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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唐氏女:终生为妾 / 第3章 皆是棋子

第3章 皆是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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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年后,正元十七年。
  这一年的冬天格外得冷,大雪下了整整一个冬天,遮天蔽日,即使偶有停歇,也挽回不了北方雪灾的损失,饥民南下,如崩塌的雪山,急急涌向都城,一时间都城内外哀鸿遍野。
  休养生息才见政绩的天下,又隐隐有动摇之势,正元帝近七十的年纪,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得不放权给七皇子代为处理沸腾的民怨。
  一生得九子,正元帝仍是谁也不信,谁也不听。
  直到耳聋眼花仍是不容丁点糊弄的性格,所以,至今,储位仍然空缺。
  而皇子们的明争暗斗愈演愈烈,除了大皇子无资格角逐,二皇子和六皇子早逝,九皇子年幼之外,剩下的排行三四五七八的几个兄弟无一不跃跃欲试,而其中最具实力的就是七皇子,有亲弟八皇子的支持,他几乎胜券在握。
  这一趟灾民暴动平定了,他就是呼之欲出的人选,人人都是这么想,连他的竞争者们都以为再无胜算。
  果然七皇子不负众望,开仓赈济、派兵北上镇压,软硬兼施,在除夕来临之前就融化了民怨,来势汹汹如雪崩之势,褪去时就如潮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片狼藉的都城。
  即便这样,正元帝眉开眼笑,白发鸡皮的他,看起来依旧天威慑人。
  跪满大殿的群臣和皇子们不住赞颂,声声入耳的恭喜,让这个老人瞬间忧伤,这个朝堂用不了多久就不再是他的了吧。
  寂寞,天大的寂寞感,这九年来与他寸步不离,他自嘲着,真的被唐仲晋说中了,没有真正的对手之后,寂寞得他只能把亲近的人视作对手。
  “七皇子以则。”
  “儿臣在。”
  “为了嘉奖你平定有功,朕赏赐一件玩意儿。”众人不解,该赏赐的应该是太子位,怎么变成了件玩意儿。
  “儿臣愿闻其详。”以则十六岁领兵打仗,替父统一疆土,如今三十二岁的年纪,对自己父亲的莫测仍是心惊。
  “唐仲晋未嫁的三个女儿中,老六叫鹤儿的今年十六了,朕赐给你可好?”
  一个突兀的提议,众人噤声,罪人之女的婚配竟然在朝堂上提起,未免显得太过重视了?而又以玩意儿代称,可见又不重视,那么充满天威的帝王,到底是重视还是不重视呢?
  唐仲晋的女儿必须配与皇子,看似显赫,却个个悲惨。
  凤儿拖累夫家,自责太甚,没有两年就过世了,二女守寡在寺庙出家,三女五女都在凌辱之下吞金的吞金、跳井的跳井,唯有四女鹮儿还在王府中苟延残喘。
  每一个皇子都要有一个唐门女,是奖励还是包袱,谁也说不准,毒荼一个弱女子却是每个皇子必进的功课,天子无情爱,正元帝要求自己的儿子们也不能有,六皇子早逝不提,现在这一课轮到了七皇子。
  “儿臣谢恩。”
  皇帝退朝。大臣不敢私语,也迅速离开,几个年长的兄长不痛不痒得说了几句恭维话,也离开了,空荡荡的大殿里,只剩七皇子以则和八皇子以敖,“七哥?”
  以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眼里全是悲切。
  以敖今年二十,在不上不下的年纪里,他并不能了解以则的忧伤。
  “府里多一个女人,七哥何必一副遇见老虎的样子,七嫂莫不是外面传言的那样,是母老虎?”说完,他自己径自笑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以敖哪里知道夫妻忠贞的道理。
  “等你娶妻之后就知道了。”以则轻轻地说。
  在娶妻前,皇室的男人们就已经有无数的机会品尝女人,以敖不服,他虽然没有正妻,侍妾却有三个,说他不懂女人,他不服,辩道:“七哥总是觉得我还小,其实这么多年,我冷眼看着七哥七嫂,就觉得你们不是寻常夫妻,不管你们如何恩爱想要厮守彼此一人,可是说到底,你们都是异类,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你们愿意为靶子任人相欺?”
  以则一震,八弟已经长大,他都能看出来的端倪,高高在上的皇帝如何看不出来,他的父亲想要他“正常”,只有接受唐门女,打破他们夫妻忠贞的约定,才能顺利成为太子。
  君王固然要有才干,无情才更能担当大任。
  “以敖,你比我适合做皇帝。”看着八弟魁梧健硕的肩膀,七皇子不得不叹道,“你也许才能手提社稷,肩扛帝业。”
  以敖揽住兄长肩头,嬉笑道:“有七哥在,我乐得清闲。”说罢,兄弟两人向殿外走去,雪晴过后的上午,天蓝得惊人。
  一丝云也没有的蓝天,任太阳挥洒,一个冬天的阴霾被瞬间蒸发掉。
  唐雀儿懒样的坐在掖庭的台阶上,潮湿阴暗的屋子里洗了半个月的衣服,如今可算见着太阳了,她铁了心要晒一晒自己,去去霉气。
  冷不防,一个松软的雪球一下击中唐雀儿的后脑,唐雀儿闷哼一声,也不回头,拖着软软的腔调说着,“宋嬷嬷最讨厌别人玩耍,敢用雪球打我,小心我去告诉她老人家,罚你晚上不许吃饭!”
