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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提方庭疑问。
洛京某处。
一名黑衣缉风使转过一道长廊，伸手推开了一扇大门。
门后是一间静室，静室中，一矮榻，一屏风而已。
黑衣缉风使带上房门，前趋两步，在屏风前止步，叉手静立。
数息后，屏风后传来一人声音:
“说。”
“是。”黑衣缉风使回道，“白狐昨晚于立德坊中与一使用鱼鳞飞剑的修士交手，此修疑为北夷余孽，末白狐以素雪门独门剑意斩杀敌手，身份确认无疑。”
说话间黑衣缉风使又从袖中拿出一物，口中道:“大人命我收集一切与白狐有关之物，这把飞剑乃是白狐敌手之物，被白狐以重手法毁去，属下便做主取回。”
“位置。”屏风后矮榻上人影微动，又传出一句话。
黑衣缉风使放下那把几乎已是废铁的飞剑，继续回禀道:
“属下无能，白狐狡诈，只有属下一人实在难以寻迹，连昨晚白狐立德坊一战都还是属下驱动巡夜武侯才得以发觉。寻人追索之事实非属下所长，若是大人多遣几人或是出动诏影吏……”
静室内沉默了一会，然后一块腰牌从屏风后飞出，黑衣缉风使连忙双手接下。
“去钦天司，问明位置。”
黑衣缉风使看向手中玉质腰牌，上为团云纹路，下雕双狮作承碑之势，刻“缉诏司首百里见秋”八字。
“那，属下告退。”黑衣缉风使收好腰牌，躬身后退几步，转身步出静室。
静室中，屏风之后矮榻上，一黑衣青年盘膝而坐，赫然是在宜来楼曾与邋遢老头对谈之人。
黑衣缉风使关上房门，黑衣青年睁开双眼，眼中是一片通透的湛蓝之色，双瞳细长，如某种野兽一般。
百里见秋面无波澜，但就这一双眼眸中，却仿佛透出惊天的暴虐与杀意。
良久，百里见秋像是极为废力似的，一点一点阖上双眼，再睁开之时，双眼已与常人无异。
百里见秋一招手，那块曾是飞剑的废铁划过一道弧线，落在百里见秋手上。
百里见秋的手指在废铁块上的道道深入且扭曲切痕上滑过。
“青莲剑袖……”百里见秋嘴角微微挑了挑。
突然，指尖触及剑上原有的鱼鳞镂纹，百里见秋冷哼一声，“北夷出了个季红鱼，便人人都在剑上雕鱼鳞了么，可笑。”
然后手掌猛的握紧，手心中传来“喀吱喀吱”的声音。
手再一松，废铁块已经成了一小把带着细碎冰晶的飞灰，一扬，便随着一阵风，不见了踪影。
百里见秋侧头看向北方，双眼透过光中飞舞的微尘，仿佛望向极高极远之处。
黑衣青年口中喃喃:
“兄长，这次可别让我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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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静室，在身后合上房门，黑衣缉风使叹了口气，望向不远处:“苦丁，你来做甚？”
不远处长廊上有一个男子，怀抱黑鞘刀，斜靠在长廊柱子上。见推门出来的缉风使发问，便一挺腰，直起身来。
“红袍，我这不是关心你么，你要是给百里司首冻成冰雕，我好即时救你。”苦丁边说边朝着长廊上努了努嘴。
红袍顺势望去，只见长廊上放了一个大木桶，装满了水，还在往外冒着热气。
“好意心领了，你留着哪天自己用吧。”红袍拍了拍苦丁肩膀，沿长廊往外走去。
“唉！别走啊！”苦丁一手拿黑鞘刀，一手提溜起木桶追上红袍，“司首找你干啥啊？”
红袍转过身来，刚要开口……
“好嘛好嘛，我知道，‘不知不问’是吧？我这不是关心一下老队长么……”苦丁小声嘟囔着。
红袍本欲言又止，但还是开口说道：
“有问题就说明你不知道答案，你不知道答案就说明你无权知晓，你好歹也做了一两年缉风使了，不知不问的道理还不懂么？”
“晓得了，晓得了！”苦丁大点其头，晃得桶中热水洒了一路。
“好了，说吧，要我帮你什么？”红袍停下脚步，对着苦丁说道。
“咦，你咋知道？”苦丁好悬没撞上红袍，提稳木桶后好奇问道。
红袍扶了扶头上的抹额，有些力不从心:“我好歹也带了你这么些年了，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是要拉屎还是放屁。有话快说，我这还急着呢！”
苦丁脸上露出些不好意思的神情，犹豫着开口道：“我想让你帮我找一个人……”
“蛤？找人？”红袍一挑眉，“找人你找诏影吏去啊！”
“这事不好找他们援手，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除了司首大人，谁还能让他们跑腿。”
苦丁挠挠头，继续说道：
“是我们放到南疆的一个渊客级密谍，前段时间传书回来，却只说了‘至急’二字。后来再探，发现他直接放弃身份，直奔洛京而来。”
红袍眉毛一皱：“这种层次的密谍的确有见机决断的权利，但若是事后没有说得过去的理由，可就死定了。”
“对，听说上面负责南疆事物的大人为这事摔了几个杯子，他这一动，南疆的大半个网就全废了。而且他似乎是被人追杀，一直没联系上接应的人，布好的眼线只见到他进了洛京，人就消失了。”
红袍的眉毛皱的更紧了，“你的意思是说，一个渊客级密谍就这么消失在洛京了？”
“他已经入京十几个时辰了，至今还未主动联系我们。我们这边两个看法，一是他被已经人追上了，自然联系不了我们。二是他反水了，自然也不会联系我们。”
“反水说不通，若是反水，为何要这么拼命赶回洛京？就没有他依然在试图联系你们的可能么？”
“我们的人手都洒出去了。但你也知道，我们的精英全在外面，洛京里就剩一些歪瓜裂枣，洒出去的人连有资格知道这事的都没两个。上头已经去借人了，但上头的上头一直对南疆对策有意见，所以借不借得到人还两说。”苦丁摊摊手，有些无奈。
红袍手指敲着腰间黑鞘刀的刀柄，若有所思。
苦丁找了个角落把木桶一扔，又转过头来看着红袍，“说是叫我们找人，但连上头都不知道这个渊客级密谍到底长啥样，只能等他主动联系我们。我为这事两天没睡了，实在想不出办法，只能来找你看能不能帮忙……”
红袍隔着衣物摸了摸怀里的腰牌，沉默一会，最后还是长叹一口气道：“我还真有办法，这忙我帮了……”
“太好了！多谢……”
“先别忙着谢我，我帮你是有条件的，第一，人如果找到了，也是你找的的。第二，请我一壶青亭葡萄酿。”
苦丁愣了一下，“这不太好吧……还有青亭葡萄酿是个什么玩意？”。
“不是什么好不好的问题，你要是把我牵扯进来，我就真的得给冻成冰雕了。至于青亭葡萄酿嘛……你自己去打听吧！”
红袍转身快步离开，背对着苦丁扬了扬手，便消失在院落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