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面对医生

　　看到共济会的人混进了医院，强森吓了一跳。尤其是看到那个武装人员转身离去的时候，在他的裤脚显露出的一把枪支的轮廓让他不寒而栗，危险已经迫近，由不得他仔细斟酌和规划了。这不是一个他个人安危的问题，而是感觉自己要对五月和苏珊博士这两位女士所要承担的一个男人的责任，他必须马上行动起来。
　　艾伦医生看到强森脸上不断浮现出的紧张神情，关心地问：“小伙子，你怎么了？感觉不舒服吗？”
　　“哦哦，医生，我很好，我就是害怕，很害怕”强森故意引开话题，不想让医生发现他的担忧。
　　“我完全理解，小伙子。你毕竟还很年轻，刚到二十岁吧，人生的滋味渐入佳境，是苦，是甜，是涩？还没有品尝清楚就遭遇这个病毒的感染，的确是一个很让人害怕的事情。不仅你怕，我也怕，所有被感染的人都怕，还有那些按照政府要求被禁足在家的健康人更是害怕。所以，我们要摆正心态，相信医生，相信科学，相信未来”
　　“医生，我可以一个人呆一会吗？我想安静一下”强森有点着急了，略带请求地问医生。
　　艾伦医生耐心地回答他：“可以的，张先生。等我拿到你所有的检测报告就可以了。现在只剩下一个验血的步骤，然后我就会给你做辅助性的支持疗法，尽量避免因为这个病毒感染可能引发的并发症。小伙子，你以往有什么病史吗？”
　　“我一切都很正常，没有任何病史”
　　“哎，真是可惜，上帝保佑你，我的孩子”艾伦医生无奈地说，看得出来，他很是替眼前这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感染了这个病毒感到可惜，接着他安慰强森说：“没事，放轻松，这么年轻一定会扛过来的，我也会极力去帮你。来吧，我来帮你抽血。”
　　强森并没有反对医生给他抽血，他觉得越是配合医生完成必要的收治手续，他会越快赢得自己的独处的时间，这样他就可以尽快出去查看情况。艾伦医生一边操作，一边对他说：“我去过中国，那里有很多护士，她们很专业，很给力。不像我们这里，护士太过金贵，很难找到，大多数医生只能自己充当护士。像这种抽血的工作，在中国的医院完全都是护士的工作，真好，我们老外可真是苦了”
　　艾伦医生的抽血操作结束，端着器皿就出去了，走时对强森说：“你暂时先安静一下，我出去看看你隔壁的妹妹是不是也已经采血完毕。如果是这样，我就安排护士来做流行病学调查，然后我就过来，跟你讲一下治疗方案。如果你有任何紧急的情况，请按下你床头边上那个红色的按钮”
　　强森看着医生出去，过了片晌才悄悄起来。蹑手蹑脚来到房门，悄悄打开，探出头来向两边查看。走廊上匆匆走过的都是太空人一样的医护人员，他看准时机来到右手边的隔壁房间，房门关着，他悄悄打开，闪进一看，里面床上躺着的不是五月，是一个中年男人，他戴着氧气面罩，已经睡着了。
　　强森赶紧悄悄出来，闪进左手边的房间，房门开着，里面果然是五月坐在床上。背对着房门和强森的是一个护士，此时她正拿着手里的电脑在跟五月做活动路径和时间线的问话调查。五月看见强森闪了进来，而且还是蹑手蹑脚的样子，就没动声色。一边应付着问话，一只手则绕开护士的视线向强森做了个手势：五个指头，并指了指已经在傍边展开的电脑。强森会意，用眼色点点头，就悄悄地退出了房间。
　　来到走廊上，强森不再蹑手蹑脚，而是大大方方地挺直身子，径直走向护士站。他对自己说：“梅的意思一定是她用她的电脑黑掉这里监控系统5分钟帮助我侦查，搞清楚状况。如果是这样的话，现在他们就看不到我，等我利用30秒走到护士站没被发现，就说明我的理解是对的。如果被发现也没关系，再回房间就是了”
　　他来到护士站，一个护士刚刚背他而去，并没有注意到他走近。强森感觉他正确理解了五月的意思，所以就大起胆子，加快步伐走进护士站。里面没人，艾伦医生也不在。几台电脑的屏幕分别展示着各种工作状态。他对自己说：“我第一步要查看一下我们俩的信息，第二要做的是查询苏珊博士在哪个病房？第三个任务是查询亨利博士或者霍普金斯学会的感染情况，那里是瘟疫源头，看我们能做什么？能改变什么？”
