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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伤怎么样琴琴？”程旭在从校医院出来的路上一直在问着孟琴，而孟琴心不在焉的回答也让他有些不好的预感。
最终不堪纠缠的孟琴终于实话实说，告诉程旭他的右脚脚掌骨裂，最长三个月不能运动，但程旭淡定的表情却让孟琴很疑惑。
“你不是说踢球是件很重要的事情吗？三个月不能运动，你居然没什么反应？”
两名队友早就跑回球场看比赛了，程旭只能一瘸一拐的扶着孟琴的肩膀走着，满不在乎的说：“这没什么，高中的时候那里就骨裂过，不到半个月就会好的！”
孟琴吓了一跳，医生给她下医嘱之前可不知道程旭之前的病史，赶紧认真说：“你原来受伤过就更要小心了，万一发展成习惯性骨折怎么办？”
程旭拍拍自己的胸脯，很牛叉的说：“我的骨头一向硬的很，踢球这么多年也不过那一次骨裂而已，不用怕！”
的确，程旭从中学踢球开始，因为他风骚的踢球方式总会引起很多人的敌视，往往装作不经意的恶意犯规会让他疼的半天缓不过劲来，但是却一直保持着很好的健康状态。
程旭停下休息一下不断刺痛的右脚，顺便指着自己已经退下长袜的小腿，笑嘻嘻的对孟琴说道：“你来摸摸我的小腿，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孟琴撇撇嘴，鄙视的说：“你这个变态，居然对我提这种要求！”
程旭无语的说：“是让你摸摸我小腿的骨头好不好，又不是我去摸你的！”
万般不情愿的孟琴只好把手放在了程旭的小腿上，这条比她自己粗不了多少的腿皮肤粗糙的很，草乱无章的腿毛挠的她心乱如麻。
“怎么样，感觉到没有？”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孟琴被程旭惊醒后，不屑的收回了手，她是真不知道程旭的目的是什么。
“哎呀！”程旭一把抓住孟琴的手，再次放在了自己小腿的迎面骨上，上下捋动着，“你感受一下，在对比一下你自己的！”
孟琴被程旭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脸色微红的她很快就被程旭坑坑洼洼的小腿骨转移了注意力。挣开程旭的手后，孟琴再次仔细的摸了摸，又放到自己白净的小腿上摸了一把，有点诧异的问：“你的骨头怎么这么多坑？”
程旭不无得意的说：“感觉出来了吧！这就是我这么多年踢球留下的。都说伤疤是男人的勋章，你看我算不算也是勋章满身了？”
虽然那些坑洼让孟琴有点小心疼，但她还是无语的说：“你这叫做自作自受！”
两人在程旭的强烈要求下回到了球场边，比赛马上就要结束了。虽然水土这边下去了一个核心程旭，但是冯卫接手指挥后换上了两名防守球员，把比分一直死死地锁定在2比1上。被替换下场的杨晨和吴志忠远远地看见了向球场边走来的程旭和孟琴，赶紧跑过去把程旭架了回来。
“怎么样，应该死不了吧？”杨晨貌似关心的问道。
程旭笑骂了一句，问了问场上的情况，吴志忠说道：“还有三分钟就结束了，咱们后场堆了六个人，农学院一点办法都没有。”
孟琴之前累的也不轻，听吴志忠这么说头上的汗都流下来了，无语的说：“我靠！你们真够无耻啊，领先一个球就开始不要脸了？”程旭也对着冯卫的背影比划了两个中指。
杨晨猥琐的笑着说：“那又怎么样，只要咱们赢了，别人还能说什么？很快我们就要成为南校新生最强队了，我来采访一下水土新生队队长，你心里有什么感想？”
程旭坐在地上，用完好的左脚把凑过来的杨晨踹开，没好气的说：“我腿都断了，能有什么感想？”
说话的声音有点大，旁边的队员都听到了，大惊失色的跑了过来。大明摸了摸程旭的小腿，诧异的说：“不可能啊，哪断了？我说程旭，你骨头没脆到这种程度吧！”
在一旁的孟琴赶忙解释了一通，还拿出了校医开出的病例给大家看，这样大家才放下心来。
“也就是说，你很长时间不用参加体能训练了？”在一旁的李文东幽怨的说。体能训练里三大困难户，一个是200斤瘦到180斤的何胜义，一个是天生好像比同龄人少了半片肺的程旭，在一个就是常年当门将体力不足的李文东了。平时体能训练时，李文东总是能力压程旭和何胜义两人，暂居全队倒数第三，程旭这一受伤恐怕他的名次又要落后一名了。
