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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林从未喝过酒。适才抿了口，此刻酒劲才上来。面色潮红的说：“你这老头真是古板。他不让捕鱼，你便听他的？你偷偷下水摸两条，江里的鱼虾还状告你不成？”
赵伯笑道：“小师父真会玩笑。鱼是不会告密。可人会。那宣武将军已经下令了，若是有人揭发他人私捕鱼虾，察而属实的话，可领重赏。”顿了顿，又轻描淡写道，“那私捕鱼虾的呢，就被扔进江里喂鱼。”
“这么严重？”周竹意与石林二人同时缩了缩脖子。没想到，捕条鱼，量刑如此严重。
这简直就像放个屁，都当污染空气的罪来治了。
而且，他还发动每个平民都当间谍，来监控人民自身。这简直十恶不赦。
好巧不巧让我遇到了。石林心里想着，嘴角邪笑。直起腰板道：“我看这将军不是个好人。竹意，咱们出山历练。先教训教训他，练练手。也为本地的村民做件好事。”
赵伯慌忙拉住他飘然得意的身子。胆颤道：“小师父可别去送死。那位宣武将军不仅武功高强，手下有支数百人的军队。我更听说，他那军营里，还供了位修仙的道士。这人法力无边，只要施法，连江水都能倒流。”
周竹意与石林二人异口同声道：“噢？竟有如此高人。”
赵伯哪知道他二人也是修仙之人。见他二人跃跃欲试的样子，以为是俩傻子呢。嘴角抽搐的，不知是笑好，还是笑好。
原本对付普通凡人的将军，在他二人想来，就像杀鸡用了宰牛刀，是大材小用了。索然无味。（当然修仙之人是不能像杀鸡般屠杀凡人的。因为杀人，不仅有损阴德，不能成仙。而且，杀人后，会堕入鬼道，是天下修仙者，人得而诛的存在。）
但是，一听到军营中还有位修仙的道士。这便不同了。他可是助纣为虐，帮助那位将军欺压百姓的。
二人摩拳擦掌，都为即将到来的，自己人生中，首次与道友斗法而兴奋。
二人淫笑着互相望着。忽然，周竹意愣道：“你不是…不会道术吗？你专心对付那个将军。军营的道士，还是交给我比较好。”他语气里，明显的担心石林拖他后腿。
好巧石林够聪明。
他理解成周竹意对他嫌弃。于是咆哮道：“道法天成，道法天成！我师父说我是道法天成！我不是不会道术，而是我现在还没有领悟！”
周竹意张张嘴，没有说话。
石林又用右手食指戳着周竹意的脸颊，鼻孔出气道：“你不要再说我笨昂！我看见你嘴角动了！给我忍住！还动！”
“你踩我脚了…”周竹意欲哭无泪。
石林是空有一身真气，却不会道法。他自六年前被师父告知自己道法天成，不能修习其他道法路数后。便偷偷溜出师门，跑到唯一的朋友，周竹意家，蹭吃蹭喝。
他给的理由是，跟着师父，太闷了。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小孩子都需要同龄玩伴。即使是强如修仙之人，也需要朋友陪伴。
因为只有朋友陪伴，才能甩脱人生里的枯燥无趣。才能互相鼓励着，向人生目标奋进。
反正师父去了萨满教暂住，跟在他也不会学到道术，索性溜之大吉。来周竹意家中，还能跟他学点道术。
但最巧合的是，周竹意师从四戒法师，修的是菩提心法。这种道术是一心皈依佛教，却斩不断红尘的，带发修行的和尚，修炼的道术。既所谓后天佛法。
在理论上，即使有人的菩提心法，修炼至最高层：无上菩提的境界，能开天眼，知过去未来之事。他也不能成佛。他唯一可选择的，只有涅槃。燃尽一身功力，返老还童。带着前世记忆，重入佛门，转修先天佛法，方成正果。
当然，这只是理论。因为从来没有人，能在出到菩提之境中，生成佛心，无佛心，黑心之后，合成一心。以突破到无上菩提之境。
石林是落地入释的和尚，即使不修道术，也不能修习菩提心法。这点就让他欲哭无泪了。
“呀，嘿嘿。”石林踩了周竹意脚后，也不说对不起。朋友间，都不必说对不起。连忙把脚抬开。“先不说这个。到时候打起来，咱们相机行事。”
身旁的赵伯听的口干舌燥。
不过好在他不是傻子。维诺问道：“听二位小师父言语。二位并非普通出家人？也会道术吗？”
“当然！”二人点头。
果然金钱是万能的啊！贵族家在战乱中为了延续子嗣，而送去出家的孩子。都能顺道修炼道法了。
赵伯心里慨叹万千后，还是劝他俩不要管这里的事了。因为他恐怕二人道力不足，枉送了性命。
周竹意心暖于刚刚相识，还谈不上认识的陌生人竟对他二人如此担忧。
石林整个人都醉了，就要拍桌子大喊：“你这老头是鄙视我喽！”话还没出口，“哐当”一声，整个人醉趴在了桌上。
周竹意苦笑道：“看样子，今日是不能去那个军营了。明日赵伯在告知我们军营的位置吧。”
天上群星百转，江边万籁俱寂。
二人推脱了赵伯要他们在船舱留宿的邀请。来至离船数十丈的林边，石林上树，竹意于树下合衣卧剑，安歇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天辰破晓。蓝天下，万里白云被阳光穿的稀碎。江水东下，千里波光嶙峋。
红布包裹的船在江边舶着，油灯早灭。白日里阳光照着，船身显得有些破旧。
周竹意早早起身，见封斋剑鞘尖部，那抔被石林的师父，封入的死灵，每日清晨都会自动在剑身之上氤氲流转。不禁思考这剑何时才能划去它的戾气。
想了一会，石林也伸着懒腰，身子还没爬起，嘴里已经密密麻麻的，在诵经了。
他师父不仅没教他道术，还要他每日里将《华严经》与《地藏经》反复背诵。理由是对他能悟出天道有帮助。
这就像画饼。
没人能说出，具体的时间和努力到何种程度，就能成功。他师父总说：只要不懈的奋斗，总有一天会实现的。千万不要放弃，因为说不定，就在你放弃的后一天就能成功了呢？
那还可能一辈子实现不了呢！这事要是搁在别人身上，早撂挑子不干了。
但石林却坚持了十多年。即使不在师父身边的这六年里，他也每日坚持枯燥的诵经时间。。
他说这是他与师父的约定，他必须遵守。说这话时，他满面虔诚。
其实他心里早就把师父放进拷问台上鞭笞了上千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