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长生

　　且说那位秉笔太监名唤孙良忠，在今日进宫之后便在当今皇帝面前服侍。
　　这皇帝虽说并非上上人君之选，但倒也是个守成之君，乃是位勤勉朝政之人。
　　只见今日，皇帝上完早朝之后，便一直在麟德殿一直批阅奏折，不觉间已到下午，身觉劳累，不由放下奏折，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对着身边的孙良忠道：“良忠啊，今日外面可有什么趣事？说来给朕听听。”
　　只听孙良忠说道：“倒也真有一事颇有意思，陛下想听，奴才便说与陛下听。”
　　“哦？却是何有趣之事？”皇帝亦来了兴趣道。
　　于是孙良忠便将今天那樵子的事一一对着皇帝讲了一遍。
　　那皇帝闻言，却不由笑道：“世上多有方外之人修道以求长生，世人无知，目为仙人，孰为可笑！这事旁人不知，难道你也不知不成？不说旁的，咱们朝廷便有几位供奉，就是修道之人。”
　　这时只听孙良忠道：“奴才倒也知晓此事，只是陛下，可曾听闻过哪个修士精通卜算之术？”
　　皇帝听后，不觉沉吟起来。
　　这孙良忠的话倒也并非有错，此界虽有修行之法传世，但卜算之法倒是早就断绝，世上并无流传。世间虽有不少术士算卦，但都些江湖骗子罢了。而修士里虽然有抵御卜算的宝物，但却是并不知其所用，譬如上次玄极碰到的若初身上便有能抵御玄极的紫薇小衍神术之宝，可自己竟知也不知，由此可见一般。
　　且说那皇帝沉吟半晌，却是言道：“既如此，良忠你可抽空前去看看，是否真是高人？”
　　孙良忠当即应下。于是皇帝和孙良忠又聊了些闲事，便接着批阅起奏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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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今日玄极今日正在客栈饮茶，突然迎面走来一人向玄极行礼道：“道长有礼了。”
　　玄极看着那人，也不惊讶，只是略略扫了一眼，便道：“孙公公有礼。”
　　这人正是那秉笔太监孙良忠！要说孙良忠知晓玄极住处倒也并非奇怪，毕竟玄极并未隐藏痕迹，而以国家机器的能力查到玄极住处，自是轻而易举的事。
　　而孙良忠听到玄极叫出自己身份来，微微吃了一惊，不过转眼间便神色不变的说道：“道长前日里让那樵子去在下家中的事，在下以知，道长真乃神人也。”
　　玄极脸色不变的说道：“此小术尔，何足挂齿。”
　　“哦？那不知何为大神通？”孙良忠见状问道。
　　玄极微微一笑，道出一首诗来：“偶来松树下，高枕石头眠。
　　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
　　孙良忠听后，微微一惊。旋即，便告辞离去。
　　待回宫后，便将今日之事细细与皇帝讲出。
　　皇帝听后，略微沉吟一番，便说道：“你明日可问他，天子亦可长生乎？”说完，便接着批阅起奏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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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得明日，孙良忠再来，便看到玄极又在原处饮茶似是专门等待于他。
　　待到了玄极近前，便要开口，却不料玄极先开口道：“不问苍生问长生可是天子之所为也？你只如此恢复便是。”说完之后，便闭上双眼。其后，任孙良忠如何再问，也不发一言。
　　孙良忠无奈，只能回去如此回复于皇帝。
　　皇帝听后，默默不语。良久之后，才出口道：“却是朕之过也，此乃大贤，明日吾当出宫亲见之。良忠，你且让人收拾一番，明日你我直接出宫。”
　　皇帝刚出此言，却是直接把孙良忠吓的直接跪下道：“陛下不可，不可啊！天子岂可白龙鱼服？”
　　皇帝却是摇头道：“不如此，无以显朕之诚也。不必再言了。”说完，便不理会孙良忠了。
　　到了第二日，皇帝直接出宫来见玄极，方来客栈，便见小二迎上来道：“二位客官请了，可与在下直接前往客房。那位道长正在等待。”
　　孙良忠见状，却是问道：“你如何知道我二人前来何事？”
　　小二回道：“那位道长说您今天要是这个时辰带着一人前来，便让我直接领到客房。”
