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王座

　　江文导师描绘过紫府的样子，刚进去的时候会直接降临到紫府中央，魂会变回现世大小，那里有张座椅，可能是张沙发，也可能是张老板椅，视个人而定，据他说自己的位置是张板凳。当魂坐到属于自己的座位上时，心念一动就可以回归肉体。
　　楚亦然想象过一下自己的椅子，他觉得可能是什么躺椅之类让人坐了很惬意的东西，但是眼前这个，可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那竟是一张王座，龙纹雕饰，金色耀眼。宽阔的椅面，坚硬的靠背，这可看起来坐得不是很舒服啊。
　　四周如导师形容的一般，是一片无穷尽的黑暗，厚重如山。
　　这是一片等待着神眷开垦的天地，只有用自己的力量，才能慢慢磨碎这些黑暗，开拓出属于自己的纳灵之所。但中央的黑暗很是脆弱，即便只是凭借魂微弱的打击，大约也能在座位边开辟出一米方圆的灵湖。这一小方灵湖蓄满了灵力之后就能以此去开启人体内的虚空之门，从而获得灵种，以后才能以更强大的术来开辟更广阔的灵湖。
　　而越是拓展，离中心越远的黑暗越是根深蒂固，每人都有自己的极限……
　　极限你妹啊……慢慢你妹啊……一米方圆你妹啊……楚亦然发誓自己只是像导师陈述地那样在王座下面举拳锤击了一下，甚至都没有满足“用尽全力”这个前置条件，但是看起来无比坚挺的黑暗顿时裂开了一道缝，这道裂缝飞速地朝着四面八方发展出庞大的蛛网状的延展，黑暗就此围绕着王座开始崩塌。
　　豆腐渣工程啊……这紫府……是要塌了么！楚亦然目瞪口呆。老师说过，地震塌陷的时候，应该躲到厚实的桌椅地下……这哪有什么躲得地方啊，王座看起来是蛮坚实了，但下面没有容人之地啊。
　　正在他考虑是否要抛下烂摊子一举逃回现世的时候，紫府惊天动地地塌陷已经结束了，楚亦然一眼望去，的确是开辟出了一片灰色的虚空，不是想象中的豆腐渣工程崩溃事件，虽然这片虚空有几百个一米见圆那么大，但是样子也和导师形容的一般无二。
　　楚亦然好奇地飞到虚空边缘，研究起边缘地区不是很平滑的黑暗来。这黑暗确实看起来深沉厚重，根本不是薄薄的一层表面工程，他伸出手去敲了敲，没发出什么清脆或是沉闷的响声，浓厚的黑暗无声地又崩塌了一圈，它确实是按照导师指示的那样会以座位为中心形成近乎圆形的灵湖。
　　这没错……但是……这灵湖也太大了吧。第一次就开辟出了一亩大小的灵湖，说出去也没人相信啊……楚亦然不敢再去刺激外表刚强内心脆弱的黑暗，掩耳盗铃地坐到了王座上。
　　眼前瞬间一花，怪力乱神的画面已经变回天花板。
　　楚亦然慢慢爬起来，坐在床上，想了半天，还是不能够自己解答这种学术性很强的问题。
　　作业到此也不过是完成了一半，还有一步――灌灵，顾名思义，就是要吸收灵力去填满开辟出来的灵湖。这项工作以前是很麻烦的，需要神眷自行寻觅梦境，凝聚灵力，筛除杂质，但是现在已经变得很简单了。感谢工业革命，感谢瓦特同学。
　　白天物业来了一趟，在卫生间鼓捣了一阵，说是什么扯淡的客户增值服务。
　　现在楚亦然知道浴缸水龙头上那个多出来的旋钮是干什么用的了，他摸了摸上面印着的“Nakou”，转开到S（small）档，然后打开了花洒。
　　银色的水雾喷洒而下，却一滴都没落到地面，绝大部分触碰到楚亦然的皮肤便渗了进去，还有很细微的一些散成了浓厚的白色雾气，充盈了整个卫生间，一时很是如梦似幻。
　　灵力触肤有种温暖的感觉，很舒服就像在蒸桑拿，据说这是开发的人性化服务，本来的灵力是没有温度和触感这一说法的，在接受的时候什么感觉都没有让人觉得像是傻站着发呆，后来便加入了特殊的物质，改造成了冬暖夏凉的效果。
　　等到灵湖饱和，灵力才会滴落到地面，这时候关掉开关就可以，第一次大约只要一两分钟。楚亦然回忆着导师讲课的内容，脑海里浮现出自己那一亩大小的灵湖，嘴角不由地抽搐了下。
　　但是他也不敢调高档数，据说没达到开门之前，身体承受不了更快的灌灵，非要尝试的话，可能造成七窍流血，物理性全面崩溃等未知后果。
