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小说巴士 / 玉壶计 / 尚惜蔻初萌

尚惜蔻初萌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然后,她通过余光看到了映莲神色紧张地向她摇了摇头,顿时明白了自己话说得太快了,但既已出口,也无从挽回。
  “原来是顾家的公子呀,我说呢,这顾州城谁家的公子能有如此不凡的气度。”水烟阁的妈妈当真是会说话。
  任凭台上烟袖曼妙,卿焉也无心留恋,只一心想着如何能够见到念奴。正在苦思之际,一曲舞罢,台上妈妈笑意盈盈道:“想来今日又有不少公子是冲着念奴姑娘的琴声来的,那下面就有请念奴姑娘为大家抚琴助兴!”一语既落,各处座席间掌声雷动。
  双重桃色纱帘之后,一个青碧色身影款款走出,向台下浅施一礼之后方才落座。而后,流畅的曲调自她的指尖流泻而出。
  一曲既终,念奴站起身来再施一礼,意欲退下。
  连念奴的声音都没听到,更不消说一睹她的芳容了。这显然不能令卿焉满意,于是她伸长了脖子,想看有什么机会能够看清念奴的脸,目光热切得几乎是要粘在了念奴的身上。
  正在这时,一位姓董的客商因饮多了酒,将酒杯摔在了地上,喊着:“怎么又走了,我连续来了一个月了,这念奴到底什么时候见客呢?”
  顿时台下乱了起来,许多客人纷纷站了起来,退到一旁,怕这酒疯殃及自己。妈妈显然是见惯了此种场面,不紧不慢地堆了满脸的笑意迎上来道:“董员外消消气,念奴姑娘是起了誓的,只做我这水烟阁的清倌人,须得要在帘幕之后才肯献艺。这念奴姑娘呀,才情好,心性高,我也不得不答应。不过董员外您放心,若是哪天老身能劝动姑娘,一定要她第一个为您奉茶一盅。”
  这说辞旁人或许还信得,但今日闹事这位董员外显然混迹柳巷已久,对这番推脱之辞并不买账,明白这不过是妈妈们为自己家姑娘增添价码的寻常手段而已,既已身入娼门,何能自守?清倌人不过是红馆人的必经之途,又有哪个又能逃得脱如此的命数呢?
  但是卿焉想不得这许多,她一看局面热闹,便拉着映莲的手趁虚溜进了内院。正巧赶上念奴的背影。她放沉音调轻呼一声:“念奴姑娘,且留步。”前面念奴停下脚步回过身来,看见两个浓眉大眼的少年公子的身影,不觉紧张了起来,“两位公子是如何进来的?”说着放远了目光向四周看了看。此时念奴的贴身侍女翠鸣早已以身子挡在了念奴身前,唯恐念奴有什么闪失似的。
  “我是为姑娘的文采所打动,故此来拜访姑娘的。”卿焉颔首作揖道。
  她们并没有留意到游廊花窗后妈妈的身影,妈妈掂了掂手中的银两,自语道:“两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难道还能翻出什么浪来吗?”
  “两位公子还是赶快离开吧,念奴不便见客,还望恕罪。”念奴浅施一礼准备离去。
  卿焉见状不由得轻轻笑起来,径直走上前去,轻声对念奴道:“我可不是什么公子,不穿戴成这样,也进不来呀。那位是我的丫头映莲,我是偶得了你一曲词,专程来寻访你的。”
  “想必姑娘一定是极爱诗词文墨的,那敢问姑娘芳名。”念奴又仔细分辨了一番,终于放松了表情,浅浅笑了一笑。
  “小女子闺名卿焉,姓顾。”卿焉边回答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念奴的眉眼,心中不禁感叹,真是一位绝色佳人,这眉目,这脾性,真是教人喜欢。
  这厢念奴抬起目光道:“这里说话怕是不方便,顾姑娘请随我来。”说罢转身要引卿焉二人去房间一叙。一路上念奴心中暗暗称奇,这顾姑娘虽说身量未足,面容稚嫩,却有着一股寻常女子少有的英气。
  三人进入念奴的房内后,念奴向门外四处打量一番,之后悄声地掩好门窗。转身捧出悉心收着的釉色似冰的千峰翠色储茶罐,又信手于茶筒中拈起烟熏老竹茶匙,将些许产自灵隐下天竺香林洞的香林茶放进滴釉盏,以三指轻轻提起方才烧得滚热的水徐徐浇进茶盏,霎时,茶盏之内犹如碧波流转,清香四溢。眼见念奴神色轻敛,一举一止皆循章法,卿焉不禁惊叹这水烟阁的好教养。自己平日吃茶都不曾这般讲究,还亏得自己自幼浸染于茶香之中呢。
  言语熟络之后,卿焉于怀中拿出收了好些日子的那曲词递给念奴。念奴接过来大致瞄了两眼,眼神倏然变亮,道:“这薰风二字改得极好!不仅教人感到了春风的温度,更着人嗅到了花开的芬芳!”
  卿焉与念奴二人愈发相熟,皆生出相见恨晚之憾,这份热切亦深深感染了映莲,使得她竟将之前的紧张担忧浑然忘却。
  自那之后,卿焉便不时伺机与映莲乔装去往水烟阁,这水烟阁的妈妈也渐渐识得卿焉二人,并不强行阻拦她们二人与念奴独处,卿焉将这归结于每次她都出手大方的原因。诚然,这其中也必然少不得银钱的功劳。
  只是,令卿焉懊恼的是,顾家公子顾瑾庭的风流声名渐渐响了起来,一段与念奴的佳话不胫而走,悄悄流传于市井坊间。卿焉别无他法,只诚心求神灵护佑,让爹爹和哥哥的耳目不那么灵敏。
  这年,卿焉不过十二岁出头,正是鬼主意层出不穷、难以管束的年纪。念奴虽与卿焉同岁,却只因身处烟花之地,到底骨子里没有卿焉的天真活跃,偶尔会流露出些许伤感。
  这日,卿焉与映莲二人悄声进来,并没有惊觉念奴。只见念奴面向着锦窗外飘零几多的海棠黯然神伤,喃喃自语道:“海棠空余高洁意,奈何枝头做飘摇。修得一身锦绣色,终究沦落陷污淖……”
  卿焉闻听此语,亦倍感伤怀,遂追问念奴身世。不想念奴竟不记得当年之事,只知四五岁时被卖与水烟阁,家乡何处、父母姓名竟全然忘却,三人皆不觉唏嘘感怀一番。
热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