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为功臣而来

　　秦亦可被陆承绚问得哑口无言，他没想到陆承绚会有如此敏锐的嗅觉和过目不忘的本领，也是，一个能在群狼环伺的环境中脱颖而出的皇子，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平庸之人？
　　可自己又该怎么解释呢，坦白吗？他秦亦可想要摆脱薛奇的控制是不假，可却不是现在，在没有绝对的实力抗衡薛奇之前，秦亦可是打死都不想与他为敌的。
　　薛奇从来不相信任何人，但他对秦亦可信任有加，这是一个看上去很矛盾的说法，但一个从来不相信任何人的人，之所以选择相信另一个人，究其原因是因为那个人是他自己调教出来的，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工具人，工具人只是工具人，没了再换一个就是咯。
　　就像刀客只信任手中的刀一样，薛奇也只信任自己在宫中的干儿子，或者是那个隐藏在阴影中的好徒弟。
　　所以秦亦可是绝对不会自讨苦吃的，怎么可能有人凭借与一个孩童寥寥无几的见面，就能认出这个孩童长大后的成年男子模样？
　　秦亦可拱手平淡道：“秦亦可只是秦亦可，从来就没有其他的身份！”
　　他直视着陆承绚咄咄逼人的视线，双眼澄澈的好像一潭清泉，以前他用这招跟老师请假跑出去上网，百试不爽，说谎对于秦亦可来说，就像是喝凉开水一样自然，无论是前世，还是今时。
　　陆承绚勾了勾嘴角，直视前方轻声道：“元让，我们到了。”
　　是啊，到了，洛阳城，这座仅是名字就让秦亦可无比熟悉的帝都。
　　洛阳西门，神策门外，一众红紫公卿在中书令常狐的带领下，摆开左右仪仗，迎接帝国功臣—三皇子陆承绚。
　　自元嘉七年鄢陀罗之战以后，汉帝国成功的击退了火擘人的入侵，但也导致了帝国版图的向西扩张受阻失败，鄢陀罗之战最让后世遗憾的是当世第一名将李凌戬的病逝，神策将军李凌戬征战一世未尝一败，最后却死在了西域的疟疾之下，令人唏嘘不已。
　　“史书记载，当年李凌戬征伐南邬归来，君臣拥簇，十里相迎。元让，你看今日这架势，有半里之地吗？”陆承绚笑问道，好像他刚才对秦亦可的逼问没有发生一样。
　　秦亦可内心有些忐忑，但也只能就着糊涂装糊涂，轻声道：“莫说半里，一里之地也是有的。”
　　陆承绚哦了一声，叹道：“神策将军李凌戬，真是让人神往，自李凌戬死后，这个一品的神策将军官身，便再也没有赐给任何一个人，历代皇帝，莫不为自己座下没有一个神策将军而抱憾。”
　　陆承绚突然看向秦亦可，低声道：“元让，我想做皇帝，你想不想穿一穿那神策将军的官身呢？”
　　秦亦可毫不犹豫的抱拳，感激涕零道：“想！”
　　这时候犹豫或者是说不想的话，回头是会被做掉的吧。
　　“很好，”陆承绚满意的拍了拍秦亦可的肩膀，“本皇子不管你是什么人，从今往后你就安心做本皇子的人吧。”
　　陆承绚扳过秦亦可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道：“你知道本皇子生平最恨得，是什么吧？千万不要让本皇子失望啊，元让！”
　　一众朝臣在远处对这一幕眼观鼻，鼻观心，缄默不语。
　　但是他们的心中，都在迅速地对秦亦可做着评估，尤其是已经明确站队三皇子的，更是在盘算着如何拉拢交好这位三皇子身边的新贵。
　　秦亦可笑得很是僵硬，他不明白陆承绚为何偏偏盯上他了，明明就不信任他，那干脆就不用他好了，就算是想要对他虚以委蛇，日后清算，也没必要啊，今日在群臣面前对他如此恩宠，明确表示，这小子，我的人！
　　将来如果对他清算，势必会在群臣心目中留下一个阴险、奸诈的形象，如今天下承平日久，对于臣子来说，一个温和的皇帝登基，定然要好过一个酷烈的皇帝，对陆承绚来说，这样做得不偿失。
　　但秦亦可没有太多的选择，既然三皇子决定要用他，那他就不能辜负这个机会，这个可以摆脱薛奇的机会。
　　常狐慢步走到陆承绚的马前，正要恭首，陆承绚突然轻声笑道：“常公，咱们就不要这样客气了吧。”
　　常狐身后群臣都对陆承绚的态度见怪不怪，陆承绚脾性高傲，对于文武百官，对脾气的称兄道弟，不对脾气的爱搭不理。
　　很明显，常狐就是跟陆承绚不对脾气的那一员，就算常狐是三省的主官之一，也没有让陆承绚低下傲骨对常狐来一句温和之语。
　　因此就算是中书省的官员们也都很奇怪，陛下怎么就把迎殿下回朝这件差事交给主官大人了呢？这不是成心恶心殿下吗？主官大人偏偏就欣然领旨了，甚至还对好心而来的礼部尚书避而不见，实在是让人费解。
　　常狐对陆承绚的话置若罔闻，工工整整的行完一揖，这才抬头道：“常某此来是为了大汉的功臣而来，这一礼，是无论如何都要行的。”
　　陆承绚这才下马，面对中书令常狐，拱手道：“既然常公是为了大汉的功臣而来，那么本皇子也不能丢了大汉功臣的脸面。”
　　这时陆承绚转头对早已下马的秦亦可说道：“元让，你身为第二大的功臣，是不是要表示表示啊？”
　　秦亦可眨巴了眨巴眼睛，无奈道：“殿下，末将俸禄有限，实在是请不起诸位大人啊。”
　　“俸禄有限？”陆承绚锤了锤自己的胸脯，“秦将军，说话要讲良心啊，陈邛府上的金银细软，可半数都被你抄走了。”
　　秦亦可闻言叫屈道：“殿下说话要有证据啊，末将抄走陈邛的家产，可都充了军饷了，半点贪墨不得的。”
　　这时常狐身后陡然有人喊道：“秦将军莫要担心，此次宴请，下官定会倾囊相助。”
　　陆承绚看了一眼那人，笑骂道：“这下不用元让你掏银子了，有人家户部侍郎帮你，想花一块雪花银都难，一天天扣扣搜搜的，也不知道干嘛！”
　　那个户部侍郎笑得眉飞色舞，身边一个个大臣看向他的眼神都有些鄙夷，一个堂堂的正三品中枢重臣，竟然对一个从三品的守边杂牌将军自号下官，真是令人不耻，哪怕得了三皇子的青睐，可大汉终究还不是三皇子的，你不过不惑之年，就真不怕走错了路，押错了宝？？
　　常狐对陆承绚的笑闹表现出了非凡的耐心，直到这一刻他才沉声道：“殿下应当入宫了，陛下早已静候多时了。”
　　陆承绚哦了一声，翻身上马，轻笑道：“那就赶紧入宫吧，离京这么多天，我这个做儿臣的，也甚是想念父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