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练枪

　　选择在茶铺驻足休息的，多半是赶路的行人或行走商人，大多有身份的人更愿意多走几步进了城找间酒楼。
　　由于叶剑与吴立生的对决，近几日来往的武人很多，但会进这座只能算下等茶铺的，大多是些无门无派的散修。
　　祖孙三代再如何迟钝也发现了门口四人，满头白发的老板林远起身道：“四位大侠，小店今日有事提早收铺，还请几位海涵。”
　　“别介，我们到了有一会了，这样，我出十两银子买半只羊。”叶萧康一改刚毅神情嬉笑着说道。
　　十两银子买半只羊，不可谓不是高价，铺子里一碗凉茶三文钱，十两银子得换多少凉茶？可林远想到许诺孙子的全羊宴便犹豫不止。
　　与此同时林冲亦在观察四人，他对这个组合心生许多疑问，林冲早慧，很小就明白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与自己这种穷小子的区别，因此这四人中，两位锦衣华服，两位衣着破烂，不论怎么看都显得格格不入。
　　孩子再聪明早慧依旧是孩子，对刀光剑影的江湖充满无限的遐想，平日里见着来茶铺休憩的江湖人士，要么膀大腰圆令人望而生畏，要么面无表情生人勿进。如今见着还算平易近人的江湖侠客。怎么能不激动？于是林远跑到爷爷身边说到：“就卖给他们吧，多些人一起吃饭也热闹些。”
　　本就犹豫的林远一般感叹孙子的早熟懂事，一边对儿子说道：“那好，今晚就烤全羊吧。”
　　沉默的林阳得到父亲的指示转身走向后院，不一会众人就听见山羊惨叫，叫声响亮，想必很是健壮，如此羊肉才有嚼头。
　　时间尚早，四人在茶铺中寻了处角落坐下，叶萧康从怀中摸索出药瓶十分郑重的取出一粒递给叶剑，后者放在鼻尖闻了闻，心中诧异，抬头望向叶萧康。
　　叶萧康点头示意对方服下，叶剑不再客气一仰头吞下药丸，顿时觉得药丸化作一团暖流窜出内脏顺着血管走遍周身，然后停留于心肺间不再走动，自身却不停流转滋润叶剑受伤的内脏。
　　天底下有许多疗伤药可以做到这样的效果，只是需要的时间不同，这一粒从吞下到发挥药效仅仅用了十息功夫，绝对是药中圣品！难怪取药时如此郑重，若是掉了一粒在地上，药丸蒙灰影响了药力当真是暴殄天物。
　　眼看着叶剑面色迅速好转，叶萧康放下心来转而望向第五木槿道：“花仙子一个女儿家，跟着我们三个大男人实在是不明智的选择，怕是会污了仙子的名声。”
　　第五木槿一挑眉头说道：“你赶我走？”
　　见叶萧康笑而不语，她继续说道：“跟着你们好像挺有意思的，短时间内我不会走，你说我能不能跟你们一起？”顺带着望向沈华俏皮的眨了眨眼。
　　沈华行走江湖虽然不久，颇有姿色的女人见过不少，但像第五木槿这种绝世容颜根本就是世间少有，更何况主动与他搭话。
　　沈华犹如身处云顿，迷迷糊糊点了点头，但毕竟是受过叶萧康三问乎教育的人，片刻后便恢复清明，但不论怎么想也没有拒绝与绝世美人结伴而行的理由，于是又轻轻“嗯”了一声。
　　一时间空气充满了尴尬的味道，叶萧康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一下沈华的脑袋问道：“你怕不怕死？”
　　“怕，谁不怕死？”沈华无语道。
　　“很好。”叶萧康抚了抚并没有胡子的下巴满意道：“很好，我建议你弃剑练枪。”说话间目光瞥向第五木槿，若有所思。
　　终于等到有人愿意指点自己，沈华内心十分期待，却不曾想第一件事就是要弃剑，伸手摸了摸腰间的木剑，犹豫不止。
　　“习武本就是一法通万法皆通，你让叶剑拿枪一样快到无人能接，所以等你枪法大成之后同样可以再练剑。之所以叫你练枪，一是你武学根基太浅，现在打基础又太耽搁时间，只有练枪才能同时兼顾基础与修行。二是你臂展奇长，用于剑术固然有一寸长一寸强的优势，但剑毕竟是短兵，你的臂展加上一件长兵才是王道！”叶萧康苦口解释半天，看沈华的神情竟是没听懂，于是恼怒道：“你他娘是愿意抱着一柄注定没出息的剑混吃等死，还是练一杆能让你闯出名堂的枪？”
　　人与动物之间的区别就在于可以选择，除了生你的爹娘，一切都要靠自己去选择。
　　行善还是作恶？从文还是习武？娶什么样的媳妇？做什么样的活计？晚上吃什么菜？大大小小的选择无时不有。
　　有些选择能够让你跌入谷底再难翻身，我们叫它厄运。
　　有些选择能够让你一步登天叱咤风云，我们叫他机遇。
　　沈华在枪与剑之间犹豫了很久，又不太久，因为他想起了离家时的初衷，和自立的归乡的条件，不论如何他沈华必须出人头地！
　　从前自己只知道走一步算一步，甚至不知道下一步踩下去是实地还是泥沼，如今终于有人愿意指点自己，还不死死抓紧这个机会，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很好。”叶萧康显然心情大好，对第五木槿说道：“你教他。”
　　原本还悠闲喝茶的第五木槿顿时身体紧绷，如遭雷击，片刻之后恢复如常低声道：“我不会枪术。”
　　躲在不远处偷看的林冲很是不解，这四人明明是一路人，怎么就突然剑拔弩张起来，小小的脑袋想着果然江湖中的恩怨情仇最是令人捉摸不透。
　　“你演技太差了。”叶萧康嘴角上扬嘲讽道：“你不会？当年万剑山于冥地得一块万年温铁，决心打造一件神兵，为此更是向龙宫借了一位机关大师，最后锻造出一柄长剑，其造型奇特，无柄，剑鞘如棍，剑身于剑鞘相合之后剑鞘可伸长包裹剑身，只留剑尖，形如长枪。”
　　叶萧康开口伊始，第五木槿脸庞上的血色便开始迅速退去，面色越听越差，直至白如宣纸，终于按耐不住问道：“你是谁？”
　　正侃侃而谈的叶萧康目光看了一眼身旁的沉默男人，今天叶剑问过同样的话，只是因为第五木槿的出现而没有回答。
　　“天底下我不知道的秘密很多，但武林江湖对于我来说没有秘密。”叶萧康说道：“只是教他枪术，不用教万剑山的不传之秘。”
　　对于上九门来说，他们的江湖与那些不入流的门派截然不同，后者正埋着头向上爬，而前者已然站在顶端，自然也就看得更清楚谁才是天底下最大的势力，在它面前，所谓的上九门不过是可有可无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