程旭却有些苦恼地说：“虽然体能训练很痛苦，但是我的确很需要这个啊！我要是两三个月不运动，等下学期联赛开始又要在场上跑不动了！”
大明在旁边幸灾乐祸的安慰道：“没关系，下学期你也不是主力，顶多在场上踢个垃圾时间，你的那点体能足够了！”
程旭跟大明混熟了，根本不在乎对方年龄问题，抬腿就要踹他，被大明一个灵活的翻滚躲开了。
比赛在大家闲聊的时候结束了，农学队新生灰头土脸的在撞到了水土队像墙一样的防线上，程文昭在程旭下场后受到了最少两个人的夹击，让他一点办法都没，现在看来，他的实力虽然高强，但还是太嫩了，还有能够针对的弱点。
水土队员兴奋地欢呼了一声，一窝蜂的跑到了球场上互相踹屁股，把程旭丢在了场边。这是程旭入队以来最常用的庆祝动作，结果把他们都教坏了。场下的水土观众也不管比赛场面的难看，兴高采烈地聚在一起蹦蹦跳跳。
这一次短小的新生联赛，让大家都感受到了这批新生的实力，虽然在刚入队时只有程旭和杨晨鹤立鸡群，但是在磨合了一个月之后，每个人独特的技术特色就表现了出来。
冯卫没有加入到庆祝的人群中，因为在他看来这次联赛不过是一次比较正规的友谊赛，就像英超刚开始前的社区盾杯一样，练兵意义大于夺冠意义。掏出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和笔，开始在上面记录这场比赛的心得和体会。
之前的本子被杨晨拿走，所以这个本子上的内容还不是很多，记载的都是新生联赛开始后的内容。上面对新生每个球员都做出了全面的分析，包括他们的个人身体数据和技术特点。这是他受到程旭从孙楠楠那里拿到的小本子启发的灵感，决定也系统的对水土队内的球员作出评估。至于其他的球队，只能交给体育部里的那些闲人去做了。
本子上第一个人的名字就是程旭。身高178cm体重65kg，体格偏瘦，体能较差；原地摆脱能力较强，纵向突破能力一般；组织串联能力较强，个人得分能力较差：进攻意识较强，防守能力较差……总之，技术细腻、视野广泛、团队协作都是程旭的标签，至于突击能力和进球得分的能力嘛，那就要看比赛当天程旭的运气了。
在旁边偷偷摸摸看着的程旭双眼一黑，没想到自己居然得到这么一个评价……摆明了就是说他进球靠蒙、突破靠风、防守靠吼、跑位靠走吗？还好比较公正的评价他的传球组织能力，要不然他真的要无地自容了。
不服气的程旭在笑呵呵的冯卫受苦拿过了那个本子，接着看下去，紧接着就是杨晨的评价。身高185cm体重78kg，体格强壮，体能充沛；速度较快，突击能力较强，进攻意识很好跑位及时；防守态度上佳，跑动范围广泛……
“卫哥，怎么杨晨的评价全是好的！”程旭无语的对冯卫说。
冯卫随意看了眼场上还精力十足的庆祝的杨晨，好笑的说：“因为他的确是这样啊，他可以算得上我们队里能力最全面的球员了！”
程旭有些不服，年轻人都会是这样的，“那为什么你选我当新生队长，杨晨不是更合适吗？”
冯卫郑重其事的看了眼程旭，认真的说：“那是因为你们的定位不同。杨晨最适合的位置还是边路的突击手，他有身体有速度也有技术，同时防守的能力和态度都是那个位置上相对较好的，但他最缺乏的一点就是对节奏的把握，而恰恰这也是你最擅长的一点。”
“节奏？”程旭疑惑道，他都不清楚自己能把握什么节奏，冯卫怎么知道的？
冯卫笑着说：“没错，可能你不理解，我举个例子吧。你在下半场开始，为什么放弃进攻，把组织的任务交给吴志忠后开始专心盯防程文昭了？你明明知道自己不擅长防守，为什么却偏偏这么选择呢？”
程旭看了眼受伤地右脚，挠了挠头说：“我也不清楚，就是一种感觉吧。”
“什么感觉，说说。”
回想了当时的情况，程旭缓缓说道：“当时在场上，我感觉到程文昭对我们的后防线压力很大，即使我们全力进攻的话也依然很难压制住他，老吴的组织能力本来也不差，我就想着把程文昭限制住来缓解后方的压力。”
冯卫盯着程旭的眼说：“可是你就不怕这些拖垮了你的体能，或者拖累了球队的进攻吗？”
“不会啊，前场有老吴晨子和光哥，他们对农学院的后防线已经很了解了，足够对他们造成威胁。而我只是在程文昭过半场之后才贴上去，身后还有勇哥和剑哥的保护，所以没什么怕的。况且，我跟不上他的时候还是可以粘着他恶心他，吸引他的仇恨，偶尔再前插一下还能吓唬吓唬农学的球员。”
