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三十三）
县老爷让管家请了大夫来看老爷子病情，这是位镇上还有名气的大夫。名气是有，可惜年老眼花，反应慢半拍。他把脉要把半把个钟头，把了一会脉，脑子里想了一会，嘴里嘟囔着说：“不对呀，好像不是这种病。“
县老爷看的也焦急了，几次想开口寻问不得已又把嘴闭上。县老爷并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他一怕亡命之徒，二怕行医治病的大夫。亡命之徒好理解，他们发起狠来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那是不要命的主，即使他想死也要拉个垫背的。至于怕大夫从何说起，人都吃五谷杂粮，有个病痛难免正常，万一得罪大夫，他下药中了些，又或许针扎的稍有偏差，不一命呜呼也将半死不活。
县老爷压低声音，询问道：““大夫，我家老爷子到底什么病。“
那大夫把了会脉道：“大人莫急，容我再观察一番。“
县老爷招手示意管家过来，他屁颠屁颠来了，低着头道：“老爷，有何吩咐。“
县老爷附耳低语道：“这是最有名气的大夫？“
管家看了眼那大夫，沉吟道：“镇里再也没有拿的出手的大夫了，没有本事的大夫一听说给老爷子看病，都吓破了胆，多少银子都不肯来。“
县老爷骂道：“他娘的，我真不信这个邪了，难道真如老和尚说的老爷子中邪了。“
管家道：“老爷，要不让那老和尚做法驱邪试试。“
县老爷扬了扬手道：“莫要听和尚妖言惑众，咱们暂且看老先生怎么说。“
大夫收拾好医疗箱，把定金放回桌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跨上医疗箱跟县老爷告辞。
县老爷吃了一惊，问道：“大夫，您这是要去哪？“
大夫道：“我行医多年实在看不
出老爷子的病症，恕老朽才疏学浅，还望老爷另请高明。“
“连你也看出什么病。“管家惊悚道，“你可是镇里最好的大夫了。“
县老爷把银子交到大夫手里道：“这个你拿着。“
大夫连忙推辞道：“这我可不敢拿，无功不受禄。“
县老爷坚持塞到大夫袖子里：“你大老远跑一趟不容易。“
“那多谢了老爷了。“大夫叩谢道。
“管家，叫辆车送老先生回去。“县老爷吩咐道。
管家答道：“好的，老爷，我马上去办。“
管家送大夫回来后，县老爷道：“那和尚最近怎么样？“
管家说：“听人说在里面待的很好，跟几个混得娴熟，还说着大话。“
“什么大话？“县老爷眼睛滚动了一下。
管家道：“说老爷关押不了他几天，还会客客气气把他请出牢房。“
县老爷拍着桌子愤然道：“放肆，这和尚狂妄至极，简直无法无天。“
（三十四）
了目在牢里吆喝着要喝酒吃肉，捕头摇头苦笑道：“你这和尚是着急想吃断头饭呢？用不了多久，你的心愿会达成。“
了目道：“谁说非得断头才能喝酒吃肉呢？“
捕头道：“难道不是吗？“
了目道：“你们老爷会把我请出去，好酒好肉款待着。“
捕头哈哈大笑，他身边的捕快也相跟着笑了起来，捕头哭笑不得地说：“老和尚你不是脑袋撞到墙了，还是没睡醒呢？“
“这位差爷此话怎讲。“了目笑容可掬地说道。
他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即使生气他也挂着笑容，别人看到他的笑容怒气消了一大半，一场战火刚燃起就熄灭了。
了然曾经问道：“师兄，你这是高兴还是生气呢？“
了目道：“你觉得呢？“
了然道：“我猜不到。“
了目道：“我也不清楚。“
“什么？你也不清楚？“了然愕然道。
了目道：“笑容和怒气咱们自个能看到见吗？“
了然道：“不能。“
“既然咱们看不见又何来喜怒？“了目道，“喜怒难道不是他人来判断的吗？“
