替，穴地掘冢之辈多如牛毛，按其动机、手法、宗系区分，不外乎发丘、摸金、搬山、卸岭四派。
　　摸金相传始于后汉三国，曹操所设，手下专制发丘中郎将及摸金校尉一职，所过隳突，无骸不露，非大墓不发，非贵族不盗，以墓中金银以凑军饷，门中规矩甚多。
　　发丘将军，又名发丘天官或者发丘灵官，其实发丘天官和摸金校尉本是一脉同为曹操所设，为摸金校尉的首领，手段几乎完全一样，只是多了一枚铜印，印上刻有“天官赐福，百无禁忌”八个字，在掘丘者手中是件不可替代的神物，号称一印在手，鬼神皆避。
　　搬山一脉始于西域孔雀河流域，擅长生克制化之术，行踪诡秘难寻，许多年来很少与外人相通，搬山一脉掘丘，不为求财，只为长生，虽通机关，但一贯以破坏为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卸岭群盗介于绿林和盗墓两种营生之间，有墓的时候挖坟掘墓，找不到墓的时候，首领便传下甲牌，啸聚山林截取财务，向来人多势众，只要能找到地方纵有巨冢也敢发掘。此派于北宋期间经过逐步互相交流融合，吸取了摸金与搬山两派特色，形成了具体的流派，对风水术法有自己的独特认识，擅长于破坏法镇，熟悉各类风水地形的弱点。卸岭多是极端民族主义者，对华夏一族的传承很是重视，因其对可能危害到汉人中原政权的国家无所不用其极。自元末起卸岭一派就长期被蒙人追杀，门人多朝不保夕，解放后大多流离海外。
　　我祖籍贵州平越地区，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大户人家，后因永乐十一年普亮起义祸及四方，家道中落，祖李君羡流离至长沙地界，机缘巧合下加入了卸岭群盗，从此我李家以盗墓手艺传家，我家这派主要用鼻子闻，为了保持鼻子的灵敏程度，都忌烟酒辛辣之物。用铁钎打入地下，拔出来之后拿鼻子闻，铁钎从地下泥土中带上来的各种气味，还有凭打土时的手感，地下是空的，或者有木头，砖石，夯土，这些手感肯定是不同的。
　　到了我爷爷李道兴这辈，凭借家中多年的传承在卸岭群盗中当得上是老元良，赶上了新中国成立，卸岭群盗多被军队剿灭，爷爷侥幸逃脱，回到了贵州祖籍福泉安家，开了家不大不小的杂货铺，背地里做些古物买卖。据爷爷说剩余的群盗一部分流落到了海外，另一部分和我爷爷一样或是回到了祖籍安家落叶，或是游走于乡间野外，再也不成气候。
　　我叫李君昊出生于1990年，是标准的90后，我出生后没多久由于我父亲母亲都是知识分子有正式工作，爷爷的生意就传到了我大伯手中。由于我父母工作忙，大伯经常要到外省下地倒斗，我和我堂哥李君宝从小被我爷爷带大，经常给我们说一些解放前卸岭群盗挖山掘墓的故事，耳濡目染下对这行也算是比较熟悉，从小就幻想有一天能够跟着大伯下地，我堂哥15岁就跟着大伯走南闯北，在道上也是小有名气，我大学毕业后就被父母安排进了一家国营企业，日子过得平平淡淡，混个温饱，有事没事就到大伯的杂货铺中听那些走南闯北的伙计们倒斗淘沙的故事。
　　这天是周末，我照旧来到我大伯的杂货铺，刚刚进门，就看见我堂哥在和一个胖子在柜台前说话，见我来了就给我搬了个凳子示意我先自己坐会。
　　这胖子看上去和我年龄相仿，说着一口地道的京腔，背上背着一小包，穿着一件风衣，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最引人注目的是这胖子脑袋左侧有一道疤痕，从太阳穴一直延伸到耳朵根。
　　我搬了板凳坐下小声问旁边的伙计
　　“诶，张哥，这胖子是谁啊”
　　这个叫张哥的伙计是我堂哥的左膀右臂，属于店里大掌柜一类的人物，店里的所有冥器交易都经他手，他父亲早年是跟我大伯的，在一次倒斗的时候出了事故，我大伯就把他接到家中抚养，长大后培养成了店里的大掌柜，出去干活的装备物资后勤一类都由他来安排。
　　张哥看了我一眼小声说道
　　“不知道，大早上就来了，自称是摸金校尉的后人，拿着一封拜帖说是要见老太爷，听说老太爷已经过世了就吵着要见东家，东家不是去外地谈生意了嘛，少东家在这和他扯半天了”
