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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赵氏王朝 / 第一章 梦回年少

第一章 梦回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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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风呼号。
  高大的点将台上,一个老人却羽扇纶巾,谈吐自若。
  台上,国主正襟危坐,大气凛然;台下,却是一片肃杀之意,长剑铁甲,虎狼之师威严而立。
  “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顾臣于草庐之中,咨臣以当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许先帝以驱驰。后值倾覆,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尔来二十有一年矣。先帝知臣谨慎,故临终寄臣以大事也……”
  羽扇纶巾的老人正抑扬顿挫,念诵出师之表。忽然一阵大风吹过,点将台上旗杆突然如遭重击,折断数根,颓然倒地。
  军旗倒地,乃是不祥之兆,众人愕然,一时不知所措,只有茫茫四顾。
  念诵之声戛然而止,诸葛亮掐动手指,忽然跌倒在地,心中大惊。
  “丞相?”一旁大将魏延一把扶住诸葛亮,“丞相所为何事,竟然如此有失体面?”
  “国家损一栋梁,吾去一臂也!”诸葛亮捶胸顿足,哀号不止。
  众人大惊!
  远在十里开外的赵府之内,却是一片缟素之色。
  雪白的大帐之内,垂暮的老人低首而坐。
  他双眼紧闭,脸上神采愈见消弱,完全不见当年单枪匹马的神采,如同一支油尽灯枯的蜡烛,即将燃尽最后的生命之火。
  如同一尊静立的塑像,只有翕动的嘴唇才能说明他还有一丝活气。
  “怎么样?”一旁的赵统拉着御医,急忙问道。
  “准备后事吧……”国主派来的御医长叹一声,摇头,走开。
  卧榻周围,立刻跪满一地。
  惊慌失措的御医,以泪洗面的侍女,无不俯首在地,心中悲恸。
  此时的赵云自知命不久于人世,趁尚有气力,开始交代后事。
  “先帝中道崩殂,而吾等已日暮西山。禅儿尚幼,不通人情世故,不懂事理朝政,全凭军师辅佐,才有今日之局面。”苍老的容颜不见任何表情,嘴唇翕动,吐出气若游丝的几句,似乎在积蓄全身力量。
  卧榻周围,众人虽尽量控制自己情绪,然而细微的啜泣之声不绝。
  “统儿……”如同一声来自深渊的召唤,垂暮的老人抬起枯枝一般的手,招呼自己的儿子。
  “儿在。”赵统不敢怠慢,赶紧从地上爬起,小跑过去,扶住父亲无力的手。
  “你已继承我永昌侯亭爵位,官至虎贲中郎。蜀国若有灾难,你不得怠慢,应当肝脑涂地,以报我先帝知遇之恩……”
  “是,儿不敢怠慢,定当肝脑涂地,报先帝知遇之恩。”听父亲遗言,赵统终于止将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广儿……”垂暮的老人呼唤自己的次子,赵广。
  赵广得闻呼唤,赶紧站起,扶住自己父亲。
  “军师今出师北伐,你虽是我次子,但武功比之你兄长有过之而无不及。国家当难,但缺将才,你等须随同军师而去,听候调度,不得有误。”
  “是,儿等听命,定当随丞相而去,北伐攻魏,誓取邺城,以成先帝大业!”
  老人点点头,挥手让两人下去,“吾等虽纵横沙场几十年,但却未遇敌手。今军师整兵待战,出师北伐,我等本欲再追随军师而去,斩杀敌将,建功立业。而今却垂垂老矣,已是油尽灯枯,无力再战,终究敌不过岁月这无情之刀。”
  话至此处,卧榻周围之人念及昔日英雄豪杰,纵横驰骋,如今却英雄迟暮,仍依然殚精忧国,此等忠臣。终将有人控制不住,嚎啕大哭。
  一发不可收拾,早已心碎的众人听闻如此哀嚎之声,心中悲恸再也抑制不住,一时间,赵府上下,悲恸之声不绝于耳。
  “生老病死,不过人生常态,尔等不必哭泣。”赵云睁开无力双眼,扫视众人,“幸而我蜀国有后,尔等不可忘却先帝遗志,定当重建大业,指日可待!”