想起程旭在场上和程文昭针锋相对的样子，两个人像碰碰车一样不断碰撞在一起，虽然程旭体质比程文昭差，但是往往倒地后的他很快又能爬起来黏住程文昭，冯卫不禁笑了。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小半头的学弟说道：“所以说，这就是对节奏的把控。节奏是什么？其实就是在球场上，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你在踢化学的时候选择全力进攻压制对方，而面对农学的时候选择盯死对方核心放弃进攻，都是因为你对场上的局势有着清晰的把握。”
“你喜欢踢中路，而且因为视野宽广也最适合踢中路，所以你是球场上能看到的最多的球员。不只是对方的漏洞和空档，更有我们自己的。而杨晨不一样，他的技术类型注定他是一名边路的突击手，被迫变得狭窄的视野导致他只能专注于自己所在的一条路。”
见程旭若有所思的样子，冯卫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你玩过DOTA吗？没玩过不要紧，那游戏就像足球比赛一样，也有左中右的三路，而身处中路的玩家一定是掌控整个比赛节奏的人。他们不仅要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还要决定何时进攻何时防守，或者用怎么样的方式去进攻。这不就是一个球队大脑最应该做到的吗，对我们学生球队来说，这也不就是一支球队的队长应该做到的吗？”
程旭恍然大悟，紧接着说道：“尤其对我们水土来说，中路就是一个攻防两端的中转站，进攻时要看到的空档，防守时要能掐死咽喉，所以中路的球员格外重要。”
冯卫点点头，说道：“没错，中轴线是撑起我们球队的脊梁。就像大二中最重要的队员就是徐剑、樊勇、张晨光一样，你也是新生队中最重要的一个点，因为其他人做不到你这样对节奏的把握。在我看来，杨晨的能力很不错，但重要程度却比不上你和吴志忠。但是吴志忠球风偏软，只能胜任进攻的角色，像你这样不要命的才能站住中场。”说完看了下程旭尽量伸展的右脚，意有所指。
程旭不好意思的说：“队长你别这么说，我都害羞了！我也不是不要命啊，但有的时候真的是必须拼尽全力才能行的。”
在旁边一直拿小锉刀修着指甲偷听的孟琴翻了个白眼，为了场比赛把自己半只脚都搭上了，这人一定是傻到没边了。
冯卫却很严肃的说：“我都听孟琴说了你的脚的问题了，这次你受伤一定是之前骨裂没有彻底痊愈，接下来的时间你必须把自己的脚彻底养好才能运动。你得清楚一点，足球高于生死这句话对我们来说是不可行的，如果你变成了瘸子，什么事都是很难成功的。”
程旭摆摆手，随意的说：“要不要每个人都这么婆婆妈妈的嘛！气氛这么尴尬，我唱首歌好了！”
孟琴终于把十个指头上的指甲修好，白嫩的小手把锉刀收起，撇着嘴嘲笑道：“就你还能唱歌那？上次你那破锣嗓子唱的队歌可把我们坑惨了，你现在还想唱什么？”
程旭嘿嘿笑道：“上次是个意外嘛，谁知道袁飞这王八蛋神出鬼没的？我这是看琴琴你对我受伤这么关心，有感而发，所以要唱一首应景的歌！”
程旭热爱唱歌冯卫是清楚的，每天训练最累的时候，程旭还要撕心裂肺的场上那么几首。有些好笑地看着眼前斗嘴的两个人，好奇地问程旭要唱什么，程旭却说了句等着就肚子酝酿。看到熟悉的场景，孟琴翻了个白眼，无语的远离了程旭，这厮嗓音的杀伤性太大，离远点防止耳膜破裂。
酝酿完毕的程旭，一开腔就震惊了旁边的人：“要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你又何苦一往情深……”
“我靠，哪来的狼！”球场上吓了一跳的众人纷纷回头，寻找噪音的来源。而直面程旭血盆大口的孟琴早已一头黑线。慢慢的从随身小包里掏出一把花伞握在手上，用力的打向了因为受伤无法躲避的程旭。
“不要打脸啊！”程旭凄惨的声音响彻球场上空，场上的队员和场下的观众一齐看着这惨绝人寰的一幕，全都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赞道：“真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