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寻找张仵作

　　南湖是武云府朱雀湖一个分支，虽然没有像朱雀湖那样封湖，但是初冬的湖面依旧寒冷刺骨，阴气逼人。湖面上稳稳当当的停着一艘小船。
　　“这南湖冬天的鲜鱼可是和葱花羊肉一样的武云府驰名的。尝尝。”老白给张浩天倒了一杯酒。
　　张浩天的心却没有在这里的鱼上，他要赶快回京都，回到京都，见到大人，问清楚这一切，再处置这几个青云旧人。这是张浩天的计划，想到这里，张浩天拿起手里的酒杯，苦笑了一下，当初的一杯酒自己从京城被派到了这里，到这又是一杯酒自己又稀里糊涂的成了青云卫的合伙人。
　　“我们什么时间出发？”张浩天一口闷了自己手里的酒，问道。
　　“不急着回京都。”老白慢条斯理的说道。
　　“为什么，你们不是要我把大理寺的卷子交给你们吗？”张浩天说着，放下了酒杯，一根细细的鱼刺卡在了他的喉咙里。
　　“你不会那么快拿到大理寺的案卷的，没有皇上的明喻，单靠你们御史台和大理寺协商，两个月之内可以拿到算我看得起你们御史台。拿不到卷宗，我们在京都耗着，极易暴露在其他的势力和朝廷的耳目下，我不能冒这个险。”老白解释到。
　　“那我们去哪？”张浩天有点着急，跟着他们到处乱跑的话，自己不一定还会被扯进什么事情里去，这样做太冒险了。
　　“不急，我们明天先去河东府黄水县拜访一个熟人。对你查案也会有帮助的。”老白说道，“你的行李我已经叫人帮你从东阳旅店拿回来了，你的房间就在驿站二楼最南侧的那个房间。”
　　说罢，老白放下了筷子，回到船舱里去了。
　　船已经往回走了，划开了水中的月影，留下来一圈淡淡的涟漪。张浩天坐在船边，向湖上面扔了一块石头，随即就消失在湖面上，这半个月以来，每天所遇到的事情让他应接不暇，他感觉这个案子仿佛这个湖面一般，随时会把他给吞噬掉。现在，他需要好好休息一下，然后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
　　张浩天裹紧了自己皮袄的毛领，北方冬日的寒风对他这个江南水乡的人来说不算友好，况且他现在还是骑在一匹飞奔的快马上。随着眼前的景色从稀稀拉拉的绿变成了一望无际的黄，张浩天他们一行三人从武云府进入了河东府的地界。
　　跟老白和张浩天一起出来的是一个叫燕子的小伙，一双马靴、一顶毡帽，白白净净的脸让人咋一看觉得像一个白面书生，但是和狐狸不一样，眉眼之间比寻常读书人多了一股英气，与其说是士，不如说是侠。狐狸留在了武云府继续打探消息，而另一个哥们被老白派到了京都踩点，剩下一个打理客栈。
　　一阵寒风吹来，张浩天有时一阵哆嗦。在路上，做惯了轿子的张浩天被身下的快马折磨的苦不堪言，几次想问老白什么时间能到黄水县，但是刚张嘴就被灌进来一嘴的黄沙给堵了回去。就在张浩天又冷又累又饿之际，前方传来了一阵嘶鸣，老白的马停在了山坡上，拿着鞭子指着山下冒着一阵阵炊烟的地方告诉张浩天那里就是黄水县，话没说完，却见张浩天双腿一夹，骑着马就窜了出去。
　　“这小子可能是真的累了。”燕子走上前，笑着对老白说道。
　　“走吧，我们也先过去填饱肚子。”老白也笑了。
　　在张浩天看来，这里和帝国其他地方的村落没有什么不一样，坐落在山谷的村落紧挨着一条河床，夏季应该是一条小溪，根据山势村子整体呈南北走向的梭子状，大概也就几百户人家。来到村口，张浩天跳下马，牵着缰绳缓缓向前走去。
　　后面两声清脆的落地声，老白和燕子也双双下马来到张浩天身边。
　　“看不出你腿脚不好，动作倒是很灵敏啊。”张浩天对老白讲到。
　　“看不出你平常挺慢，吃饭倒是跑挺快啊。”燕子接过了话茬，被张浩天白了一眼。
　　“我们去哪啊？”张浩天和两人走在村落里，问道。
　　“那。”老白手向前一指，映入张浩天眼帘的是一栋灰墙灰瓦的建筑，位于整个梭子型村落的正中央，在整个村庄低矮的茅屋群中显得特立独群，虽不似京都的房子上彩色的琉璃瓦那样夺目，但是在附近巍巍黄土的映衬下倒也显得十分肃穆。
　　“那是哪啊？好气派啊。”张浩天边向前走边问道。
　　“你到了就知道了。”老白回答道。那大宅院坐落在整个村落中间，三人继续向前走去，到了面前才发现这是三座并排而立的房子，只不过左边的这栋房子围墙太高将其他的两座房子挡住了而已，中间的一座房子门楣上写着“张氏宗祠”
　　“怎么着，你这是要带我认祖归宗吗？”张浩天打趣道。
　　老白没有理他，径直走向最大的那间房子前，敲了敲紧闭的大门，却迟迟没有人回应。
　　“大娘，您知道这家人去哪了吗？”张浩天拦住了一个过路的老妇。
