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极北之野有峰，峰身似剑，顶峰如其柄，故为剑峰。上有秦氏，嗜武，百年有成，遂出，神技惊天，满誉而返。然神技有疾，疾之害封经闭穴，入骨侵髓，秦氏卒年无解，药石无医，此间秦氏秘隐，不为外人所道。
　　北寒，轩之境地。
　　剑峰之上，朗朗皓月，星罗满布。
　　一白发灰袍老者，负手而立，仰天观望，眉色间颇为凝重。
　　“爷爷，你什么时候对星相也有兴趣了。”老者身后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老者转过头来，不知何时，一位青年男子已经站在他身后，此男子年约二十，穿着一身白袍，黑发流云，五官清秀，肤色有些苍白，给人一种病恹恹的感觉，也不知是不是由于面色苍白的缘故，让他的眼睛看来犹为漆黑深邃，透露出一股超然的自信。
　　“白衣少爷，你怎么出来了，我以为你已经休息了。”老者走到青年身边，态度恭敬。原来，这青年便是这北轩秦氏后人，秦白衣。
　　秦白衣往前走了两步，“本来是打算睡下了，却见爷爷在此观望天上星星良久，可是有什么变化？”他抬头，望天，星辰漫天，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星相术说他完全是个外行。
　　“天上星辰繁多，每一颗星皆属一人命相。我数日前发现，原本长处南面的两颗星相，正在向我北面移动，我今夜再看，那两颗星相如今已经进入我们北寒之境，看来，这两日，剑峰必有来客。”老者一边说，一边指着天上星辰秦白衣看。
　　秦白衣虽说按着老者所指方向看，却是看不出来，“这满天星星，我倒是看不出哪两颗是你说的。”
　　老者呵呵一笑，“少爷对星相毫无兴趣，自然不会留心观察，唔，少爷，你看你正上空，是不是有一颗非常闪亮的星星。”
　　秦白衣抬头细看，的确，有一颗星星较之其它相比，竟是亮上许多。
　　“那是少爷的本命星，而且少爷的本命星有向南移的迹象，照此迹象显示的话，不日你便要离开这北寒之地了。”老者说到最后，声音里多了一丝担忧。
　　秦白衣略微沉思，神态间有一丝不信，又说：“爷爷，这星相一说可准？”
　　老者回答道：“虽说没有十分，却也有八九。”但是听其语气，却是十足把握。
　　秦白衣笑了笑，又问：“你说每一颗星皆代表一个人，那如果这个人死了，星星会怎样。”
　　“人之将死，星辰会有先兆，会变得黯淡无光，然后消失不见，但是有些人，星相命格极强，性命徘徊之时，所属星相会发出强光相呼应，他离世后所属星相亦会从天际陨落。”
　　秦白衣没再说话，抬头看着上空那颗闪亮的星星，不知想些什么。
　　“少爷，你可曾知道老爷为何给你取名白衣？”
　　“为何？”秦白衣自然不知道，幼年时父亲便已离世，并未提及名字之事。
　　“老爷希望你只做一介平民百姓，平平淡淡，娶妻生子，安享一生，可惜少爷你偏偏违了老爷的愿。”老者摇了摇头。
　　“我没有，我现在就是一介平民，一介白衣。”秦白衣摇摇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袍，指给老者看，神情里带着一丝孩童的顽烈。
　　老者有点无奈，自小两人相依，又是秦氏孤脉，对他宠爱的紧，停了下又继续说道，“自秦家先祖下来，凡修炼玄冰者，修为越深，寿命越短，历经数十代，每个人都自以为突破这个魔咒，却无一幸免，所以后来掌秦家者禁令修炼玄冰技，可却又不敢遗弃先祖神技，只将口诀相传，却不传修炼法门。老爷一直遵从祖训，一生只喜好钻研星相术说。后来，老爷老来得子，本来是件极为高兴的事情，可惜你母亲当时年事已高，为了给秦家留下血脉，夫人冒死生下了你，自己却离世了。”老者说到这里，似是忆及过往，神情伤心不已，“老爷爱妻极深，思念成疾，我记得老爷初初教你说话，便是教这神技口诀罢，到你四岁那年，老爷病逝，只留下我与你。可谁都想不到，少爷天份奇高，聪慧过人，十岁之时便已从口诀中领悟到修炼法门，我原本以为，以少爷的天份，想必能破除魔咒，但是，如今看来，却似乎不如愿……”
　　老者没再说下去，目光看向了秦白衣，眼里的担忧不言于表。
　　秦白衣哈哈一笑，“爷爷不必担心，我现在什么情况，我心中自然是有数的。”
　　老者摇了摇头，一脸正色道：“少爷，你这教我如何不担心，你如今已到婚嫁之年，尚未娶妻生子，却在每天勤练武技，秦家可不能在你这代断了香火，叫我有何面目见老爷。”
　　“爷爷，我怎么感觉您这是在断定我必定英年早逝呀。”秦白衣一脸的不开心。
　　“少爷莫要胡说，我自是希望少爷你长命百岁的。”
　　“好了，好了，爷爷，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不会这么短命的，对了，爷爷，为什么你知道我秦家先祖的事情。”
　　老者回答道：“我少年时便已入秦家为仆，老爷待我极好，曾跟我提及你们秦家的事，老爷夫人都喜爱观星，常与我分享心得。”
　　“原来是这样，爷爷，这个星相之术可否教教我。”
　　“少爷肯学的话，我自是倾囊相授的，可惜我只是学了老爷一点皮毛，如果老爷还在就好了……”
　　“爷爷，你看那个是不是叫北斗星来着。”
　　“嗯嗯，对对，你看它们的形状。”
　　“爷爷，那两个是不是传说中的牛郎织女星。”
　　“唔，对对，少爷真是聪明过人。”
　　“……”。
　　“少爷，这天上分为二十八星宿……”
　　剑峰之上，月色底下，这一老一少，一主一仆，开心的谈起星相术说，你问我答，不时发出大笑，倒也其乐融融，只是他们似乎没有发觉，那老者所说的两颗星星，离着秦白衣的本命星好像又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