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山中有座石头阵 一

　　第十一章山中有座石头阵（一）
　　天空微亮，汇聚一夜的露水在石洞的顶部汇聚，坚定而有力落下。景云被略显微凉的露水唤醒，作为一个名义上的老大，他有了一间自己的石洞，石洞其实就是向外延伸的岩石，也就能够挡个雨水啥的，至于风就能肆无忌惮的调戏瘦弱的身体。还好没到冬天，不然那两个骨头人铁定熬不过去，景云在半睡半醒间想着。
　　隔壁是曾经的老大，那个叫做如花的男人。此刻隔壁鼾声如雷，在石洞里形成厚重的混响，声音雄浑有力。“他应该能在山上活很久吧。”景云用露水在脸上抹了一下，便陷入了深深的焦虑之中。按照姬如花的说法，他要保障大本营中没有能力觅食的人的生活。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如释重负的微笑，景云称之为如花式微笑。
　　景云在这个不大的‘领地’中巡视了一圈，这其中能动的人都在周围不远的山间搜寻着，放眼望去，那些被群众双手翻起的泥土无力的横在路上，卑微的躲在低矮的灌木丛中，坑坑洼洼的四周和凉山附近的百姓显得到无比契合。
　　没有多少行动能力的人，则横七竖八的躺在‘大本营’裸露的岩石上，几个不识愁的孩子四处的躲藏。如果忽略他们的体态和肤色，应该是一副很和谐的画面，景云这般想着。
　　景云也找了块岩石坐下，初秋的山间，还是有些微凉，也比大漠多了些湿润。不算强烈的太阳在依旧努力的发散光芒，对这群人来说，不够温暖至少明亮。
　　在景云的身边，斜卧着一个老人，老人的头发四散，在稀疏枯萎的白发间，时不时的能够看见一块‘坦途’。老人脸上的纹理像是岁月久远的老树，深深浅浅的沟壑布满其间，似乎还有一些沙石镶嵌其中。老人张开凹陷的嘴巴向景云打了声招呼，只残留几颗枯黄的牙齿的口腔不断的蠕动，发音倒是无比的清晰，景云能感觉到老人的精神状态还是不错的。
　　老人从半截褴褛的衣服中掏出一节弯弯曲曲的类似树枝的东西，用凹陷不堪的嘴努力的吮吸着。他的脸颊两侧因为用力而微微变形，然而那节黑黑的树枝不为所动的在他嘴边扭动，像是在嘲笑又有点像是嫌弃。
　　“啪”老人面前伸来一直粗壮的手指，指间有一簇明灭的火光涌现，火焰微弱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景云吃惊的看过去，正是那个叫做姬如花的男人。
　　“你……你”景云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别看了，这就是我全力以赴的结果了。”姬如花知道景云在想什么，也不解释，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不知怎么的景云在姬如花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丝的无奈和自嘲。
　　一阵纯白的烟雾从老人干瘪的嘴角喷涌而出，浓重的烟味瞬间攻占了这片空地，烟雾升腾，给太阳也蒙上了一层雾霭。老人露出舒缓的微笑，就连脸上那干涸的纹路似乎都平顺了许多。
　　姬如花转身朝外走去，身后还跟着几个衣着简陋的人，景云认识的那两个‘骨头人’也在其中，景云依稀的记得他们一个叫瘦高高一个叫细长长。他们轻车熟路的绕过那些坑坑洼洼，景云起身跟上姬如花等人。
　　模糊不清的韵律从那厚重的烟雾中传开，景云走的快使得这个声音更像是梦呓。
　　“点上一支竹烟筒
　　背着腰告别青年
　　……………
　　……………”
　　景云跟在姬如花的身后埋头的往前走，身后已经看不到那些坑坑洼洼取而代之的是成片成片低矮的灌木。景云不知道跟着他们走了多久，只觉得身边的空气愈发的冷清，阳光渐渐的变得柔和阴暗，直到走进了一道山谷之间。
　　山谷间数不清的大小石块看似随意的躺在谷底，有的被灌木覆盖，有的早已爬满了青苔。不知怎么的景云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这些石块之间隐隐有种莫名的联系，身处其间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每个毛孔里似乎都充盈着某种神奇的力量。走在最前面的姬如花似乎发现了景云的异常，转身径直朝着景云走了过来，其余的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躺在这些错落的石头间，不时的有一丝一缕的气息在他们之间流转然后缓缓的变淡，最后消失在其间。
　　“过来坐下。”姬如花找了一块相对较大的石块招呼景云坐下。
　　景云走过去坐下，太阳斑驳的光影，照在姬如花褴褛不堪的衣服上，竟然让景云生出一种悲凉的感觉。
