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破碎的巨龙

　　直到此时，我也并未觉得有什么可怕，希瓦娜好歹也是条巨龙吧，随便动动手指，都能弄死个大片。正这么想着，却见前方的希瓦娜身子一软，游侠伊维里欧斯慌忙上前扶住，顿觉她浑身冰凉。
　　“接下来就靠你们了，我已经没有力气战斗了。”希瓦娜用力地抓着伊维里欧斯的胳膊，双眼满是恳切。
　　“放心交给我们吧！”伊维里欧斯拍了拍她的手，横过长弓，目光坚定。
　　双方短兵相接，我们暂时还占着上风，人类托尼和矮人安诺左右搏杀，击溃了冲得最快的一批，但骷髅的数量根本没见减少，反而如蝗虫般源源不绝，看得人心惊肉跳。
　　这时，房间内突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低沉而又沙哑的声音：“索维里斯、欧西里斯继续增加队伍的力量，不要以为你们有了她的帮助就能出得去，哈哈哈哈……”
　　声音在空旷的房间上空回荡，撞击着四壁，我扫视了一圈，没见到半个人影。由于这人也用的是龙语，我瞥了眼希瓦娜，却不见她有任何反应。
　　猛然间，两具巨型骷髅同时发出凄厉地狂啸，众人都觉耳中一疼，就见骷髅大军眼中红光大盛，仿佛跟燃烧了起来一般，瞬间狂性大发，再跟其战斗，顿觉吃力了不少，挡在前方的几人纷纷挂彩，包围圈被进一步收紧了。
　　原本右边的巨型骷髅索维里斯正被人类托尼缠住，反复扑杀了几次均告落空，也不知怎的，正在慌忙填装弹药的蔻拉突然成为了攻击的目标。巨大的手掌挥过，蔻拉向前飞扑，一个就地打滚，漂亮地闪至一旁。
　　正当她大感庆幸，回身反击之时，却不想自己恰巧撞进了骷髅弓箭手的覆盖范围，闪着寒光的箭矢“嗖嗖嗖”地射来，她后背接连中招，哼都没哼一声，就大睁着双眼，栽倒在了血泊当中。
　　我们都急了，纷纷想要冲过去将她给捞回，可仔细想想，自己现下的处境又能好到哪里去呢？说不定，也只是步其后尘罢了。
　　“嘿！孙子！”人类托尼大喝一声，指着巨型骷髅索维里斯一脸的嘲弄，索维里斯再度发难，追在他身后原地兜起了圈子。人类托尼深知，这怪物蛮力惊人，只有先将其拖住再找机会下手。
　　可越是跑，能够落脚的地方就越是狭窄，没几圈下来，他就被5、6具手持塔盾的骷髅给截停，就这么短暂的一愣神，索维里斯的利爪便劈头盖脸地拍落了下来。
　　人类托尼被打得连退数步，全身的骨头都跟散了架似的，咯咯作响，想要抹一把嘴角流出的鲜血，却发现双臂酸麻，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更加可怕的是身陷在重重围困当中的矮人安诺，他的身影早已被淹没，只有不时传来的兵器碰撞声，让人知道他还活着。
　　第二具巨型骷髅欧西里斯赶到，它伸手抓入了包围圈，一把将矮人那笨重的身子抛到了半空，这一刻，时间仿佛都凝固了，我似乎看见，他的四肢呈现出了怪异的扭曲状，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人”了。
　　失去了前方的保护，我直接暴露在了众多骷髅的刀口之下，有3、4具骷髅气势汹汹地朝我走了过来，我心头大骇，慌忙念动咒语，阻止它们的靠近。
　　大片的火浪喷涌而出，刹那间包裹住了这几具骷髅，它们燃烧了起来，在火焰中噼啪作响。但那似乎对它们造不成什么伤害，骷髅们行动如常，一柄锈蚀得呈锯齿状的长剑，飞速地朝我刺了过来。
　　小腹上传来了一阵钻心的剧痛，低头一看，伤口在汩汩的往外冒着鲜血，眼前阵阵发黑，恍惚中，似乎又有人摔倒在地，半人类维兰瑟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回荡在耳畔，久久不去……
　　“哎——，我实在是不忍心看到你们就这样为了我而牺牲。”
　　是希瓦娜的声音，我恨得牙痒，少在这假惺惺地哀叹了，要不是被你领进了陷阱，我们何至于此？若不是发不出声音，真想跳起来数落几句。
　　她话音刚落，房间微微地震颤起来，空气变得越来越潮湿，竟然凝结起了一层水雾。鼻尖一丝清新的雨水味流入，顿觉神清气爽，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了。
