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外之天人上之人

　　“天才？就凭你也配称天才？！你只不过是有那么一些天赋的蝼蚁而已。”
　　“认清楚自己的位置，不要妄想着一步登天！蝼蚁终归是蝼蚁。”
　　“今日，我废了你的灵海。由各位主考官大人和台下各地选手见证：乃是失手，有目共睹。”
　　杨修缘脑海中不停的重复那天灵武台上灵海被废的场景。
　　灵修失去灵海，就是一无用之人。
　　那是他感觉自己的天塌了，他面无表情的躺在灵武台上，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亲人们沉重的表情，他也可以敏锐地察觉到周围投来的目光，有失望，有惊诧，有同情，有幸灾乐祸，有嘲讽。
　　昔日的他是被人仰望的修灵天才，受人尊敬爱慕。
　　今日的他是被失去灵海的修灵废物，受尽路人的冷嘲热讽。
　　这种心灵上的落差给他沉重的打击，像是刀子在凌迟自己的心。他失魂落魄，思绪纷乱，心口隐隐作痛，一时无法接受，每天浑浑噩噩，只能用酒精麻痹自己。
　　谁曾想被誉为金仓城第一天才的他，竟会落得如此田地。
　　八月，夜深了，风微凉，吹在行人的脸上，都不由的紧了紧衣领。杨修缘不觉，嘴里嘟喃着“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仍敞着胸膛提着酒壶摇摇晃晃向竹林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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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前。
　　东风吹拂，微微春雨洒过青山，金仓城中房舍叠嶂，烛光渐灭。
　　金仓城外，河流原野，纵横交错，一直延伸到天边浮云之外，金仓城中，宫阙参差错落，笼罩在一片朝阳之中。
　　太阳刚刚升起，路上行人愈来愈多，街道两旁的商铺都陆陆续续开了张。
　　只是今天这人潮有些反常，密密麻麻的人群汇聚到纵横交错的街道上。人们偕老扶幼，一路聊着家长里短，朝着东门赶去。
　　“杨修缘，你快点呀！今天城里人这么多，晚了可就没好位置了。”
　　“着什么急，你去早了也没用！”
　　“行吧，那我不管你了，我要先去了。”
　　话音未落，只见一灰衣少年一溜烟扎入人群消失了。跟着他身后一蓝衣少年，鼻口朝天，双手背在身后，俨然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
　　人潮的方向一路向东，汇聚在东郊，大约两里地处戛然而止。
　　远远望去，这是一座大气辉煌的圆顶楼阁建筑，基座为四方台，大门上有一匾额，书“天地灵坛”，恢宏大气。此时正举办祭祀大典，因此这里张灯结彩，光辉灿烂。
　　“天道苍生，万物皆灵。祖德流芳，佑我金仓。百姓和睦，人才辈出。”金仓城主中年模样，双鬓泛白，身着一身黑色的祭祀礼服，双膝跪地，挺直上身和双臂，手握长香，微闭双目虔诚祈祷。
　　他面前有一高高的黑漆案桌，分二层。最上面放置了三面牌位，分为“天”“地”“灵”。离祭祀者最近的一层是一尊四足香炉，因今年第一次祭拜还未有香火。香炉边，还可看到些祭祀用的牲畜和瓜果。
　　在他的身后跟着跪拜的有几十号人，身穿同样制式的礼服。他们都是金仓城的话事人，管理层和一些灵修士。
　　听闻旁边一年轻后生喊一嗓子：“拜～”
　　城主缓缓地躬身下拜，额头轻轻敲击在地上，砰砰作响。
　　身后乌泱泱围着的看热闹的观众也表情肃穆，纷纷效仿一齐双手合十跪拜下去。原本闹腾着的场面瞬间安静了下去，就连淘气的小孩子也有样学样，毕恭毕敬。
　　一时间这祭坛只能听得到额头与地面的碰撞声。
　　又一声“起～”喊得中气十足，显然这小辈也是精心挑选。
