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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是血的腥臭。
若云深睁开眼，忍着胃里的一阵翻江倒海吃力地转动脖子。“嘶——”后颈传来的疼痛硬生地将她的眼泪给扯了出来。
她挣扎着扭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放弃了环顾四周的想法，转而试着抬起手，但手上奇怪的触感使她胆寒——湿嗒嗒，黏的，热的，腥臭的，混着浓郁的铁锈味，如同一锅乱炖一般绞成一团，使她干呕起来。
这，她这到底是流了多少的血，要是换做一般人早就撑不住了吧？不，她突然神经紧绷，不止她的血，还有那些修士的血。那些人……没有人还活着了吧，可别到时候过来给她补一刀。
勉强确认过周围的环境后她闭上眼，脑子里昏昏沉沉。
魔道的自我修复能力早已对这么重的伤不管用了，有好几处伤口深可见骨，汩汩地淌着血。她尝试着在体内聚集灵气，可是得到的却是心头一震——她无法凝聚灵力！是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她低声笑了起来，这群人不但要她死，还要以防万一，在她临死之际将她的灵力封住！
她在她不长的人生里第二次有了绝望的感觉，上一次是她的三岁生辰，被本家的人抛于荒郊野外。那日天渐渐黑了下来，她早已哭得没了力气，毕竟她还是个稚童，何况手脚又被人给缚住了。豺狼虎豹靠近她的身边，口中泛出丝丝血腥气，獠牙毕露，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稚嫩的脸上。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他宛若谪仙一般降临了……
诶？
若云深忽然一愣，记忆中似乎有很长的一段，很重要的东西，正在变得模糊不清。
涣散的意识被汹涌流逝的灵力给拉回现实，脱力的感觉告诉她，她已无余多少时间。她本来想，这辈子是一定要报仇的，可她此时连握拳都做不到。
“我要死了。真好，话该！”这也许是她人生中的最后一句话，语毕，一瘫黑血猛然喷出。
若是有旁人在此，听到这一番话必然为之震惊——如此一个二八年华的小姑娘居然说出这等自暴自弃的话。但她的眼神透着绝望，夹杂着凶狠，着实让人胆寒。
她的意识渐渐模糊，恍惚间，林间隐约传来一阵歌声——
“人间烟火，山河远阔，无一是你，无一不是你……”
这声音明静而澄澈，带着一点儿磁性，似乎一不留神就能勾走别人的魂魄，若云深的意识在这歌声中清醒了几分。
喀嚓，喀嚓，喀嚓。
前面传来树枝断裂的声响，唱歌的人逐渐走到她面前，停了下来。
她费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和那人对视了。
眼前的少年正勾起嘴角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他的身上有一股与生俱来的傲气，只是这傲气因为左眼被缠上了绷带而削弱了不少，另一只眼中透出的凌冽淡漠与他的笑容格格不入。
“你……是来杀我的吗。”若云深用的是陈述句，森冷的笑容在她满是血的脸上瘆人至极。
可少年却一点都不怕，仔细而认真地盯着她。两人就这么互瞪着，男孩看了许久，笑意盈盈地蹲下身，掏出随身的手帕，取了腰间挂着的小玉瓶，沾了少于的水将她脸上的血污细细蘸去，动作轻柔得就像在触碰一根丝线。
若云深想要避开他伸过来的手，怎奈何她现在奄奄一息，抬个手都勉强，所以只能偏了下头。
他倒是不以为意，手里的动作也不停，边擦边道：“在下不过是听闻诸多名门望族在这里闹了大事，所以想前来看看，能不能捡些余量。杀你么，大概也用不着，想来你也活不到明天。”他口中所谓的捡余量，就是在大门派野斗或野猎时，跟在后面捡拾他们遗留下的法器或灵石，这种勾当一向不为人所称道。
擦拭之后，女孩恢复到了原先的容貌，除却几道细小的伤口不说，她生得一副刀削斧凿的精致容貌，肌肤如白玉般细腻，五官端正，出奇的好看。
重伤之后她的樱唇有些泛白，细眉弯弯让人觉得这是个温柔美人，只是那双大眼睛，黯淡无光，透着言不明道不尽的冷漠和杀意。
看着这脸，他有一瞬间的愣神，随即缓过神接着道：“不过这次没看到什么好东西，本来还可惜着呢，看你长得倒挺不错，所以……我就勉强把你捡回去凑个数好了。”
捡？凑个数？岂有此理！本王是那些垃圾可以相提并论的吗？
尽管心中早已怒火冲天，若云深仍面不改色：“这位少爷，您随便在野外带一个不明女子回贵府，恐怕不合规矩。”
眼前这人一看便知是出身名门的大少爷，在家恐怕是锦衣玉食生得比黄金娇贵，旁人处处向着他，想要的东西都能得到，所以才会说出这般无理的话。更重要的是，如果面前这个少年出身修仙世家，那府上必定会有几个经验丰富的长者，到时若被他们看出她的真实身份，危险可是不言而喻。
“哎！？”正在若云深飞速思考的时候，她已经被少年横抱起来。
扭动挣扎之际，她小腹的伤口又被扯裂了几分，痛的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