　　我看向希瓦娜栖身的位置，见她通体散发着耀眼的银光，裸露的皮肤上，长出了一层龙鳞。她的身体还在快速地变化着，只一眨眼的功夫，一头通体呈蓝灰色，带明亮的银白色斑点的青年巨龙，在众人惊骇莫名的注视下，现出了原型。
　　她的个头比我想象中的小了许多，也就比巨型骷髅高出了那么一点点，只是此时，我也总算弄明白了她为什么不愿意一开始就出手帮忙的原因。
　　与她人类状态时的模样大不相同，希瓦娜浑身皮开肉绽，鳞片大面积地脱落，稍一移动，伤口就不停地淌血，用来为我们疗伤的雾气，似乎对她自己完全不起作用。
　　我有些担心了起来，到底能不能战斗啊？很快的，希瓦娜的举动就打消了我们所有的顾虑，她展开双翼，立刻扫灭了大片，粗大的尾巴挥舞起来，跟一条鞭子似的，哪怕只是轻轻地刮上那么一下，都会瞬间爆体而亡。
　　我们紧紧地贴合着地面，生怕一个不小心卷入其中，过了约有半分钟，或许更短的时间，大厅内安静了，只有希瓦娜粗重的喘息声，在前方一起一伏。
　　血腥味浓得很是刺鼻，刚刚一番活动下来，希瓦娜又流了许许多多的血，尽管那些骷髅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但原先那些本已结痂的地方却被硬生生地撕开，令她痛苦不已。
　　“哈哈哈哈……你们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了！”那个低沉而又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索维里斯、欧西里斯还不快动手？”
　　我心中大惊，连忙望向两具巨型骷髅被砸碎的位置，只见那成堆的白骨碎片之中，腾起了一团团浓重的黑雾，骤然间席卷过来，将我们完全吞没。
　　身处黑雾之中，就像是变成了一个盲人，即使大睁着双眼，也什么都看不见。我们听到了希瓦娜的惨叫，声音时远时近，无数的水滴和碎石扑打在脸上，格外地生疼。
　　风呼呼地刮了起来，以希瓦娜为圆心形成了一个黑色的龙卷，大厅内体积稍小一些的物件全被带起，四处乱飞，大块小块的碎骨茬搅在里面更是锋利得跟刀子似的，我们被吹得难以睁眼，不得不再次扑倒，护住头脸，祈祷着这场风暴尽快停歇。
　　直到一切最终归于平静，我们这才小心翼翼地抬头四顾，黑雾消失了，希瓦娜也消失了，就连地上那数之不尽的白骨残骸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下皆感茫然，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眼望见的，却是前方地板上摆着的一个精致的木箱。
　　难道是希瓦娜留给我们的？没等弄清状况，半身人蔻拉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扑上前去，一把掀开了箱盖。她双眼放光，从里面取出了一把漆黑如墨的弯刀，抱在怀中把玩。
　　我从那刀身上感觉到了魔法的能量，不免多看了几眼，发现这柄弯刀不仅精美，而且锋利异常，从做工和刀身上的花纹可以判断，定是出自精灵手笔。
　　蔻拉对这柄黑色的弯刀喜爱异常，一抱住就不肯撒手，我有意调侃一番，便打趣道：“这东西你能用？”
　　蔻拉挠了挠头，望着与自己身高差不多长短的兵器，有些犯难。我眼珠一转，目光落到了半人类维兰瑟的身上，她所使用的武器根本不能用简陋来形容，只能说原始，名义上称作是投石器，其实就是根手柄留得长一些的弹弓，跟树杈没什么区别。我曾见过德鲁伊们使用弯刀，就想着先让她用用，好歹能够增加几分战斗力。
　　半身人十分痛快地将弯刀递了过去，半人类维兰瑟接到手里，说了声“谢谢”，脸上挤出来的，却是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
　　我知道她胆子小得要命，也没说什么，转身就要离开，却听身后一侧的石壁传来了几声“嘎嘣嘎嘣”的异响，有半面墙突然塌了，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往里一探头，就见好像有什么东西躺在土堆里，反射着火光。