  话至此处,哀嚎之声更盛。
  油尽灯枯的老人却大笑起来,眼睛突然大睁,精光劲射,大喝一声,众人愕然。
  “吾儿,快去取我亮银长枪,吾等即使去到阴曹地府,也要与曹军大战三百回合,取那曹贼首级,快哉,快哉,哈哈哈……”
  众人大惊,但却知此时赵老将军不过是回光返照,不消片刻,便会撒手人寰。
  赵统哪里还敢怠慢,命下人快速取来那杆亮银长枪,交与父亲之手。
  枪尖银色的锋芒闪烁,似乎在怀念主人昔日的英雄虎胆,七进七出曹营如入无人之境。
  骨瘦如柴,行将就木的赵云接过儿子赵统递过来的亮银长枪,眼中精光更盛,再次大喝一声,竟独自舞枪起来。
  速度力道不减当年,或刺或挑,或劈或扫,全然不见这只是即将逝去的老人。
  遥想当年意气风发,垂死的赵云却突然仿佛看见年轻时刻的自己,快马如飞,与先主南北征战,取敌国上将之头如同探囊取物……
  这一刻,迷离之际,赵云竟然梦回年少,金戈铁马,气吞万里,纵横沙场……长枪所到之处,必是鲜血横飞,无人可挡。
  众人惊呆,但却只是静静看着眼前一切,银色的锋芒将卧榻四周大帐搅得粉碎,雪白的碎片纷飞,如同那生命即将碎去的老将。
  赵统和赵广站立一旁,不知如何是好,便望向御医。
  御医见赵统一脸询问之色,摇摇头道,“随老将军去吧,回光返照,便是即将逝去之兆,你们准备后事吧,哎!”言语之中,尽是伤叹与无奈。
  御医话刚说完,便之间赵云突然挺枪站住,大喝一声,“主公,我来也!”随即手拄长枪站定,突然不见动静,眼中精光散去,竟是已经逝去!
  众人大恸!
  建兴十二年,蜀国五虎上将赵云逝去,诸葛亮闻讯后颓然倒地,全城恸哭,举国皆白。
  然而,生命的结束也意味着开始,这是不变的定理。
  话说赵云在逝去前最后一刻,竟然梦回年少时的风采,想到先帝大业未成,而自己身消命殒,心有不甘,但是已经油尽灯枯,毫无回天之力。
  强烈地感觉到生命之火的流逝,已是失去知觉的最后一刻。
  迷离之际,赵云恍惚看到一道白光,带着强烈的生命迹象。心有不甘的他不想如此年纪便身消命殒,想要抓住这最后的机会,看能否逆天重生。他大呼一声,手挺长枪,便朝着白光追了上去。
  白光似乎就停留在离他不过一丈的距离,但是赵云却始终触碰不到,他使尽全身力气,奋力一跃,长枪直点白光,在长枪触碰到白光的刹那,白光突然似乎有了引力一般,将赵云吸入其中。
  剧烈的引力撕扯着赵云的身体,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想要撕裂赵云。
  赵云奋力挣扎,企图挣脱,但是剧痛使得他终于失去知觉,不省人事。
  就在失去知觉的最后一刻,他的不甘心终于使得他冲破最后禁锢,抓住最后机会,获得重生机会,结束当世生命之余,化身异世。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赵云突然感觉到后背传来一阵撕裂的刺痛,手抓长枪,猛然惊醒。
  但是在惊醒的瞬间,他便呆了。
  这里,竟然是一个亘古长存的古战场,残阳如血,伏尸百万,流血漂橹。而他自己,也正躺在这无数的尸体之间。
  后背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意识到自己的真实存在,“我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带着满脑子的疑问,赵云自问,但不得其解。
  “难道这里便是三千炼狱,牛头马面,尸山骨海?”赵云看了看四周,除了满地的尸体和鲜血,便是散落的刀剑和各种兵器,一眼望去,竟然没有边界。
  “果然是炼狱,看来传说的确存在,呵,想不到我赵云也来到这里。看来是前世杀人太多,老天也准备惩罚自己一番。”赵云苦笑一声,不过并未在意,准备离开这里。
  空气中混杂着强烈的血腥味道,尸体的腐臭几乎让人窒息。不远处,黑色的寒鸦发出几声凄厉的长鸣,随即钻入尸体之中,享受它的美食。
  迈动步伐,赵云突然感觉全身充满力气,心中不解,从地上捡起一把宽刀,擦净之后当做镜子,查看自己一番。
  看见刀面上的自己,赵云心中一跳,那刀面上的模样,不正是自己二十岁时候的模样么?
