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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清雅堂 /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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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轻宵护住我朝灵司走去,翠翘早已抱好了琴候着。如今到处乱成一团,唯有灵司梢得清静许,却平息不了惴惴的人心。
  寒漪焦急拉住若轻宵:“阿娘,咱们带芷儿走吧。”
  若轻宵的脸色出奇平静:“走不了了。”
  “阿……阿、阿娘?”
  厮杀声越来越近。我仿佛已经看到冰冷的刀刃穿刺入皮肉,随之迸出的血渍将整个殿堂染红,如冬梅,如红砂,如一身赤红妖冶的嫁衣,披上就是温柔刀,脱下就是吸血鬼。她睁着殷红的双眼,在说什么,在抽搐什么。
  不要!
  若轻宵迅疾将我推进翠翘的怀里,开了玄洞,自己冷不防拉住寒漪的手往外走。
  翠翘惊呼:“娘——你做什么去娘!”
  若轻宵怒喝:“闭嘴!你带着芷儿快点走!我和你姐姐足以抵挡一阵。”
  “娘——”“若姨娘!”
  可是我们走不了了。
  “抵挡?还想抵挡么?蚍蜉撼树罢了。”灵司的门缓缓打开,为首的是一位少年仙子,发出冷冷嗤笑。他是那样不染纤尘,可是一个抬手,一个昂头之间,就是翻手为刀风凌厉,覆手为血雨成盆。
  那张脸,怎么能这样熟悉?日日夜夜在我脑海中回放,让我朝思暮想,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觉得忽冷忽热好不难受,浑身上下火烧火燎,只是紧紧抓住翠翘的裙摆。我不信,我不相信,可是却又不由得我不必相信。明明就是他!
  他不过一阖眼,背后千军万马。若轻宵笑了。
  寒漪姐姐?姨娘?
  翠翘还活着,我也还活着,我的怀里死死抱住凰邀。
  ……
  我一动身子,才发觉枕,衾,被都为汗泪所湿,我无助地扯住嗓子嘶喊,却像是带着哭腔似的叫不出声。
  “蕖儿……”
  却是小银铃儿醒了,赤着双足就噔噔噔跑来,满目慌张地望向我:“姑娘怎么了?可是又梦魇了?”
  我只是艰难地喘气:“银铃儿,蕖儿……蕖儿……”
  “好好好,我这就去喊蕖姐姐!”
  蕖儿来时连睡裙也未整理好,显然是迷迷瞪瞪的,可依然使劲儿揉揉双眼让自己清醒些。她撑着烛台,顺手将门拴上,就走过来在我床沿坐下。她把一盏温热的精致小酒壶递到我手里,笑道:“姐姐,这个是我早就热好的,你瞧,你拿着烘手是红泥小火炉,打开喝了就是绿蚁新醅酒。姐姐,如此情致,可合你最喜欢的这首《夜雪》?”她抚一抚我的手,柔声劝慰:“姐姐,别怕,不过是做梦而已,再可怖都是假的。”
  我看了那一眼酒壶,早已泪目:“是真的,都是真的……”我极其绝望,睁大了双目,任凭泪水在我面庞上肆意奔流,不住地喃喃自语。
  我作势想要起来,她顾不及细思我的话,忙来扶我。我不知哪儿来的劲,双臂一拥就抱紧了她,像是一根绷紧了很久的绳,稍稍一动,就断裂开来,我悲哭着,涕泗沾染了她的衣裙,只觉得天地倒转,像谁凭空给我灌了一壶极烈的酒,直灌得我鼻腔酸涩,喉头苦辣,灌得我脏腑如狼虎啃咬撕扯般痛苦,脑中除了一大片刺目的留白,什么也没有。我一边哀泣,一边怕极了失去似的拼命抱紧她。我声泪俱下,几乎椎心泣血:“蕖儿,我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的爹娘,我的族人,我的琴……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我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
  她一边忙着抚我的背,一边是糊涂了:“姐姐,你在说什么?你、你……”
  “是酒蛊……”
  天帝,想要狐族灵器凰邀。
  白月狐族在为天帝所屠杀时幸存的,只有巫娘若轻宵二女方翠翘,嫡出长公主白芷。
  我就是白芷。
  我终于知道,云敛歌为何在第一次他下凡之时问我,在我跳下桐花钟后,有无浮现怪异的记忆。他未曾想到,桐花钟的失常实则没能冲破他们给我记忆施加的封印,可是愈来愈烈的酒蛊的反复发作,却能。
  如一树桃花开尽,老枝横虬,唯余点点鲜红寥落在枝头,更多的粉黛却是零落尘泥碾作尘一去不返,我那一颗原本柔暖赤火的心拆成一片片的桃花灼灼红,然后永远消陨在似水流光里,换回来的是冰冷的一抔灰烬。
  白蕖听得愣住。临了临了,沉默了很久,终于是两行清泪无声落下,她反抱住我,语气显得生硬却不容置疑:“姐姐,就算所有人都欺骗你,都背叛你,都不要你。我也永远站在你这一边。蕖儿在呢……呜……蕖儿在呢……”她边说边抱住我嘤嘤哭泣,想要安慰我,偏偏自己先沉不住了气。
  我早已哭不出声。这么多年的一片忠胆赤心,一个仙界少女在外祖母膝下的任性天真,和几多好友漫游瑶池的无忧无虑的青春光景,终于都一去不复返地湮灭在流光里了。一把破损消陨的琴明白无误地告诉她,她只不过是一颗用以控制灵器的棋子。灵器没有了,她的价值也没有了。而那个为虎作伥杀了她全族,还骗她这么多年的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就是她爱了半辈子,迫切想要嫁的翩翩少年郎。
  如此凉薄。
  我看了看手腕上,曾连沐浴安眠都舍不得摘下来的那只精致的碧玉飘花镯,仿佛是一刹那知道了什么。
  我的酒蛊,是仙界才有的秘术。
  你以为桐花钟划破了你的封印,所以以青丝锁为借口,想用蛊术来控制我让我帮你那天纵英明的天帝陛下找琴,是么?
  我笑了,云敛歌,你可真狠,我把你赠我的青丝锁当做比我生命都重要的宝贝,当做活下去所有的希冀。你却在里头装了毒药。
  我像是梦呓:“蕖儿,我究竟是谁……我是舒云意?是南宫左?还是白芷?”
  她定定看住我:“姐姐,你就是舒云意,不管你是谁,你就是舒云意。天地一沙鸥,来去都自如的舒云意。”。
  我笑着摇了摇头,冷不防抽身而起,大步跨向西窗,抬起左臂就狠命往白壁上一撞,碧玉镯登时变得粉碎,锋利的碎片割伤了我的臂,划出触目惊心的几道血痕,“可是蕖儿,我现在不想做舒云意了,我现在——”我的双眸迸出狠厉冷冽的光,用一种无比清冷,如寒霜冰雪的语气一字一字犹如击晶裂玉般道来:“只想做白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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