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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中，只见一双眼眸蓦然睁开，随着那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缓，他原本深处的恐惧也慢慢散去。
又是那个梦。
略微沉默，然后，他就愣住了，呼吸骤然屏住，空气像是凝固一般，迎着那个正从上往下俯视着他的那双眼睛愣住了，那眼睛黑白分明，就好像两颗珍珠一样，此刻还带着好奇。
但，任谁大半夜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一双眼睛看着自己，恐怕也不会生出任何好看的感觉。
“你不会敲门的吗？”
暮生怔怔的问了一句，那是阿秀，这段时间她越来越神出鬼没了。
“哦。”
阿秀呆愣的应了一声，然后从床边走到了门口，在暮生木然的注视下，“咚咚咚”敲了三下。
“又没鱼了。”
暮生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而后没有丝毫要起床的意思，因为外面此刻星辰满布，大半夜的，傻子才会在这个时间去钓鱼。
阿秀摇了摇头。
她琼鼻嗅了嗅，然后指了指暮生床下，似乎在示意什么。
暮生原本困乏的双眼微微一变，床下确实有东西，一坛酒，那青年送的酒，他每到难以入睡便会小酌几杯，如今已是过去四日，还剩下差不多小半坛。
“你想喝酒?”暮生睡意朦胧。
阿秀仍是摇了摇头，然后将另一个人的话重新复述了一遍，甚至是语气都有些变化。“不是，是月姑娘要这坛酒，哪怕是只剩一个坛子。”
闻言暮生就有些疑惑了。“不对啊，你们那边这种酒应该很多吧?怎么会大半夜的问我要这小半坛。”
“这坛不一样。”阿秀听到里面还有小半坛，双目顿时隐隐有些发亮，脸上更是浅笑一下，露出两个梨涡。
暮生似乎明白了什么。
“唔，想喝的话，就拿去吧。”稍一沉吟，他那双眼皮又开始打颤了，不想再过多纠缠废话，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不行，这酒既然是别人送你的，那你就不能送给别人，只能交换，月姑娘要用东西和你换。”阿秀见暮生双目又要闭住，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又迎了上来，像是两颗星星，脆生生的说道。
“……这都什么事啊。”
头一次，暮生见过有种想法的人，也许，这坛酒，在某些人眼中真的很不一样吧。“行行行，换，我不送，说吧，拿什么换?”
对于眼前这人，他已是了解，虽是强大修士，但心性却给暮生很大差别感。
“月姑娘说了，若是你一口未饮，她便以问道篇第一卷和你换，若剩半坛便以一门奇功和你换，若只剩个坛子，万金。”
这不听不要紧，一听之下暮生一个激灵，这确确实实是被惊的。
他怔了半晌，下意识的问。“那个问道篇是什么？”
“那是修行之法，感悟天地灵蕴，炼气入体。”
阿秀语气虽似平常，但落在暮生耳中却是惊天动地，修行之法，竟是修行之法。
这对他来说实在有些不可思议，无数人求之不得的东西，如今却是近在咫尺。
“你这个只剩半坛了，只能拿奇功和你换了。”阿秀见暮生在那沉默，已是在说话间手中便多了一卷书册，而后递了过来。
“浊谣。”
看着那两个字，暮生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直到阿秀将那书册放在暮生床边，将那床下的酒摄起，转身离开的时候。
“等等。”
暮生这才反应过来。“如果，下次我还得到这样一坛酒，能不能换修行法?”
阿秀闻言转过身来，并没有立刻说话，而是静立在那，双目更是微显出神，像是在听着什么，就好像有人对她讲话。
“可以。”
不过一息的时间，她已是给出了答案，然后失去踪影。
独剩暮生一个人沉默的收回目光，无神的望着屋顶。
酒不同?酒坛不同?暮生脑海之中此时想到了很多问题，还是人不同?最后，他的想法都落到了这个问题之上。
可惜，连续几日，他清晨天未亮便出门钓鱼，只是，鱼篓都满了几次，却没有再等到那人。
默然之余，他只能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了那剑法之上。
“亏喽，亏喽。”掌柜的一人在那唉声叹气，若不是左袖空荡荡的，还真看不出来他重伤刚愈，一个劲的在那拨着算盘，叹息个不停。
听到那声音，暮生这才回过来神来，与以前相比，酒楼现在确实有些清冷，偌大的酒楼，不过三四人。
暮生虽是坐那，但右手则是并作剑指隐于袍袖之中不停上下翻腾，随那脑海中观想了无数遍的剑法而行，从生疏，到熟练，一有空闲他就暗自琢磨，当真是魔怔了一样。
但可惜，进展甚微，脑海中的那些身影不过寥寥十数，他更是已演练成千上万遍了，但依旧如此。
“千遍不够我就万遍，万遍不够十万遍，百万遍。”暮生心有执着，又怎会放弃。
“咦。”
恰在此时，一声熟悉轻咦响起，只见一青年已是迈入酒楼之中，依旧那般温润如玉。
他看着暮生有些笑意，更有些好奇，还有几分讶异，还有那灰袍老者跟在后面而入，落后半步。“哈哈，有趣，我只出门两次，竟是与好友相遇两次，当真让我不胜欣喜。”
“还有鱼吗？”
青年自顾的走了过来。
“还有酒吗？”
暮生也开口了。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口，语出语落，然后微楞。
“自然是有。”
又是异口同声的话，他们先是一怔，青年便已大笑起来，而暮生的脸上也是露出几分笑意。
而那掌柜的，则是看着这一幕脸色发僵的笑着，鬓角更是不停渗出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