　　他查看了每个电脑屏幕的信息，在一个有关入住病人信息的屏幕前，拉出键盘，并在键盘上敲击他和五月的在腕带上的名字。他找到了，不假思索地把地址改变了。如果共济会按照地址来搜索他们就会失去目标。做完地址的改变后，他动作非常迅速来搜寻苏珊博士，很快找到了。她是在一个重症监护室，线路提示离他此刻的护士站并不是很远，他默默记住。再次搜寻亨利博士，没有找到相关信息。输入詹姆斯.伍德，赫然发现他的信息也在上边。他睁大眼睛仔细一看，还没等他看清楚，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他立刻放弃了，马上跃开，躲在门后。
　　几个太空人护士走了进来，艾伦医生也在里面。他们在里面进行许多工作的操作，又都陆续走开，房内只剩下一个护士背对着强森在电脑前忙碌着。强森计算了一下，感觉时间已经不是很够了，就悄然从门后闪出，走出护士站。他觉得他必须先去看苏珊博士的情况，顺便要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等全面掌握这些信息后他才可能和五月讨论出进一步的行动计划。这个期间，他必须想办法如何躲避共济会和如何保护他们自己，如果能搞到武器那就最好了。
　　从护士站出来前往重症监护室的路径他刚才已经根据电脑的提示记在了脑子里，此时他就按照这个路径向前走去，中间碰到了几次迎面而来的太空人医护，但他们并没有阻拦他，也没有问他问题。他胆子更加大了起来，几乎是小跑地向前快步走。很快他就走到了这个走廊的尽头。他被一扇巨大的对开门挡住了，这扇门上的玻璃是透明的，从他这边可以看到对面也有一扇门，那扇门的玻璃也可以从这边看透，再向前看去是一个空间，近门处是一排栏杆，视野越过栏杆是一片很大的空间。
　　强森仔细想了想，没错，前往重症监护室的路径就是这里，这是必由之路。他不假思索伸手就去推门，可手还没有碰到门，就听到噗嗤一声，对开的门向两边闪开，原来这是一个气闸门，像是带着很强大的压力打开的。强森走了进去，里面是一个封闭的空间，他好奇地四周张望，身后的门噗嗤一声被关闭了，紧接着这个空间里猛然吹出强烈的风，360度无死角地吹拂，然后形成一个统一的角度吹散。接着是一种雾状一样的东西笼罩而来，包裹了他的全身，视野严重受限，看不到任何东西了。强森正惊愕间，云雾散去，眼前的另外一扇门噗嗤一声打开，似乎是等着他走开。
　　这情景让他想起这就像是进入全自动洗车程序一样，他恍然大悟这可能是一个消毒程序，或者是进入另外一个隔离区域的防护程序。但他没有穿防护服，这样一种消毒程序对他的身体是不是很有害处呢？不过，现在这种情形由不得他去多想这方面的事情了，况且按照苏珊博士的说法他和五月是与众不同的，有什么好怕的。他毅然决然地向前走去，后边的气闸门再次关闭了。
　　他抬头一看，果然到了另外一个空间，感觉空气的味道都变了，是那种空旷空间里特有的稀薄的空气。向前走了几步，楼梯的扶手栏杆挡住了他，他抬眼再向前看去。他震惊了，他看到：一个巨大无比的穹顶在向前无限地延伸，穹顶之下是一个巨大的空间，空间的地上密密麻麻，整齐有致地排列着数不清的床铺，那上边也都躺着人。数不清的太空人医护人员在期间穿梭游动。强森惊讶地张着嘴巴，合不拢了。
　　“震惊吧？这里是方舱，本次疫情的轻症收治所。可容纳六千人，共有两万五千个医护人员为他们服务，医患比例为1:4。。。。。。”
　　听到这话，强森吓了一跳，急忙回头一看。艾伦医生在头盔里含笑着对他说。
　　强森连忙解释：“艾伦医生，您，您好。我是，我是，哦，什么是方舱？”
　　艾伦医生并没有提及他为什么来到这个地方，而是继续他对他的讲话：“方舱最早来自于美国军队的医疗保障，那已经是一百年以前的事情了，后来经过无数次改良，在世界各国应用经验的基础上，我们现在把这个方舱概念完整地应用到救灾抗击瘟疫这种人类突发的灾害救援当中，效果非常好”
　　强森看到艾伦医生发现他私自来到另外一个隔离区，而且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他自己反而尴尬起来，感觉自己浑身不自在，但又无力应对艾伦医生，只好装作非常有兴趣地听着艾伦医生的讲述。有趣的是艾伦医生也是丝毫不在乎强森的反应，自顾自地继续讲着：
　　“这种方舱救治的方式在过去的几十年间非常出色地应对了几次瘟疫的大流行，比如****，比如禽流感等，中国的那一次简直一个奇迹，他们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建起一座医院和14座方舱，这在阻断传染途径的防疫过程中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我们这次疫情也是如此，通过这种集中隔离，把感染的人和健康的人区隔起来，集中整治。你现在看到的就是这种情景，壮观吧。人的一生不见得每个人都能够经历这种情况。在这个意义上来说，也是一种难得吧。”