　　楚亦然不得不洗了有生以来最漫长的一个澡，洗了一会他躺在浴缸里睡着了，一直在学院游荡到例行放学时间，大概是现世六点多的样子，他醒过来发现还没饱和。他只能开始进行以前习以为常的一件事――逃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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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亦然把电脑搬到卫生间，反正灵力并不是水汽，除了有点雾气弥漫的影响视觉效果。
　　在他看完了部电影，打了几把dota，被坑爹的队友激发了砸键盘的欲望后，他想起了传说中的学院网。
　　他的电脑IP已经在填完登记表后就被准许进入了这特殊的地址，输入姓名学号后就可以登陆学院网。这是个很简单朴素的地方，一共就只有两个面板，左边的门上写着实时操作，右边的写着论坛。
　　点击实时操作，画面跳转loading……
　　差不多用了一分钟，进度条才读取到100%完毕，楚亦然正抱怨学院网的网速太垃圾，突然间眼前一亮。网页自动跳转成全屏，画面是一个3d的模拟学院，楚亦然可以操作一个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虚拟角色，在学院里面游荡。现世的学生几乎都在上课，学院网里面此刻的人不是很多。
　　每个地方都设有导师npc，拟人化程度超高，会解答向他们征询的问题。楚亦然惊讶地看到一个闲得很蛋疼的人，正在和学术部的一个npc激烈地争论着什么，至于为什么发现他是很蛋疼，因为他和那个npc长得一模一样。
　　楚亦然晃悠着到了甲级教学楼辰班的办公室，里面果然有个江文导师的npc，他还没想好问点什么测试一下AI程度或者刷刷好感值什么的，npc已经先向他开口了，“楚亦然，今天布置的家庭作业完成了么？”楚亦然立马从办公室逃窜了出来。
　　楚亦然发现很多特殊的地方的npc都有特殊功能，像图书馆的导师会弹出图书订单，中国圆通送货上门。
　　有个后勤部可以征订一些特殊物品，不过需要权限，也有上限，甲级学生能够申请的东西寥寥无几，楚亦然最后选了一幅耳机，是学院网专用的音频输入设备，还有个水枕，可外接水龙头，如此一来便可以在梦中灌灵，这样就不用睡在浴缸里了。
　　他到竞技场看了几场高级学生的模拟作战，看起来光影效果卓绝，但是完全看不懂其中门道。
　　然后他找到了一个叫做宿舍区的地方，宿管大妈npc解释说这是属于学生自己的平行寰，是随学生自己构筑的私有场所。说是宿舍，但在学院时候也用不着睡觉，说起来只是给学生的福利场所，楚亦然点开申请单，选了一个编号是c208的宿舍，填写了基本资料，提交了申请。
　　接着他又去后勤部订了一些小零食，可以用来喂养梦世的学生证，叮铛强调过自己可以被饲养的优点，楚亦然还没满足她的欲望。刚写好订单，学院网便传来通知，告诉他宿舍审批已经通过，钥匙已经传输给了梦世的学生证。
　　这样的办事效率，完全秒杀了无数的有关单位啊。楚亦然兴致勃勃地回到宿舍区，打开编号c208宿舍。
　　界面变成类似于绘图工具的窗口，一片雪白的空无一物的世界等候着他构筑，左边还有无数的现成材料可供黏贴。像房屋类有平矮茅草屋，普通公寓楼，甚至有故宫白宫……楚亦然是个怕麻烦的人，而且他早就有了构思，很快他就保存然后退出了宿舍区。
　　ESC退出实时操作区，他又点开了论坛。
　　这和普通网页看起来就没什么差别了，分了好多板块，有什么白日梦灌水区，纯学霸专区，屌丝的逆袭区……有些像导师专区、戊级征婚区的他权限不够进不去。
　　其中最热门的就是白日梦灌水区，号称集结了学院99%的人，里面有求组团去某某地方旅游的，求帮预定某餐厅的位置的，求某导师生辰八字钉小草人的，甚至楚亦然看到有个求纯种的藏獒给自己宠物配种的，自带详细的联系方式和地址，下面跟帖讨论犬类交配盖了几千楼。
　　纯学霸专区基本上都是学术帖，讨论的内容五花八门，像《列子•御风篇入门术数详解》《关于赫拉克利特的残篇求解推导永恒的活火序列》，反正没有楚亦然能够看懂的。
　　他起了个F-bird的昵称，默默地砌了个地基，等着人来加盖。
　　“第一次开辟紫府，有没有可能拓出远超理论大小的灵湖？如果可能，原因呢？求详解。”
　　民间必有大神，楚亦然抱着这样的信念退出了学院网……
　　因为这时，他那漫长的冲澡，终于暂告了一段落了，他活动着僵硬的身躯站起来，家庭作业总算是完成了呢，现在要去弄点东西吃。
　　已经到了午饭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