　　就在我和张哥说话的时候，这胖子声音越来越大吵吵道
　　“摸金发丘搬山卸岭本属同根，现在这世道生意越来越难做了，白道查的越来越紧，只有共谋发展才是正道，现在我来找你们老太爷是代表摸金一脉，咱们年轻人倒斗要与时俱进，老一辈的东西要保存，新一代的科技也要用上，党中央都提倡两手抓两手硬嘛。。。。。。”
　　我在旁边听了半天不由得好笑，原来这胖子姓王，也是家传手艺，不过是属于挂符摸金的摸金校尉一脉家中长辈已经金盆洗手，自己便出来单干，也算是做成了几桩大买卖，这段时间雷子查得紧，又从家中长辈口中得知了一些老一代盗墓贼的联系方式，就想聚齐摸金发丘搬山卸岭四派的后代，搞个什么倒斗发展大会，但是一来倒斗属于在地下的买卖上不得台面，二来发丘搬山两派不与外人相通，这世间还有没有两派的传人早就无人知晓，无奈只能先找到我爷爷这边。我爷爷早年间和摸金校尉也有过合作，解放退隐后也多有书信往来。
　　我表哥见这胖子不伦不类，便不想理睬他，好说歹说才把他赶走，这自称摸金校尉的胖子嘟嘟囔囔的背着背包走了，我跳到堂哥面前笑道
　　“宝哥这胖子怎么回事？我听他说的意思好像是要聚集四派的年轻人合伙盗一个大斗啊”
　　堂哥看了门口一眼，脸上露出鄙夷之色
　　“这王胖子在道上还算是小有名声，不过脑子好像缺根弦，你见过把倒斗这事放在台面上大声嚷嚷的吗？跟他合作，还没到地方就让雷子给抓了。正好你来了，下面的伙计刚刚送来了一批货，来涨涨见识”
　　说完转身进了内堂，我赶紧跟了上去，对于古墓里的冥器我从小接触的也不少，不过大多都是带着土腥味，很少有精品出现，表哥既然说了让我涨见识，肯定是不可多得的精品。
　　进到内堂，就见几个伙计正从一个木箱内把一个三足青铜爵杯拿到桌上，一般的青铜爵杯我也见过几次，可眼前这个大得出奇，足有二十厘米高，杯身饰以饕餮纹，精美异常，品相保存完好，表哥说这是在遵义下面的一个盘口刚刚开的一个夜郎国贵族墓，墓中陪葬品大多都是瓦罐，只有棺中墓主胸前抱有一个鎏金木匣，木匣中就是这尊爵杯。下地的伙计推断这一片可能是当时的夜郎古国的贵族墓葬群，等大伯回来就要再次组织人手去趟遵义实地勘察。
　　晚上从杂货铺出来已经8点，表哥忙着安排走货就没管我，我肚中饥火难耐，随便找了家夜市摊坐下要了一碗面和几个小吃，点了瓶啤酒开始慢慢吃着。这时一个雄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一口地道的京腔。
　　“老板，麻溜的，胖爷饿死了，来个炒饭”
　　旁边桌的人都向他投来异样的目光，可是这胖子完全不在意，大大咧咧的就坐在我这桌，抬眼一看，觉得我有些眼熟，但是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抓耳捞腮的样子十分搞笑，我见他半天想不起来便拿了个杯子给他也倒了一杯啤酒笑着提示道：“杂货铺？”
　　胖子这才想起来“哦，对对对，今天在杂货铺见过你，你是李家的伙计吧”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进。
　　我也一口干了啤酒，又重新倒满“我是李君宝的堂弟，我叫李君昊，你今天要找的李老爷子是我爷爷”
　　“原来是卸岭李老爷子的孙子，失敬，今天的事想必你也听你堂哥说了吧，胖哥我也是为了咱们四派的年轻一辈啊，你那堂哥忒不识趣了”
　　我从小就对倒斗的事比较感兴趣，由于我爹和我爷爷不准我沾染家中生意，所以一直都是处于纸上谈兵的境界，冥器虽然见得多，但是从来没有下过斗，听堂哥说这王胖子也是道上小有名气的人物，就想从他这了解了解倒斗的事情，于是吩咐老板再加几份小吃要了几瓶啤酒。胖子没说话，到旁边小卖部买了瓶一斤装的牛栏山二锅头，笑着说道“喝大绿棒子多没意思，咱整牛二”说着就给我倒了一杯，自己一口就下去半杯，我见他豪爽，也学着灌了一口，呛得我半天没缓过劲。