　　“有财宝！”人类托尼兴奋得大喊了起来，眼睁睁地看着好玩意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数次溜走，他已经快要发疯了。
　　甩开众人，人类托尼一头扎入了洞口，拼了命地用手去刨那泥土，不断地，有金币从里面被翻了出来，多得几乎难以计数，这其中甚至还夹杂着一颗璀璨的蓝宝石。
　　一面擦拭着上面的污垢，一面仔仔细细地数了数，竟然多达1200来枚，不管对在场的任何人来说，这都是一笔巨款。
　　人类战士与半身人蔻拉早就互相看不对眼了，大量金币的出现无疑成为了爆发的导火索，两人大吵了起来，你挣我抢，闹得不可开交，就差没真正动手打上一架了。其余三人尽管没有参与，但也就分配问题争论不休，几人的嗓门越闹越大，简直有些失控。
　　我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用弓箭桶了桶闹腾得最凶的那几人，慢吞吞地说道：“大家别吵了，不就是区区1200枚金币吗？我只拿走100金就够了，其余的嘛，你们谁拿得动就谁拿。”紧接着，我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率先从金币堆中取走了一小份。
　　见我如此大度，众人反而都扭捏了起来，这便是我想要看到的结果。我不是不想拿到属于自己的那份，而是觉得携带上有些麻烦，整整24磅，相当于小半袋面粉了。即便是就地平分，谁又能保证自己最后能走得出去呢？不如将钱集中在一个靠谱点的人那里，到时候活下来的人才能分得更多。
　　至于我急着取走这100金，其实还有个目的，我一直在筹备着驯养一只魔宠，只是苦于缺乏材料，有了这笔意外之财，倒是为我解决了燃眉之急。
　　我念着咒语将金子化成粉末，用来在地上画了一个圈，又写了许多符文上去，100枚金币不多不少，刚够写完最后一笔。
　　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部分了，我趁人不备，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只巴掌大小，通体雪白，只在尾端三分之一处有一撮黑毛的小白鼬来。
　　这个小家伙叫做玫菲儿，我养着它已经好几个月了，说起来也是凑巧，我在野地里露营的时候，喂了些食物，它就自动靠了上来。
　　现在我所要做的，就是用魔力将我们进行连接，从此以后，它就将成为我忠实的伙伴与仆从，与我共同渡过今后的数百年岁月。
　　我举行了一个极其简短的仪式，金粉写成的魔法阵，最后都融入了玫菲儿的身体里，她变得不一样了，我甚至能感觉到她的各种情绪，甚至觉得她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有了魔宠，相当于多了一双耳朵和眼睛，但她同时也是脆弱的，极易为她或者我带来预料不到的伤害。我又重新将她藏回到怀中，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小生命。
　　等我做完了这一切，关于分配的问题也才最终告一个段落，商议的结果是，金币暂时由人类托尼保管，而那颗价值最高的蓝宝石，则存放在了游侠伊维里欧斯的口袋里。
　　当我们想起去寻找希瓦娜下落的时候，高台上的金色符文已经彻底改变了模样，它整个变成了一团跳动着的蓝紫色烈焰，燃烧出来的形状也透着几分诡异。
　　“他们把她抓走了。”伊维里欧斯站在高台前，一脸的落寞，人类托尼则是直接登上去，用剑空挥了几下，这才转过脸来不咸不淡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刚才……好像看见她裹着黑雾，被这里吸了进去。”伊维里欧斯说得不是十分有底气。
　　“还是让我来试试吧。”我见他俩畏首畏尾的样子就觉得可笑。
　　伸手感受了一下，火焰尽管在燃烧，却没发出热量，我又大着胆子靠近了几分，就见前方瞬间释放出一道刺目的蓝光，身子好似被卷入了巨大的螺旋，周遭的景物在飞速地旋转，一股强而有力的力量在拉扯着，令人身不由己地朝前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