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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价格其实都不是问题。我们在这每年也都有家里人来烧纸，而且不去下面也花不出去啥钱。只不过……”
“只不过啥，有话你快说就行。”杨桐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十点多了，再不回去，估计王亚军要急的开始到处找自己了。
“大兄弟，跟你说实话吧。”王胜海指着身后的墓园说道：“你看着这一片陵园挺大的，但其实鬼并没有那么多。”
杨桐楞了一下，“不应该啊，通城市内最大的陵园就是青山陵园了，而且紧挨着殡仪馆。一般市中区和任城区死的人都会埋葬在这，而且地方还大。不至于连鬼都没几个。”
“不是所有的鬼死了之后都喜欢在陵园里待着的。”王胜海向杨桐解释道：“有些人死了之后喜欢回到家里陪家人，有的喜欢在生前某个自己熟悉的地方晃悠，有的干脆就已经排完了号，直接下去了。在这儿的鬼也有很多，但远没有你一眼看过去的墓碑这么多。”
杨桐看着王胜海：“那你们？”
“我们一家人都在这了，也没啥地方想去。而且活着的时候一共也在一块没多长时间，我和彤彤打算让淼淼在人间界多待几年，等到没什么挂念之后再下去轮回。”
“至于我这几个兄弟，他们都是外地人，来通城打拼的。一年只能去青灯司申请回老家看个几次，平常的时候我们就一起在这墓园里待着。”
“哦，原来是这样。”杨桐一阵唏嘘。刚找了个好老婆，家庭美满事业有成，儿子还可爱，这么死了确实是挺可惜的，也难怪放不下。相比较而言要是自己突发意外挂掉了，就没这么多挂念了。
“平常陵园里这一小块地就只有我们几个在活动，你要是想见其他鬼可以往远处再走走。”
这就没辙了，杨桐也没想到这些鬼这么佛系，也不要钱也不想干啥，看来自己找个代理的愿望算是落空了。今天已经是这个点了，再去找别的鬼也没啥时间。杨桐简单的和王胜海几个鬼客套了几句就打算翻墙走人。
正在这时刚才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李丽彤叫住了杨桐：“其实我跟东边的那几个阿姨、大娘他们也挺聊得来的，她们在这住的时间长，认识的鬼多，我可以帮你去问问。”
杨桐一拍手：“谢了姐姐，那死老头给我的百分之四十的返点我全给你们了！”
“这个倒不用。”李丽彤看了一眼正在一旁坐着专心把玩小猪佩奇手表的淼淼，眼眶中闪过一丝波动：“本来这就不是啥坏事，帮你问一嘴也算是帮了那些想要下去但老是排不上号的鬼了。”
杨桐刚想要推脱，李丽彤继续说道：“下次你来的时候多给淼淼带点这种玩具吧，家里人来烧纸的时候酒啊烟啊都烧过，就是没怎么带点玩具过来，淼淼走的时候正是爱玩的年纪……”
就连边上一直想要说话的王胜海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也沉默了下来，杨桐一时之间也有点五味繁杂。
“对了，你再来的时候最好带上青灯司的人来，毕竟这事儿有点离奇，仅凭个公章难以让所有人相信。”
从墓园里出来之后，杨桐坐在车上点着了一根烟。看着淡青色的烟雾从猩红的火光中升起，在一点点的飘散在车窗外，杨桐感觉自己的胸口好像是被什么玩意塞住了一样。以前活着的时候很多人觉得自己年轻，可以看淡生死。但是真失去了之后，说的每一句话都透露着对生和幸福的向往。
还好他们现在还能再一起，所有幸福的时候也算是在‘不幸’的那一刻冻结了。
“还好还好。”杨桐将烟头丢在窗外，重新整理了一下情绪。正打算要走的时候，就看到一个身影猫着腰从陵园的围墙里钻了出来。
“有小偷！”这是杨桐的第一反应。后来才发觉普通小偷应该不会‘穿墙术’这么高端的技能。
“太好了，兄弟你还没走。”王胜海一溜烟小跑着来到杨桐车前。杨桐刚想答话，就看到王胜海皱着眉头打量了一遍自己的爱车。
“02年款桑塔纳，这车现在已经停产了吧。兄弟你是怎么开着它上路的。”
杨桐翻了个白眼：“要你管。”
王胜海讪笑了一声，“我看见车就这样，职业病。兄弟你别介意，是这样，刚才你也听见你嫂子说的话了。”
杨桐默然：“嗯，给淼淼带玩具过来，你放心我不会忘得。”
“我说的不是这个。”一边说着，王胜海这么一个三十多岁的壮年男人眼里仿佛有泪水要涌出。“这么多年我心里真心觉得对不住的就是彤彤。”
杨桐打了个寒颤：“大哥，你还是直接叫嫂子啊。我名字里边也带桐字儿，听你这么说感觉有点冷。”
王胜海哽咽着点了点头：“你嫂子跟着我这些年真是太委屈了，她才二十多岁，家境还好，还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又是干法律的。当年我们结婚的时候好多人都说她是为了钱才嫁给我这个年龄大她快一轮的老男人的。但是我知道这不是……”
杨桐伸出手，拍了拍王胜海的肩膀。此时他已经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正站在围墙边默默看着这边，但他并没有点破。
“她不管这些风言风语，甚至在我面前还要故意假装没听到，其实她心里有多委屈我都明白。结婚这三年，正好是她事业最忙的三年。白天她在事务所里忙案子，一加班就要晚上十点多才能回来。淼淼那时候早就已经吃过饭了，但只要他说还想吃什么，你嫂子撸起袖子就去厨房做饭。她才二十多岁啊，你见过哪个二十多岁的女孩是这么过日子的？”
“结婚三年，我问她想不想再要个孩子。她就说淼淼挺好的，再养一个累。再问就说是事务所里面忙，不让怀孕休产假。她是真把淼淼当自己亲孩子来养的。在学校里，有小孩说你嫂子是淼淼的后妈，是白雪公主里面的坏皇后，他立刻就敢上去和人打架。我被班里老师叫到学校接受批评的时候心里别提多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