　　胖子见我呛着笑道“你这兄弟胖哥我认下了，兄弟既然是李老爷子的孙子，想必卸岭的本事也不差，胖哥我一直都是单干，这次找你堂哥也是想找几个志同道合的兄弟，倒个肥斗，你大哥又不愿意，想当年摸金卸岭搬山三派长辈也有合作的时候，如今咱这些传统手艺丢失的丢失没落的没落，再也见不到以前的盛况了”说到感慨处又是一口干掉半杯二锅头。
　　我被呛得半天才缓过劲来“胖哥，说实话，我从小家里就不许我接触倒斗的生意，虽然从小我爷爷经常给我说这些事，规矩手段也知道点，但是一直也没有机会实践过。”
　　这时老板把炒饭和我要的小吃上齐了，胖子拿筷子扒拉一口炒饭“兄弟，胖哥说句你不爱听的，你今年是三岁还是四岁？家里不许你倒斗你就乖乖听话？我家老爷子金盆洗手以后也是不许家里人在提摸金二字，你猜怎么着，胖哥我偷了家里的摸金符，自己在潘家园闯出的名声，虽说皇陵大墓没碰过，但是大大小小的贵族墓还是倒了七八个，凭的是什么？家中的传承？NO啊，凭的是胖哥我对倒斗事业的一腔热血”胖子说到激动处又拿起杯子和我干了半杯。
　　第二天我迷迷糊糊醒来时已经快下午了，感觉大脑快和脑袋分家，想起昨夜的疯狂，最后我好像搂着胖子干了一整杯牛二，说了什么自己都不记得了，摇摇头准备起床去洗漱。刚走到客厅就看见胖子在我家的沙发上睡得正香，鼾声如雷，也不管他洗漱完了下楼买了几个包子两碗稀饭，打开门胖子已经醒了，正躺在沙发上玩着手机，见我进来也不客气，拿起包子两三下塞进嘴里，一碗稀饭两口就见底，吃完一抹嘴就问我“兄弟，什么时候出发？”
　　我正纳闷呢“出发？去哪啊？”
　　“不是你昨天哭着喊着要找个大斗咱哥两一起干吗？”
　　“昨天喝多了，还倒斗，明天星期一我还要去单位上班”
　　胖子一脸鄙夷“你上班能挣几个钱？跟着胖哥干一次活，够你下半辈子吃喝了，你去不去，不去拉倒，就知道你们南方人说话不靠谱，最后还得我自己单干。”
　　我这人最不能被别人激，从小就这样，再加上朝九晚五的生活我的确过够了，娘的，干了，不准我接触家中的生意，那我就自己干，也不算不听我爷爷的话。
　　“行了行了，你也别激我了，老子一个唾沫一个钉，说了就是，我明天就去辞职”
　　胖子见我说破也是嘿嘿一笑“这就对了，咱哥两先干几票大的，等名声有了，振臂一呼还不从者如云啊，到时候咱就成立一个环球倒斗有限公司，我是董事长，你就是副董事，干几年说不定还能在纳斯达克上市呢”
　　我心说亏得你还知道纳斯达克！还上市！怪不得孔夫子说无知者无畏啊！
　　鄙视归鄙视，我还是有些担忧“可是我也不知道哪里有墓啊，还有下斗这些装备怎么办？”
　　胖子大包大揽的说渠道方面他来搞定，我只用负责采购装备就行了，说着给我开了张清单，让我按照清单购买。。
　　等我把胖子清单上的东西购买齐全已经是一周后，顺带去单位递交了辞职信，胖子开出的清单上面有些东西在市面上可以买到比如登山绳，帐篷，户外净水器，工兵铲糯米这类常规的装备就算买不到的也可以在淘宝的户外店网购，可是有些东西就不是有钱就能买到，比如黑驴蹄子，这东西我都不知道去哪能搞到，在牲口市场人就没有卖驴的，还黑驴蹄子，打电话给胖子，胖子说他那还有存货，就这采购这些装备就花了我两万多大洋，几乎是我全部存款了，胖子安慰我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些东西进山以后有大用，我极度怀疑他是怕花钱所以才让我去置办装备，他去打探古墓消息，可惜没办法，谁让我没这方面的人脉。
　　三天后胖子租了辆SUV我们一身驴友装扮行驶在国道上，胖子神神秘秘的也没说去哪，只说是道上花钱找熟人买的，胖子边开车边告诉我，道上有个职业叫做橛子，这类人大多都是定穴的高手，专门探墓定穴然后吧找到的大概位置卖给我们，至于墓中是否有冥器这就不是他们考虑的了，胖子说有很多无良橛子把别人盗过的墓再卖给下一波，不过这行讲究信誉，这样做的大多都是新生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