　　强森一会看看他，一会看看下面壮观的方舱医院。艾伦医生继续说：“小伙子，我相信你对这次疫情的理解不一定是全面的，那我现在就要告诉你。这次疫情扩散非常迅速，最初从霍普金斯学会的保安开始，到现在还不到一周的时间，我们纽约市就已经达到4千多人的感染，纽约市府不得不宣布进入紧急状态，而附近的州市和加拿大已经陆续发生感染病例，世界各国紧张万分，几乎是一夜之间关闭了各自的边界。全球一片风声鹤唳，你看到了，我们人类的生命真的是非常脆弱。这也许是上帝的安排，他给了我们聪明的头脑，却同时给了我们脆弱的身体。”
　　艾伦医生的絮絮叨叨终于让强森从尴尬从沉静了下来，他开始一边听着艾伦医生的说话，一边在思考自己的行动计划，但是又不得不感到好笑，这个医生也真是个话唠，不给人半点喘息的机会，逮着说话的机会就自顾自地陈说，没完没了。他需要的是独处的时间，是要不受干扰地侦查所有的情况，特别是在共济会的武装找打他们之前，必须行动起来。一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又开始紧张起来，眼睛也不由自主地四处张望。
　　艾伦医生看到了他的表情变化，但还是按照自己的节奏，对他平铺直叙地讲着：“其实，要说这个病毒的来源，自从本世纪初以来，我们的地球持续变暖，从西伯利亚的永久冻土层到加拿大极寒北部以及南极气温时常飙升到零上摄氏度，已经沉寂几百，甚至上千年的古老病毒也随着猛犸象，麋鹿等远古生物遗体的显露而逃逸出来，时刻威胁着我们现在的人类，没准这个病毒就是冻土层下边的古老遗留物。美国国家疾控中心已经紧急召集美国最顶级的生物化学家和基因学专家在一起攻关，争取短期内溯源到这个病毒。很高兴，但也是很遗憾的是，霍普金斯学会医学院的最顶级基因学家苏珊博士不幸感染，这是非常遗憾的事情，但至少对我来说是很高兴的是，她被收治到我的名下，就在重症监护室。”
　　“你说得没错，可惜的是苏珊博士还没有很好地开展工作，就被感染了。而感染的途径竟然是在路边的一个药店去买口罩，霍普金斯学会真是太不负责了，他们的实验室里应该提供这种最基本的防护用品，怎么可能让她去药店随意购买，在这个非常时期，而且还是假借另外的名字去购买。真是的？”
　　艾伦医生这段带有明显情绪的抱怨就像重锤重重打击在强森的心里，他意识到既然艾伦医生已经知道了苏珊博士，那么他和五月自然也已经被他们掌控了所有的信息，他们现在的隐名埋姓的掩盖实际上已经曝光了，这医生在此跟他讲话只是不想戳穿而已。但他仍然不死心，试探地问了一句：“医生，你怎么知道这个博士用了别人的名字？你怎么知道是她呢？”
　　“霍普金斯学会已经有人来核实过她的身份了，就在她被救护车送来不久。那时，她还处于半昏迷，半清醒的状态，她现在还没有力气说话。不过，她应该很快就可以恢复体力，能够说话了。因为我们在她的血液中发现了一种奇异的抗病毒血清，虽然浓度不高，量度不够，但作用是非常明显的。如果那种血清的量度足够的话，她现在应该已经恢复了。所以在小剂量的情况下，我们只能等待她的身体机能跟这个血清慢慢作用，慢慢恢复。不过，应该很快了，所以，我也才有时间在这里跟你说这么多”。
　　强森怔怔地看着他，心里激烈地在思索：苏珊博士不能说话就意味着她是故意装着无力说话，因为她离开时还是清醒的，能够说话的。可是她既然不能表现出说话的能力，那为什么这些人又从哪里知道我们统一口径的感染源是在街边药店呢？难不成五月的身份被戳穿了吗？不，应该不是这样，因为刚刚他去五月的房间，她还在被问话，做流调呢！不可能是五月。那一定是苏珊博士最初被收治时，或者被流调时说了一些话，后来感觉言多必失，就假借身体不适，拒绝回答了。但不管怎么说，她的身份已经暴露。从她给人无力说话的印象中判断，我和五月的身份还没有暴露，但是，共济会的人已经来了，已经开始核实最近收治的所有病例，我们的暴露是分分钟可能发生的事情，怎么办？
　　看到强森在神色不定的思考中，艾伦医生突然收回目光，神色坚定地盯着他的眼睛问：“小伙子，你妹妹曾经提到过你们的姐姐是苏珊博士，那个苏珊博士就是我说的这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