　　皇帝却是对孙良忠说道：“好了，良忠，我们上楼便是。”于是两人便跟着小二上楼，到了客房门口，小二便先告辞离去了。
　　皇帝略略整理一下仪容，便推门而进。便看到一位眼若点漆，面如冠玉，透露出一股潇洒出尘气质的道士坐于上首看着两人。不过皇帝看着这道士不到二十的面相，不由眼中漏出一抹疑色。不过还是上前道：“朕知此地有大贤，特来拜见。”说完，便行了一礼。
　　而玄极却是坦然受之，待皇帝行完礼后，才道：“陛下请坐。”
　　待皇帝坐下后，便当先开口道：“朕知大贤前日让良忠所回之话，便知大贤必有教我。”
　　玄极道：“陛下言重，直接称呼玄极便是。不知陛下欲要贫道说什么？”
　　皇帝道：“这……”想了想，还是直接问道：“天子可长生乎？”
　　玄极却是并不直接回答：“上古曾有帝者向前贤请教剑术，陛下可知那前贤如何回答？”
　　皇帝见玄极欲讲故事，不由来了兴趣道：“却是如何回答？”
　　玄极答道：“那前贤曰：吾有三剑，一曰天子之剑，一曰诸侯之剑，一曰庶人之剑。”
　　皇帝兴致不减，问道：“何为天子之剑？”
　　玄极答：“天子之剑，以燕溪石城为锋，齐岱为锷，晋魏为脊，周宋为镡，韩魏为夹；包以四夷，裹以四时，绕以渤海，带以常山；制以五行，论以刑德；开以阴阳，持以春秋，行以秋冬。此剑，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案之无下，运之无旁，上决浮云，下绝地纪。此剑一用，匡诸侯，天下服矣。此天子之剑也。”
　　不料皇帝直接疑道：“不知道长所言燕溪石城，齐岱，晋魏，周宋，韩魏，渤海，常山具是何名？朕却是闻所未闻。”
　　玄极在心里不由大叫一声，糟糕，装逼装过头了。但面上不显，淡淡的说道：“此皆古国、古地名，于今世早已失其所记。”
　　皇帝释疑道：“原来如此，朕知之矣，不知何又为诸侯之剑？”
　　玄极心里松了一口气，暗道：总算糊弄过去了。口中道：“诸侯之剑，以知勇士为锋，以清廉士为锷，以贤良士为脊，以忠圣士为镡，以豪杰士为夹。此剑，直之亦无前，举之亦无上，案之亦无下，运之亦无旁；上法圆天以顺三光，下法方地以顺四时，中和民意以安四乡。此剑一用，如雷霆之震也，四封之内，无不宾服而听从君命者矣。此诸侯之剑也。”
　　皇帝点头称是，接着道：“那又何为庶人之剑？”
　　玄极道：“庶人之剑，蓬头突髻垂冠，曼胡之缨，短后之衣，瞋目而语难。相击于前，上斩颈领，下决肝肺，此庶人之剑。”
　　皇帝道：“观此言语，此必为大贤也。不过，真人言此此事何意？”
　　玄极道：“陛下可知前贤接下来怎么说？”
　　“怎么说？”皇帝问道。
　　玄极道：“此无异于斗鸡，一旦命已绝矣，无所用于国事。今大王有天子之位而好庶人之剑，窃为大王薄之。”说完，直接盯着皇帝的眼睛说道：“今陛下有天子之位，而问长生之事，与此帝王何异？”
　　皇帝听后，脸上浮现出羞恼、惭愧等种种神情，许久后，这才对玄极行礼赔罪道：“朕之过也。还望道长见谅。”
　　玄极看着皇帝说道：“陛下此言大善。”随即又峰回路转道：“陛下欲要长生，其实倒也并非无法。”
　　皇帝闻言，心里不由大骂玄极，可抬眼间又看到玄极似笑非笑的表情，遂整容答道：“还望道长教我。”
　　玄极道：“天子难得长生者，盖因天子为万乘之主，统御万民，而得天下之望，生天子龙气，破灭万法，虽则使修士不能近，亦失却长生之法。然则，天道之下，自有一线生机。”
　　皇帝不由道：“生机何在？”
　　玄极道：“昔年前贤曾云：天之道，损有馀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馀。孰能有馀以奉天下，唯有道者。
　　今陛下得为天子，受万民供养，是为人之道。如能上体天之道，损有馀而补不足，则大道可成，长生可期。”
　　“那如何方能补足？”皇帝接着问道。
　　玄极却是取出了一张折叠好的纸，放在皇帝面前铺开，说道：“便是依仗此物。”
　　皇帝只见纸上画着一台十分简陋的物件。
　　不由仔细观看了起来，一会儿后，却依旧看不出所以然，便问道：“这是何物？”
　　玄极却是反问道：“陛下可知神道？”
　　皇帝道：“自是知晓的。仁圣大帝泽被苍生，朕每年皆要祭拜的。”
　　玄极点头，遂指着这图纸道：“这此物名唤‘蒸汽机’。可惠及万民，泽被苍生，乃是开启一个新时代的至宝，陛下若能用之，自可以人道补天道，而身入神道，以此大功德而得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