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剑

　　“我要事先说明一下。但凡沐家的弟子，在接受沐家剑术传承的时候，也并非全部都一并继承学习。”
　　或许是为了让苏寻梅了解清楚情况，沐老太君觉得有必要再解释一下。
　　“就跟苏家禁咒师不都是能够凝结咒印的一样，沐家剑术同样需要选择有足够资质的人来传承。因而接下来我会带他去沐家的剑阁，来判断让他接受什么类型的剑术传承。”
　　“也就是说，剑术传承也是有选择的吗？那如果没有一种剑术传承适合呢？”苏寻梅忍不住皱眉问。
　　“那样的话，就随便任凭挑选一种便是。只是若真的那样，那他在剑道上的造诣也不会太高。”
　　沐老太君说着这话，她的眼神扫了一下四周那些还东倒西歪着的沐家修士。
　　固然，他们敢于对苏寻梅这样的老牌强者出手，但他们就是沐老太君口中的，那么一群毫无成就的普通沐家弟子，而不是像沐晴那样的天才剑师。
　　苏仪看向苏寻梅，听完沐老太君的话以后，他的心有些动摇了。
　　因为他本身作为苏家新的禁咒师，他的咒印其实并未失效，如果再花精力在一门不被看好的剑术上，那未免得不偿失。
　　苏寻梅朝他点了点头，道：“那就有劳沐老太君了。我和小沐就在这里等你们出来。”
　　被点到名字的沐晴，这个时候更不敢再看沐老太君投来的目光。只见沐老太君应允道：“那好，我相信以沐晴和你苏老头的交情，是不会伤害到她的。”
　　“一样。苏家和沐家关系回暖在即，我对沐老太君也非常放心。”
　　“那样便好。年轻人，我们走吧。”
　　沐老太君说完，她没有拖泥带水得直接转身，随着她的这一转身，原本倒插在地面的三柄神剑也随即腾飞，遁入空中。
　　苏仪无奈，苏寻梅说带他来沐家学习近身防御的古武，来解决作为一名禁咒召唤师的短板，但跟能够叱咤风云的禁咒相比，区区一门古武和冷兵器，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呢？
　　刚才苏寻梅大显神威，以“水云雷”三式势如破竹地击败沐家弟子，这在苏仪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不知道自己曾在楼顶和沐晴有过一战，心里面对于沐家剑术的评价已经一低再低。
　　就算是沐老太君刚才出现的时候，操控着三柄神剑落地的威势逼人，在他看来也不过如此。
　　“苏家的年轻人，你是叫苏仪吧？”前方，跟苏仪保持有一段距离的沐老太君突然开口问。“你似乎对我沐家的剑术有着一种轻蔑，是吗？”
　　被看穿了心思的苏仪让沐老太君突然的话吓了一跳。
　　他旋即抬起头，见沐老太君还是背对着他，一步一步不急不缓地走着，于是压下诧异回答道：“晚辈不敢。”
　　“你还会不敢？”沐老太君冷哼一声，“苏家的人，骨子里的桀骜和骄傲，有什么东西是他们不敢的？！”
　　话题被沐老太君扯到苏家，苏仪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接话。好在，沐老太君口中的剑阁并不算远。当他们停在一座高耸入云的高塔前时，苏仪也被眼前看到的东西震撼。
　　他知道有许多动辄数十层的高楼大厦，也知道许多巍峨险峻的高耸山脉。
　　但他从没有见到过，一座如此高耸入云的高塔，一座看上去笔直得宛若一柄刺入云中的神剑！
　　而且，听沐老太君的口气，只要是沐家所在的落脚点，都会有这样一座能够传承沐家剑道的高塔在。
　　这是一笔多么庞大的开支，又为什么从前的他从没有听说过，这些疑问还没等苏仪想明白，沐老太君已经先他一步走进了高塔中，苏仪只要快步跟了上去。
　　高不见顶的高剑阁，入口是一扇黑黢黢的门，而推开门之后的里面，也同样是黑黢黢的一片。
　　当沐老太君走进去后，苏仪跟上迈入，身后的门一下子被关闭，眼前却天璇倒转起来！
　　苏仪连忙闭起眼睛，等到他再次睁开的时候，眼前除了入眼能够看到的空阔与黑暗以外，哪里还有沐老太君的影子？
　　苏仪心里一突，脑海里关于苏家和沐家的仇恨还没来得及闪过，一道突如其来的灼热让他不自禁地抬起了头看向空中。原本黑暗无比的空间内，蓦地出现了一片磅礴的火光！
　　火焰在苏仪的头顶蔓延开来，吐着火杏的火光四散燃烧。
　　就在苏仪抬头的那一刹那，一道比火光还要灼烈百倍的剑芒，陡然从火海之中冒出，朝着苏仪袭来。
　　苏仪这个时候，刚要准备抬起自己的右手，去动用他凝结的禁咒咒印，但在脑中的电光急转下，他又突然停止了动作。
　　“不对。如果沐老太君真的要除掉我的话，又何必这样大费周章。更何况，在她们看来我的禁咒咒印已经被毁坏，根本没有理由再这样做！”
　　也只是瞬息的工夫，苏仪想明白后冷静下来，他看着那柄几乎要落在自己头顶的火焰长剑，重新闭上了眼睛。