  咯咯得笑声响起,唐鸥儿在台阶上也弹出一片干净的位置,坐了下来,“你还说我,宋嬷嬷最讨厌别人偷懒了,你还坐在这么显眼的地方。”
  一对小姐妹一个十三岁,一个十五岁,谁也不记得从前家门富贵,人生至大,不过就是洗衣服晾衣服,难得偷闲,两个人都是双手托腮,仰望天空的姿态。
  “好不容易出了太阳,娘和嬷嬷们都在后院急着晾衣服。不会有人注意咱们的。”
  说着唐雀儿坐正身体,板着脸学起主子的模样,清清嗓子,学舌道:“宋嬷嬷,最近送来的衣服都是潮的,你们洗过的衣服,不晾干就送过来,难道是让我自己晾吗?!”说完姐妹两个就笑倒一片。
  这是上次楚娘娘宫里传来的训斥,别看传话的只是个大丫鬟,年纪轻轻,却丝毫不留情面,端着架子把宋嬷嬷训得一楞一楞的,哪还有掖庭之首的尊严。
  宋嬷嬷当时被训得面红耳赤,颜面扫地,唐氏小姐俩向来不喜欢这个刻薄的老婆子,这会正好一起回味当时过瘾看热闹的心情。
  可却全然没注意身后已经站满了宫女嬷嬷,直到苏娘从人群里冲了出来,推了她们两个一把。
  两人回身一看,吓得脸色都变了,忙跪下来直呼嬷嬷姐姐大安。
  该听见的一句没漏,宋嬷嬷身为掖庭的管事宫女,脸色难看,冷笑着看着身边的苏娘和梅娘,尖着嗓子开口说道:“唐鸥儿、唐雀儿,妄议上官,该当何罪!?”
  身为罪臣女眷,唐家的两个姨娘向来畏缩。宋嬷嬷眼睛一立,两人带着鹤儿、鸥儿、雀儿就跪在地上直磕头。
  唐鸥儿自觉惭愧,连累亲娘,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她倔强一擦,小脸瞬间都搓得通红。
  唐雀儿却偷偷查看各人神色,不懂畏惧,心里还想着只要别罚她饿肚子就行。
  不关唐鹤儿的事,可她也端端正正地跪在最后面。
  唐氏女眷在掖庭生活十几年,主不主,仆不仆,一直是被孤立的状态。
  这次被罚,没人为她们说情,看戏说风凉话的人倒是不少。
  ——“还以为是公侯小姐呢,连宋嬷嬷都敢议论上了。”
  ——“以后怕是要拿着主子的款儿,作威作福不是么?!”
  ——“不过仗着给七皇子做个小妾,这姐妹三个也要抖起来了吗……”
  给七皇子做小妾?谁?
  两个姨娘和唐鹤儿心头都是一紧。
  七皇子要娶一个唐氏女是今日宫中最大的新闻。宋嬷嬷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含笑看着唐鹤儿,满眼算计。
  “你们唐氏这三个姑娘,我看就鹤儿姑娘懂事,另外两个,哼,都是赔钱货!”
  梅娘和苏娘对视一眼,便知道,指婚的日子终于来了。
  女儿们注定都是要嫁给皇子的,十多年过去,这不,从鹤儿就开始了。
  梅娘圆滑,见宋嬷嬷看得起唐鹤儿,便回身对唐鹤儿命令道:“你还不替你妹妹们给嬷嬷道恼!”
  唐鹤儿跪在地上,头没抬起,嘴角忍不住的冷笑,大伙欺负她没娘,也不是一日两日,如今,呵呵,全都是一张张攀附嘴脸。苏娘胆小,平日待她也尚可,梅娘是个掐尖儿,没少推她出去干活,回护自己女儿,这会还要拿她做人情,换鸥儿雀儿的平安……生性冷淡的唐鹤儿心内翻腾不平,嘴上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算了。
  争得累,不如不争。这是娘跳井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九年前,唐家男子斩首之日,唐鹤儿永远不会忘记,爹爹和兄弟们各个五花大绑压在地上,他们连她最小的弟弟,只有两岁的克尔都没有放过,他小小的头颅躺在血染的圆木砧子上,不懂世事的只会牙牙学语,最后刀斧落下的一刻他连最后一声娘都没有喊出来,他们就阴阳两隔了。
  娘就是从那一刻疯的,疯言疯语,不吃不喝,疯得让人害怕,直到收进官中为奴的那一夜,娘突然清醒了,娘梳着头,慈爱的望着她,仿佛像从前一样,家还是家,温暖还是温暖,娘替她盖好被子,唱着哄弟弟的歌谣,只说了不如不争这一句。
  第二日早起,宫人们就从房后的井里捞出了娘的尸体。
  从那时开始,唐鹤儿就开始领略到身为唐门女的惨烈,嫁过的姐姐们,还有未嫁的她们,都不会幸免。
  走不脱的是命运。
  “鹤儿替妹妹们给嬷嬷请罪,请嬷嬷饶恕这一次。”唐鹤儿忍辱磕头。
  唐雀儿向来语出惊人,“雀儿犯的错,不该六姐认的,宋嬷嬷罚雀儿便是。”
  唐鸥儿也不想拖累六姐,可架不住母亲使劲瞪她,吓得她不敢说话。
  这时整个掖庭的前庭,乌泱泱站满了人,凄苦繁重的工作让这些卑微的女人们格外爱看热闹。
  宋嬷嬷见唐鹤儿——未来储君的女眷都给自己请罪了,这个面子也算找回来了。
  于是,虚情假意独独搀起唐鹤儿,“以后你是有福的,可不能忘了嬷嬷对你的照顾啊。”
  “鹤儿谨记。”
  唐鹤儿不卑不亢福身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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