了然双手合十道：“师弟受教了，果然师兄高我一筹。“
（三十五）
捕快道：“我从未见过进了囚牢，还能安然无恙出去的。“
了目道：“我们不妨打个一个赌。“
捕快道：“什么赌？“
了目道：“如果我从牢里出来，你给我买两只烧鸡，一坛好酒。“
捕快拍着胸脯说：“没问题？不过……你输了，我有好处。“
了目道：“我答应帮你做一件事。“
“这……“捕头犹豫道，“你个老和尚能帮我做什么。“
了目道：“上刀山下火海都行，当然除了违法乱纪之事，我老和尚尽管吃肉喝酒，可绝不做对不住佛主的恶事。“
捕头咬了咬牙道：“好的，我跟你打这个赌，用不用写个凭证什么？“
了目道：“我看捕头你是个言出必行的汉子，凭证我看免了吧！“
捕头仰头大笑道：“感谢大师看得起我，如果你不是深陷牢狱，我老方真听交你这个朋友。“
有个捕快从外头跑进牢房，在他耳边附耳几句。捕头张大嘴巴，猛地挪开椅子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了目，他又拼命抓着头发，吞吞吐吐道：“你们把牢门打开，放独眼大师出来。“
其他的捕快跟他一样，眼睛齐刷刷看着捕头，愣在那相互看看，确信是否听错了。捕头等了半天见那些捕快磨磨蹭蹭，嚷嚷着：“麻溜点，老爷的命令。“
那些死气沉沉的捕快一下子活了，争先恐后去开牢门，了目神清气爽地走出来，他胃口很好，该吃吃，该喝喝。了然和苦行僧的伙食，大部分都了目代劳了。
了目道：“这么好的饭菜不吃，可惜了。“
了然道：“师兄，咱们深陷牢狱，哪有那么好的胃口。“
了目道：“怎能枉费伙夫一片苦心，只是豆腐有点淡，这菜有点不到火候，有时间我给他提点意见。“
了然哭笑不得道：“师兄，感觉你不像在坐牢，而是度假来了。“
了目道：“说实话这段时间长途跋涉没吃饭饱饭，坐牢这几天按时按点一日三餐，这小日子过得倒挺充实。“
因而他反而没有瘦，还找些了肉，吃完后敞开肚子呼呼大睡，呼声如雷，初六也被吵得一晚上睡不安稳。
了然道：“师兄，你万事小心。“
了目拍着了然肩膀道：“放心吧！师弟。“
“行名，照看好你师叔周全。“了目道。
行名点了点头，了目跟着那个捕快走了，捕头看着了目渐行渐远的背影，摸着脑袋道：“真邪门了，这老和尚难道会神机妙算。“
旁边的捕快说道：“听人说，老和尚说老爷子用了邪术，县老爷说他妖言惑众把他打入囚牢。“
捕头自言自语道：“难道真是妖僧。“
捕快不怀好意地说：“老大，你得输掉两只烧鸡和一坛好酒了。“
捕头双手叉腰道：“输就输呗！老子又不是输不起。“
捕头打了下手，骂道：“这只手又痒痒了。“
捕快道：“老大，你瘾又犯了呢？“
捕头道：“唉！最近逢赌必输真晦气。“
捕头伸手向捕快扬了扬，捕快很快明白捕头问他借银子，上次借的到现在还没还，他明知故问道：“怎么了？老大。“
捕头打了下他脑袋骂道：“少跟老子装糊涂。“
捕快抬头看了捕头，揉着起了大包的脑袋委屈道：“老大，你上次借的还没……“
“怎么了？怕我不还你钱呢？“捕头粗声粗气道。
“哪里会，可是……“捕快敢怒不敢言，磨磨蹭蹭伸手掏向口袋，可半大天掏不出银子。
捕头一把推开他，毫不客气伸手摸向对方的口袋，摸出一锭银子，心花怒放。
捕快道：“我省吃俭用才攒下这么点。“
捕头道：“小李，你别忘了是谁给你找个份正当职业。“
小李耸拉着脑袋道：“是捕头您……“
捕头道：“要不是我，你还在大街上四处游荡，不务正业，受人白眼。“
小李打岔道：“捕头，您别说了，你拿去吧！“
捕头搂着小李脖子道：“这样才对吗？大家都是好兄弟，我赢了钱连本带利还给你。“
捕头着急忙慌要去赌两把，吩咐小李道：“县老爷问起，你就说我去调查一件案子。“
小李道：“可是……“
“就这么说定了，我先走了。“捕头不由分说，把牢里的琐事全部托付给小李，自己逍遥快活去了。