　　果然，在苏仪重新闭起眼睛以后，那股铺面而来的热浪也随之消失。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又换了一幅景象！
　　苏仪的周围，是一片黄沙遍地的战场，到处弥漫着古战火的狼烟，穿着甲胄的古代战士们正在激烈的厮杀。而苏仪，则坐在了一匹神骏的战马上。
　　“将军！还有半柱香的时间，我军的大部队就要将敌人包围。但敌人正在抵死反抗，我们无法做到之前制定的俘虏计划，必须强杀减少伤亡！将军，请下令！”
　　苏仪身旁，有士兵跑过来道。苏仪抬眼也看到在不远处的胶着战况。
　　刀枪见血的战斗，一道道鲜活的生命在消失，这种命如草芥的感觉，让苏仪极难适应。
　　耳边士兵的话还在回荡，苏仪心里无论如何都没办法下出这样的军令来，于是他只能再次闭上了眼。
　　再一次，苏仪闭上眼睛之后，士兵的急促催喊声、战士们的杀戮呐喊声都从耳边消失，世界一下子又瞬间清朗起来。这一次苏仪掌握到了某种诀窍，没有一下子再睁开眼睛。而是在心里仔细回想着刚才的两幅景象。
　　如果刚才出现的两次景象，就是沐老太君口中说的，判断剑术传承考验的话，那他的表现又能算到几分？
　　不能再这样逃避下去了。苏仪在心中告诫自己道。
　　因为剑阁里这短短几刻发生的事情，原本对沐家剑术漫不经心的苏仪，也重新有了新的认识。
　　这一次苏仪睁开眼，眼前不再是方才的火焰和战争，这让他悄悄松了口气。在他面前是一张石桌，石桌的上方摆着一副围棋，在他的对面有一个精神矍铄的苍冉老者。
　　已经隐约摸清楚剑阁之中这些套路的苏仪，没有再闭上眼，而是选择坐下和老者慢慢开始对弈。
　　“我败了。”在落下百子之后，老者突然开口道。
　　而后，没等苏仪再次闭眼，他面前的画面就再次扭转起来。很快，在渐渐清晰的瞳孔中，沐老太君的身影重新出现。
　　“勇剑，杀剑，慧剑。我本以为你会被前者选中。”在苏仪看到沐老太君的同时，沐老太君也开口道。他们这个时候不知不觉已经传送在了剑阁外，这让苏仪有种久违阳光的感觉。
　　“沐前辈，您的意思是？”
　　“我本以为，苏家之人骨子里的桀骜不驯和杀伐，会更适合刚烈凶横的剑术。但慧剑选择了你，你也选择了慧剑。”
　　慧剑。自然就是沐老太君给出的判断，苏仪回想起刚才经历的一幕幕，除了一开始的那两次闭眼外，第三次和老者的对弈，结果是他获胜了。
　　难道说，第三个场景代表的，就是沐老太君口中的慧剑？
　　“那么，作为承诺，我将沐家慧剑剑术传授予你。只希望你恪守沐家剑规不要外传。否则的话。”
　　“铮铮铮！”三柄神剑重新出现在沐老太君的身后，她的话不言而明。
　　沐老太君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苏仪只觉得突然有一股陌生的信息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紧接着昏昏沉沉的，他就被沐老太君带到了沐家大门口。
　　“这么快？”苏寻梅挑眉，在看到沐老太君和苏仪出现后，不禁问了一句。
　　“你的运气不错。这个苏家后人，竟然被慧剑选中。我已经将约定好的东西给他了。”
　　“如此一来，沐家苏家从此两不相欠？”
　　“两不相欠，仇怨相消！”
　　沐晴看着被苏寻梅搀扶过来的苏仪，又看了一眼对面的沐老太君。“沐晴，还不过来？！”沐老太君略加不满的声音响起，她也不再沉默，慢慢走向了沐老太君一边。
　　“这一次，因为你的莽撞行为，沐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因此我罚你回去闭关，不练成沐家剑技，不允许在外行走！”
　　“是！”沐晴不敢辩驳，低头应道。
　　此间事了，沐晴随着沐老太君一起踏上飞剑，在苏仪他们眼皮底下化作一道遁光，消失在茫茫天际。
　　直到这时，看着御剑遁空的沐家剑师，苏仪才算是真正领略到封魔一脉的古武世家沐家，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存在。和他一开始自以为是的认为完全大相径庭。
　　而又获得了慧剑传承的自己，究竟能够在剑术这条路上走多远呢？
　　苏仪如是想着，和苏寻梅也一并离开沐家。
　　这个时候，直到他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才让他回过神来，自己并非是在飞天遁地的仙侠世界里，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现代都市。苏仪努力晃了晃头清醒过来，接听了手机。
　　一阵急促的喘息声，伴随着张琴紧张异常的声音传来。
　　“苏仪，我被跟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