  “哈哈哈……”赵云紧了紧手中长枪,顿时豪气冲天,“就算是炼狱又当如何,就凭我常山赵子龙手中长枪,即使是黑白无常,牛头马面,我也要与他大战几百回合,我倒要看看,到底有谁可以抵挡年轻的赵子龙!”
  念及此处,赵云心中大震,也不怕所谓尸山骨海,牛头马面,视力所及之处,一匹白色战马正茫然四顾。
  此马浑身似雪,两眼有神,四蹄如盆,尾扫残云,此等尤物,不是那神驹,又能是什么?
  赵云心中大喜,疾步如飞,快速跑到白马身边,见如此神驹,当下便要骑上。
  然而,白马生性警惕,加上在此杀人见血的战场,见有人要骑上自己,突然一声龙鸣,前蹄腾空,不等落地便要狂奔。
  见此景象,赵云知道此等果然烈马,心中大喜。虽然白马扬踢欲奔,但赵云又是何等勇武,惊诧之中,一把将长枪钉入地下数尺,稳住身形,另一把搂住白马脖颈。
  此时的白马如同箭一般射出,想要挣脱赵云,但是此等好马,赵云岂能放过?赵云如胶漆一般死死黏住白马,长枪抵在身前,然而白马死命挣脱,硬生生将长枪拉成一张弯弓。
  赵云护臂环绕,死不放手,突然一把抽出长枪,纵身一跃,翻身骑到马背,长枪倒提,一手紧握缰绳,随即策马奔腾。
  一路奔驰数里,白马一边奔跑,一边颠簸,试图将赵云颠下马。然而赵云紧夹马肚,哪里肯放松,突然狠狠一拉缰绳,白马条件反射般人立而起,仰天嘶鸣。
  白马感觉到赵云并无恶意,而且周身散发出强烈的英雄气息,当下便缓缓停了下来,不再颠簸。
  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情顿时油然而生,赵云心中大快,“得此好马,又何愁不能将敌将斩于马下,哈哈哈……”
  “马儿,既然你认定我为主人,我赵云发誓,定当终老不弃,你我一起,就在这炼狱之中打拼一番吧!”
  白马嘶鸣一声,似乎在回答赵云。
  初得好马,赵云心中爽快之极,当下意气风发,随即催动胯下白马,朝着前方飞奔。
  不知不觉过了大半个时辰,周围已经没有尸山骨海,但是散落的尸体依然延伸向远方。
  凭借着前世的经验,赵云立刻明白这是一场追击,而这散落延伸远方的尸体,便是那败军。
  “呵,一群无用之人,竟然任人追杀。我赵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猖狂?”随即朝着尸体延伸方向奔去。
  大约一刻钟之后,赵云眼中便出现一片黑压压的军团,所有军队身穿墨色铠甲,手执雪亮长刀,正将一群铠甲破败的士兵围在中间。
  包围圈中,一位将军模样的年轻将军此时正骑在马上,手提长枪,不可一世,轻蔑地看着那群铠甲破败的残兵。
  他的周围,十几个尸体散落在地,显然是刚才争斗的结果,年轻的将军明显占了上风。
  “还有谁,胆敢上前一战?”年轻的将军面目狰狞,虎吼一声,长枪舞动,划出一道银色的锋芒,伴随着破空之音,“有谁?”
  残兵无人敢动,眼中流露出死亡的绝望。
  “好猖狂!”赵云心底想到,“待我去会他一会,看他到底有何资本?”
  “还有谁?”年轻的将军再次大吼,声如洪钟,振聋发聩,将赵云激得气血上涌。
  “我来会你一会!”赵云同样大吼一声,随即挺枪跃马,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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