小李倒着一杯茶咕嘟咕嘟喝着，喝到嘴里的很少，流到衣襟上的很多，胸口湿了一大片。
他抹了抹嘴破口大骂道：“姓方的，你就知道欺负我。“
骂完字后他抽噎道：“要不是看在你对老子有恩的份上，老子早就跟你撕破脸皮了。“
乞丐手支在后脑勺仰头望着，口里叼着一根稻草，右脚搭在左脚上，悠然自得的样子。
苦行僧道：“老乞丐，我真羡慕你。“
“羡慕我？“乞丐把头抬高一些说道。
苦行僧道：“我自诩吃过很多苦，跟你相比差远了。“
了然附和道：“我总觉得你不只个乞丐那样简单。“
乞丐哈哈大笑道：“法师，此话差矣。“
“哪里差了？“了然一怔，有板有眼说道，他回想着自己并没哪里说错了。
乞丐道：“有谁好日子不过，甘愿当乞丐呢？“
苦行僧道：“别人当乞丐是受苦，那你就不一样了。“
乞丐坐直了身子，颇有兴趣地说：“我怎么不一样？“
了然道：“你是以苦为乐，苦中作乐。“
乞丐捧腹大笑道：“你们两个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
苦行僧道：“其实你很懂，你比谁都明白，小事不计较，大事不糊涂。“
“什么计较，什么糊涂，跟你们待久了，我都变得神经兮兮的饿了。“乞丐把稻草堆挪向一边背着大伙喃喃自语道。
初六不像这些人看得开，按捕头他们意思，拿不出银子小命不保，连日来他惶恐不安，担心哪天送来断头饭，又或许被押解到刑场。
初六诚惶诚恐地说：“师父，咱们会被杀头吗？“
了然把初六搂在怀里道：“别担心，会没事的，你师伯尽量想办法救咱们出去。“
“可……师伯去了很久了。“初六焦急不安地说。
原以为睡着的乞丐讥讽地说：“和尚，你的徒弟修为不行呀！看来你没教育好。“
了然道：“老兄我不这么认为。“
乞丐道：“法师，没见过你这样袒护徒弟的。“
了然道：“年轻人没见过世面，遇事紧张在所难免，历练多了自然会冷静沉稳。“
了然摸着初六额头语重心长道：“小六子，师父相信你，你将来会有一番作为，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三十六）
了目的笑声在院子里都能听见了，县老爷气打不一出来，倘若不是有求于他，真想找个由头把老和尚砍了。
了目见了县老爷问道：“老爷，老爷子找大夫察看了吗？是否有起色？“
县老爷佯装笑脸道：“还是那样，上次本官多有得罪，还望法师高抬贵手。“
了目摆摆手道：“那事我都忘了，我还等感谢老爷让我吃了几天粗茶淡饭，养了养我满是油腻的肠胃。“
了目这话传入县老爷耳朵颇为刺耳，这话分明带有责备的意味，县老爷是个聪明人，当然明白话里有话。
“法师，看来受了不少苦，这事怨我。“县老爷态度诚恳致歉道。
了目抚摸着肚子说：“苦倒不苦，只是好几天肚子里没油水，身子发虚，脑子不灵光，手脚不听使唤。这人缺少营养，浑身都酸疼。“
县老爷嗤笑一声道：“法师，我准备了一桌酒席，咱们边吃边聊。“
了目抹了抹嘴唇，咧开嘴笑道：“这样甚好。“
了目这个样子不得让人怀疑，他专程骗吃骗喝还是驱邪看病的大夫，县老爷对了目秉持一半相信，一半怀疑的态度。兴许这句话叫做病急乱投医，只要有一线希望姑且还得试试。
县老爷平日里对吃略有研究，同样是吃东西，吃的品质与精致那样不一样了。平明百姓填饱肚子就可以，富足人家吃的花样多那就不错，县老爷毕竟不是凡夫俗子，怎能跟凡人相提并论，追求与众不同与独一无二。
那些鱼丸子是桂鱼细嫩部位的鱼肉做成的，用手一颗一颗搓成大小均匀的丸子，警惕剔透像珍珠似的，这样的丸子有光泽度和韧性，这盘丸子大概花一两个时辰，好的食物都得花上一些工序。再有一盘笋尖，那是竹笋最嫩的部分，感觉都是用手掰断的，参差不齐，防止用利器破损嫩芽当中的纤维。