　　城主起身，将手中贡香轻轻插入香炉。
　　祭祀完毕，众人舒了口气，气氛轻松些许，议论声渐起。
　　城主及参祭者转身，缓缓移步，面对百姓。
　　旁边侍从清了清嗓子，示意大家安静，城主有话要讲。
　　看台前，杨修缘和他的小伙伴们瞪大了双眼，满怀期待。像是知道城主要宣布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
　　“祭祀已经结束，那么我们开始试灵！希望今年我们金仓城能多多涌现些少年天才！”
　　候时机差不多了，城主一句话使得人群轰然炸开。
　　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杨修缘和他的伙伴儿听到这几句话，一跃而起，相拥而笑。
　　大人们听到难掩笑颜，几个七八岁的小孩子组成一队，蹦蹦跳跳，嘴里还哼唱起了本地的儿歌……
　　“试灵试灵，百试百灵。
　　万物有灵，因灵而生，死亦有灵。
　　哪年入得真灵命，踏上艰险修炼途。
　　成为一名灵修士，从此变成人上人。”
　　这首儿歌说的就是杨修缘现在心中梦想“成为一名灵修”，成为人上人！
　　不，这不仅仅是杨修缘的梦想，是目前金仓城甚至是整个灵武大陆所有人的梦想。
　　所谓灵修，就是修灵。
　　古书有云：“世间万物，皆为灵。灵乃生存之根本。”
　　传说，在灵力充沛的灵武大陆上，人们的祖先就是灵。
　　灵历经磨难，修成人形，悟出人性，而后以灵为媒，诞生出第一代人祖，孕育出人类。
　　人祖便是姬氏皇族的直系祖先。
　　因此，灵武大陆以灵修为尊，武士为辅。成为灵修士便可受凡人敬仰，延年益寿，成人上之人，传说步入巅峰可飞升成神。
　　但灵修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成为灵修，分四阶段：修灵，入灵，聚灵，化灵。
　　首要就是修灵，修灵是基础。
　　修灵分很多方面，要悟灵性，明灵觉，控灵欲，练灵魂，升灵力。所有这些方面达到标准，才有可能成为一名灵修士。这既需要努力，但更重要的是天赋。
　　入灵是第二步，就像是科举中的童试，检验你是否有资格成为灵修士。
　　这阶段就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今天只是祭祀开验礼，明日才会在灵台进行入灵仪式，所有符合资格的人士都可以参加。
　　因此，在祭祀之后人群很快散去，各忙各的了。
　　“杨修缘，明天你也会去的对吧！”未见其人，但闻其声以及她那熟悉的胭脂味道。
　　杨修缘知道是王苏诺，正要离开，只见一个少女穿着淡青色长裙，快步而出，双手叉腰，横挡在他面前。
　　“站住，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
　　但见眼前这少女双眉弯弯，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翘，肌如白玉，颜若朝华，她服饰打扮也不见得讲究，只发髻上别了一翡翠簪子，脖颈处挂着一枚白色明珠，发出淡淡光晕，映得眼前的人儿更是粉装玉琢一般。
　　“说！”王苏诺见杨修低头不语，明白杨修处境。嘴角含笑，慢慢逼近。
　　杨修缘自觉两人距离愈来愈近，淡淡的少女香气像是疯了一样窜进了他的口鼻，他顿觉头晕目眩，羞得他两颊泛红，只得妥协。低头轻声道：“嗯，会去的。”便甩头离去。
　　察觉到杨修缘此等反应，少女似奸计得逞，得意而笑。
　　只不过，自己又觉得有些害臊，摸了摸有些泛红的脸颊，宽慰自己一句“朋友之间，不必在意”后，拂裙而去。
　　虽逃离了刁蛮小姐的杨修缘，但也免不了村里街坊的“质询”。
　　杨修高傲的仰着头，任谁一句“明儿去不去入灵”的话，他都坚定的只答一个字“去！”。
　　引得大人们一阵哄笑，杨修不以为意，仍挺胸抬头。
　　看他，依旧是那个骄傲的天才少年。