　　‘通常这种时候就是要开始讲故事了。’景云有些无奈的小声嘟囔。
　　姬如花像是没有听见一眼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凉州之所以会变成这个样子，还要从三年前说起。”
　　‘难道眼下不应该先给我科普一下现状吗，还有那几个冒绿光的家伙是怎么回事。’景云还是没有打断姬如花的叙述。
　　“三年前，在凉州的一个偏僻的小镇上发生了一件怪事。在一夜之间，那个小镇上的所有人都患上了一种怪的病，他们突然变得力大无穷，甚至还有一部分人突然魂力觉醒，从一个普通人摇身一变成为了能够修行魂术的修魂者，他们变得异常的兴奋。过了半个月，魂力觉醒的人变得越来越多，其中一群人突然发疯了一般，他们控制不住自己，疯狂的屠杀临近的普通人。很快的消息就传到了上头，上头很是重视，据说就连帝都的大修魂者都出现了。可是他们什么也没有发现，于是上头下令将整个镇上的人杀光以绝后患。”
　　“全部杀了？”景云提问，充当了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杀了。”姬如花声情并茂的回答。
　　声情并茂或许只是姬如花自以为的，因为在景云看来，姬如花的叙述实在有些混乱也没有太多的重点，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说过这么多多话的原因。
　　叙述凌乱的故事还在继续，这其间还不断的穿插着姬如花本人的遭遇，景云对此并不感兴趣只是偶尔会应答一下表示尊重。
　　“来自帝都的大修魂者托举着一个巨大的火球，将小镇彻底的从地图上抹除，就真的像是从未有过这个小镇一样。”姬如花边说边做出托举的动作，天真的像个孩子。
　　“就在这场屠杀过后大约一个月，凉山以南突然爆发瘟疫。”姬如花有些拿捏不准这个词，或许在他看来这绝不是瘟疫那么简单。“无数的庄稼和牲畜在一夜之间枯萎死亡，所有人都变得形容憔悴，举步维艰，就像你这些天看到的一般。
　　凉州动用的所有的人力，不停地排查，就是找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就连那些人都开始逐渐的收到影响，肌肉开始萎缩。可奇怪的是凉山山脉以北和关外却毫无影响，于是南面的人都开始不停地往北面或者关外跑。凉州州府怕灾情扩散便派军队紧急封锁凉山以北。”景云心想怪不得自己入关的时候他们要用那种看着傻子的眼神看着自己，原来是这么回事。
　　“后来还是帝都来人了，他们在凉山上呆了数月，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后来发生了一场巨大的爆炸，”姬如花对着凉山的某一处指了指。“在这场爆炸后他们就离开了，凉山以南的灾情似乎也不再加重了，但之前的状况一直在持续着，封锁也没有解除，就这一直到今天。”
　　姬如花有用的讲述基本上就到这了，接下来的部分都是他如何一步一步构建现在的大本营的，景云觉得有些无聊，姬如花发现后便草草结束了唠叨。不远处的那几人上似乎也结束了某种锻炼，结束后的他们精神状态变得格外的神气，他们舒展着身体，骨骼发出的声响在空荡的山谷中显得格外清晰。他们忽然不动了，小心翼翼的向四周散开。姬如花见状蹑手蹑脚的招呼景云过去。
　　景云近前，看见在这推杂乱的石头中心，几只相貌怪异的野兽静静的躺在其中，身上不停地闪烁着光泽，朦胧一片，就像之前的那几人，却又明显的要高于那几人。这时，姬如花等人各自在角落里站定，一人或两人的手都放在面前凸起的石块上。几人同时发力，景云感受到他们身体中有种能量流出，微小却熟悉。
　　“噼啪~”那群异兽的头顶突然出现一朵不大的黑云，第一道闪电从黑云中劈下。异兽尖锐的嚎叫突然响起，景云的耳膜像是被刺穿了一般，在看姬如花和其他人也都显得十分痛苦。紧接着，越来越多的雷鸣响起，几只异兽四下逃窜，可就是逃不了这朵黑云，他们的身体已有多处伤痕，原本光亮的皮毛和兽角，此时已是伤痕累累。姬如花几人也好不到哪去，有好几人都已经倒地不醒，剩下了人也早已汗流浃背，虚弱的喘着粗气。
　　景云有些不安的看向自己的手掌，竟鬼使神差的将双手放在了面前的石块上，手掌传来了剧烈的刺痛，景云本能的想要拿开，却发现手掌像是粘在了石头上。
　　“咚~”景云像是听见了自己心脏有力跳动了一下，掌心的灼热感突然增强，下一刻，景云眼前一黑，重重的倒下。在倒下的瞬间，景云看到了那朵黑云突然膨胀了一下，落下数道紫色闪电，雷声直冲云霄，雷鸣的中心被重重的掀起，不大不小的石块夹杂着落叶向着景云袭来，还没等感受疼痛，景云便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