　　“他们啊，早死完了。”大娘一脸的不忿“早几年，他们家男人老张头从武云府回来，带回来一马车的钱，把家修的比村里的祖祠还高，这不是不敬祖宗吗，我当时就好心好意的劝过他，这小白眼狼不听，还说我眼红他们家的钱。后来，十里八乡都知道武云府回来的张仵作有钱了，还盖了大宅子。也就到了他们家倒霉的时候了。”
　　“也就是去年吧，山里来了一伙流窜的土匪，把他家给抢了，老张头也被打死了，据说，他家的人都被土匪给抢走了。这个家也就败在这里了……”老妇还在絮絮叨叨，可这三人却没心听了。
　　中午时分，三人坐在了族长家后院的厢房里，张浩天用自己御史台的身份为三人找了个休息的地方。
　　“为啥不告诉我你们是来找张仵作的？”张浩天长途旅行的劳累缓过来之后有点气愤。
　　“我们是不想你知道，甚至于说如果不是怕你有危险，时间太紧而我们人手又不够，我们是不想带你来的。你本可以安安全全，拿着武云府的案卷回御史台说查无实证，然后交差的，你要搞清楚在你之前已经有三个朝廷命官死于非命了。”老白解释道。
　　“所以你们就打算让我一路上像个傻子一样跟着你们？”张浩天心中的气愤依旧没有缓解。
　　“所以我们不是坐在这里商量吗，把你牵扯进来本不是我们最初的想法，要知道，你了解的越多，你自己就越危险，这个案子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熟悉简单，这是个无底洞。你最终会把你自己的小命搭进去的。”燕子也在旁边劝到。
　　“不可能，既然我知道了这件事，那我就要查下去，你们既然查过我的家底了，为什么没有查一下我的性格呢，这件事要不然我不知道，既然我知道李谦云的死背后有蹊跷那我就要查到底了，就算有一天我死了我也不想带着疑问去死。”张浩天看着两人，眼神无比坚定。
　　“还是个驴脾气。”燕子无奈的摊摊手，看向老白，“哥，你说呢？”
　　“这样吧，在拿到大理寺的卷宗之前，你可以跟着我们，但是拿到之后，你就去御史台交差就好了，你不能多说我们这段时间来发生的任何事情，否则，不用我们去杀你，躲在暗处的势力就会杀掉你。而如果你现在不合作的话，我们也不会保护你，而是等你死掉之后的下一任官员来合作。听懂了吗？”老白望向张浩天。
　　“你怎么就知道我之后还会有下一任官员来查。”张浩天反问道。
　　“这个事情不查清除皇帝会说不着觉的。”老白说道，“别管那么多了，同意就留下，不同意现在你就可以滚蛋了。”
　　“好的，我同意，但是你必须把关于青云卫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你肯定还有没说的事情，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张浩天摩挲着腰里的匕首，思考一会之后说道。
　　“好的，那在我看来，我们已经达成协议了，青云卫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研究下一步的去向。”老白对张浩天说，“张仵作的死绝非是个偶然，就在前年，皇上登基，启动了对李大人案件的调查，而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张仵作这个跟案件有关的人就死于非命。”
　　“但是你们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找张仵作谈过吗？”张浩天有些疑问。
　　“你要知道，案子之后，武云府所有跟这个案子有一点牵连的人都被调走了，哪怕一个小吏，这也就是为什么你来找到这里没有人会将你和那件案子联系起来的原因。而我们之前在青云卫的关系又全在李大人的案子中被清除干净了，可以这么说，如果我们在京都露面，那么我们一定会被追杀或者逮捕的。”
　　“当年参与案件的人的地址都是狐狸这几年在武云府衙到处打探的结果，就算是打探到了，以我们的身份我们也不能直接和他们接触，现在看来，我们还是晚了一步。”老白叹了一口气。
　　“好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研究下一步怎么办？”燕子说道，“狐狸哥说王府卫的家还要往西几百里，在陇西府那里，但是我们觉得我们已经没有走下去的必要了。”。
　　“是的，张仵作已然如此那么了解更多事情的王府卫想必也好不了哪去。”张浩天赞同道。
　　老白却在一旁静静的听着，陷入了沉思，然后起身向前厅走去，找到了族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