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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再生正坐在屋前的檐下抽着旱烟。英姿进门将两只桶乒乒乓乓地甩在地上,再生也没有问她怎么回事,她憋着一肚子闷气,舀了一勺水洗了一把脸便回到卧房里把门关起来。再生也没太把这当一回事,他心想英姿总是动不动就发无名之火,这也不是第一次,由着她去好了,自己多动嘴反而惹火烧身。
这天的晚饭,再生做好就去敲英姿的房门,英姿不开门也不吱声。再生敲过几次就不敢多敲下去,他留了饭菜放在厨柜里,自己招呼孩子们吃饭,洗澡,睡觉。
第二天早晨英姿发现厨柜里的饭菜,心里突升一丝感动:“你是倒是个好人,可为什么就不能把腰杆挺直了呢?以前多少以为你是因为没个儿子,觉得矮人家一截,现在儿子也有了,你还夹着尾巴干什么呢?”
几天以后,英姿发现那根被张志军夺去的扁担又重新出现在自家的屋角里,于是就问再生:“这扁担是你拿回来的?”
再生轻轻地“嗯”了一声,英姿又问:“这么说你都知道了?”
再生还是轻轻地回道:“知道了。”
英姿又问:“那你是怎么拿回来的?"
“是他还给我的。”再生这次的声音仿佛大了些,还带着些不悦。
英姿本来还想问还扁担的时候的一些细枝末节,她想知道再生可曾说过些什么话,但是还没来得及问,再生就撂下一句:“你以后少惹他,咱们惹不起他。”的话就走开了。
英姿听着这话就觉得不是个味。
以前那个臭流氓跑到家里来对她用强,被公公赶走后,公公也说过一句类似的话“以后行为端正些,别再跟这号人有牵扯。”那时英姿听了,只觉得委屈,受了冤枉。
如今听再生说的这句话,她体会到的委屈和冤枉倒没有多少,更多的是再生的窝囊,怕事。
日期:2019-03-0611:26:37
英姿只觉得心里凉了一片,三闷棍打不出一个响屁的男人,她算是看透了,也懒得跟他争辩。
英姿默默地走进房间,关起门来,眼泪就哗啦啦地往下流。
她也不揩,仿佛作势要让这一世的眼泪流干了,流尽了才好。
现在英姿再也不和再生吵嘴了,她渐渐养成一个习惯,那就是一个人静静地躲起来流眼泪,流够了,她便长嘘一口气,擦一把脸,收拾好自己乱糟糟的面容,调整好心情,然后打开房门,带着笑脸面对几个孩子。
她极愿意尽一个做母亲的责任,妥善地照料四个孩子的起居饮食,防寒御暑,时时记挂于心。
尤其是那对双胞胎儿女,身体自小比大的两个女儿更娇弱,一惊一乍中养大的孩子,就像是分娩时的阵痛永远没有过去似的,不时牵起她内心的痛。
“孩子就是一切,孩子就是希望。”她经常这样提醒自己。
现在的英姿害怕看见镜子里自己那张冷漠而憔悴的脸,她觉得那像一张人皮面具一样没有血色,没有情绪。一成不变地紧绷着,像会立即断裂,破碎,然后幻化成灰。
这样的想像让她感到后怕。
有几次她将头脑里出现这样的幻觉和王婶说,王婶安慰她说是她的神经过敏,脆弱,偶尔出现这样的幻觉也很正常。
王婶还说她自己当年失去丈夫,无依无靠的时候幻想过各种各样自杀的场面,她在每一个场面里都死得安然,死得愉悦,仿佛那是一个幸福的归宿地。
英姿听王婶这么说过之后便觉得没什么了不得了。
不过她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喜欢看孩子的脸。四个孩子眉宇间透露的神态都像极了她。
她也庆幸孩子们都像自己,免得遗传到再生那种懦弱可怜的气息,让人看了生厌。
孩子们那一张张乖巧生动的脸蛋就像是她的另一种更积极更活跃的生命形式的再现。每每看见孩子们口齿伶俐,手舞足蹈地争相在她面前诉说着他们一天里发生的各种有趣的事情时,她听着听着就会满脸溢出笑容。
她像受到了莫大的鼓舞甚至融入到他们的世界里。她按照自己的意愿去设想他们一天天长大后所要经历过的美妙幸福的生活。
日期:2019-03-0611:34:58
而她将站在原地以一种赞许、期待的眼光目送他们奔向光明的远方。
英姿只要想想这些就已经感到幸福的喜悦了。
她有时真盼望孩子们快点长大好让她更早地亲眼目睹他们的幸福时光,同时也让她沾染幸福的喜气。
她用这样的心态来平衡对生活,对婚姻的不满。
再生自从和英姿分房而睡之后竟然真的没再碰过英姿的身体,照理说男人的生理需求是不可能就突然彻底消失了的。
不过英姿不打算去深究这件事,她自己也在怒气克制着自身的欲念。生活在一团平静中带着莫可名状的诡异色彩。
对英姿而言,生活是太苍白太灰暗了。然而在这种苍白和灰暗里,到底还有四个孩子带给她希望和光明。
要不是那一天发生的事,英姿大概也会像其中所有普通的妇女一样平平凡凡地和再生一起养大四个孩子,相扶到老。
那一天,天蒙蒙亮的时候,英姿和王婶就全副武装,带好砍刀,绳索,扁担,干粮之类的上山打柴去,两个人相伴而行,一路上有说有笑,到了山上才八、九点钟的样子,太阳既不毒辣,蚊子也是没有的,恰好是打柴的最佳时机,两人也为自己刚巧挑了个好天气感到庆幸不已。
一到山上两人就放下东西,说好呆会儿不管走了多远还在此处相会。说好后两人就开始砍柴,先前两人还在一处,砍着砍着就和往常一样分道扬镳了
。她们都喜欢寻找那种枝杆壮实的,这样的柴烧得久,柴火也旺。
不一会儿,英姿连王婶的动静也听不到了,不过想来也不会走得太远,太远了呆会儿捆起柴来就不方便了,东一把西一把的,要将它们凑到一起是要花大力气的。
况且这山里到处都是深深的茅草、荆棘,藤蔓…空着手走路都不方便,更别说手里还撸着一捆笨重的柴了。
因此英姿也只顾着自己快点砍,以免到时又让王婶等她。
王婶的手脚比她麻利多了。每次都是王婶先捆好自己的又来帮她的忙,她心里早就过意不去了。
想到这些,她挥动砍刀的劲就更大了。
她一心只顾着快点砍就没有注意周围的动静,突然丛林里发出“吱吱”的响声,她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一阵杂乱的摔打声。
英姿回过头去,张志军正站在离她三四步远的地方,脸上一副用过蛮力之后的狠劲,手里拧着一条死去的蛇,也不知道他是怎样将那条蛇弄死的。
日期:2019-03-0611:41:53
一阵恐惧袭上英姿心头。
“刚才要不是我,你可就没命了。”张志军说着抬眼望一眼陷在恐惧中的英姿,他的一只手还按在蛇的额头处,他用一用力,那蛇头便一张一合起来。
英姿没有答话,看着张志军,只见他的脸像火烧一般红彤彤的,眼神迷离,身体像站不稳似的晃荡着。她看着他这个样子,知道他肯定是刚喝了酒出来。因为上一次他的无礼,就算是在他清醒的状态下,英姿对他也是含着几分恐惧的。何况现在他显然是醉酒了。她不敢惹怒他,心里在想如何应对他才好,因为心慌,她的心凸凸地跳着,也不知道张志军说的是不是真的,砍刀拿在她手里,她怔怔地半蹲着身体,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