了目虽然好吃但对吃不及县老爷有研究，他狼吞虎咽地吃了一起，两只手同时进行，用筷子明显嘴赶不上胃的消化，管家看得愕然，心想这老和尚恐怕是饿死鬼投胎。
县老爷摇了一碗鱼汤端到老和尚面前，他又伸筷子夹了一口红烧鱼尾塞入自己口中，很大盘子里只有一条鱼尾，一条鱼一分为二，鱼头和鱼身炖成一锅奶白色的鱼汤。
县老爷道：“大师，尝尝这鱼尾。“
了目囫囵的说道：“好，好。“
县老爷睥睨了目一眼，呷了一口茶淡然一笑道：“大师，合不合你胃口。“
了目剔了剔牙道：“味道很不错，很可惜我牙口不好，有些塞牙。“
县老爷道：“大师何不镶嵌牙齿，牙不好吃东西没了兴致，一桌好菜那不可惜。“
了目道：“老爷有所不知，我这人贪吃，佛家大忌贪，这样能提醒我少犯错误，否则有悖于修佛，那将罪过了。“
县老爷道：“原来如此，听大师一席话，感触颇深，受教了。“
“大师，吃饱了吗？“县老爷问道，“不够我再让管家加菜。“
了目打了个饱嗝伸手制止道：“够了，都快吃撑了。“
“那请大师移驾到老爷子的卧房瞧瞧。“县老爷道。
了目道：“事不宜迟，那老衲献丑了。“
了目装模作样的四周瞧了一番，略有所思的样子，口中念叨些奇怪的话，县老爷问道：“大师，怎么样？“
了目面露难色道：“老爷，你们先出去，待我作法一番，没有我的吩咐，你们还是别进屋。“
县老爷似信非信地说：“那好，我们先出去。“
了目在里面又施法又念咒语，搞的有模有样，这一套都是他骗吃骗喝的把戏，说来也怪百试不爽，那些大户都听信他的疯言疯语。哪有什么鬼怪，人内心作怪心虚罢了。
管家探头探脑道：“老爷，这和尚还有些道行。“
县老爷愁眉不展道：“我现在不管他有没有道行，老爷子能醒过来我就谢天谢地。“
屋内老爷子咳嗽了两声，县老爷欣喜若狂，又传来了目的声音：“老爷，老衲作法完毕，你可以进来了。“
县老爷趴在老爷子床前抓着老爷子的手说道：“你好些了吗？老爷子。“
管家夸赞道：“不愧是大师，三两下就令人起死回生。“
了目道：“别高兴的太早。“
县老爷惊奇地问道：“大师此话怎讲。“
了目走来走去，为难地说：“老爷，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县老爷说：“但说无妨。“
了目道：“实不相瞒，老爷子的病还未痊愈，老爷子实乃恶鬼缠身。“
“恶鬼缠身？“县老爷道。
了目继续说道：“我从恶鬼口中得知，他们看不惯老爷你的做法，因而他们缠身于老爷子，对老爷小惩大戒。“
“一派胡言。“县老爷拂袖变脸道。
了目不动声色，心静止水，屋子里一下子死一般寂静。了目毕竟经历过大世面，比县老爷职位高的他也见过不少，因而不像其他人见了县老爷腿吓的直哆嗦，畏畏缩缩。
县老爷继续说道：“他们真的这么说的？那你说说他们看不惯我的什么做法？“
了目道：“私自逮捕他人入狱，企图屈打成招，敲诈勒索……“
管家脸色骤变，指着了目道：“老和尚，你胆大包天。“
县老爷冷笑一声道：“让他继续说。“
了目道：“老爷这是他们的原话，恕我多有得罪。“
县老爷目光尖锐，逼视着了目道：“他们说的都是实情，看来我得照他们吩咐做，否则老爷子小命不保。“
了目道：“看样子是这样？“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县老爷仰头大笑道。
了目铿锵有力答道：“我想老爷会相信的。“
“你如此确信。“县老爷目光凝聚一本正经道。
“因为你不会拿老爷子的性命开玩笑。“了目回复道。
县老爷没有再说话，他一路笑着出去，管家也不知该怎么做，了目吸了口冷气，他脸上很平静，那双手捏得发酸发麻，他像一尊佛像一样定在那一动不动。。
“大师，到外面歇息一阵吧！“管家喊道。
了目道：“好，我马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